第243章 又不是家人
高天泽走在路上心情也是有些难以描述。
他不懂，为什么那样的人会是舍长呢？什么叫做“慢走”啊？他们又不是家人！
正想着，马路对面突然传来一道声音:“天泽？”
高天泽停住脚步，转头看去，“小夕？”
宣念夕双手撑在人行道的栏杆上，看着高天泽露出一脸灿烂的笑容，“太好了，果然是你！差点就要跟你擦身而过了。”
高天泽抿唇，隔着宽阔的马路看着她，车水马龙，喧嚣中仍是清晰地听到她那清透干净的声音:“好久不见！”
莫名的，他脑海中就浮现出方才叶嘉莹脸上那个温暖的笑容，他说:“那你慢走！”
这两个人，还真是相似啊。
正想着，宣念夕已经穿过马路走到了他的跟前，看到他想事情想得出神，她抬起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天泽，你在想什么？”
“没事，”高天泽回过神来，摇头，“没什么。”
听他这么说，宣念夕也没再多问，双手抱着他的胳膊，“走吧，今天我们好好地去逛逛！”
高天泽垂眸看了一眼自己被抱住的手，不动声色地抽了回来，沉声说道:“其实你不用来陪我也没关系的，我自己认识路。”
宣念夕失落地看了看自己空空的手，很快又扬起笑脸，“你说什么呢，我们是一起长大的，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不用跟我客气，快走吧！”
听到她的话，高天泽心里划过一抹烦躁，面上却没有显露出来，跟在她身后。
在步行街的另一端，叶皓铭正烦恼地站在街头，看着手上的单子面露难色。
“这都是些什么啊？要到哪里才能买到？”他小声嘀咕着，纸上的字他都认得，但组合在一起他就不知道了。
他身形高大，外表俊郎，往那一站，吸引了不少行人的目光，但他却好像是看不到般，皱着眉在想到底该怎么完成叶嘉莹交代的事情。
“叶先生？”
就在这个时候，人群中走出一人，看着他不太确定地唤了一声。
叶皓铭抬头，看到眼前突然出现的纤长身影时，双眼倏地一亮，“子瑶小姐！”
这下有救了！
王子瑶穿着一身利落的杏色套装，头发高高束起，风姿飒爽，看清叶皓铭的脸后笑着说:“我还以为自己认错人了呢，叶先生还是一样，走到哪都很引人注目呢。”
叶皓铭摸了摸鼻子，觉得这话应该用在她的身上才对。
王子瑶上下打量着他，见他手里拿着一张购物清单，笑问道:“你过来这边是要买什么东西吗？”
“是呀，”叶皓铭苦笑一声，“小莹交代的，可我都不知道要去哪里买。”
“这样啊，”王子瑶想了想，又问，“你吃过午饭了吗？”
“还没呢。”
“我马上就要换班了，要不你到附近的速食店边吃边等，我下班后过去找你，然后再带你去买？”
叶皓铭愣了愣，“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你？”
王子瑶微微一笑，“不会，你跟我来，我知道这里有一家很好吃的速食店。”
就这样，叶皓铭跟着王子瑶走了，等排队买完汉堡和可乐，坐下后。他才后知后觉地感到有点不好意思。
唉，人家那么忙，她怎么还能麻烦她带着自己到处转悠呢？
拿起一根薯条慢慢咬着，叶皓铭甩了甩头，算了，真要让他自己去，天黑也不知道能不能买齐，小莹那边还等着呢。
这么想着，他眼角余光瞥见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自己一个人端着一个放着两杯大可乐和两个汉堡包、大薯条的托盘，在狭窄的过道慢慢走着。
可乐杯子太高，挡住了小男孩的视线，他走得很是困难。
就在这时，一个衣着靓丽的女人端着食物从他身后走了过来，边走还边跟后头的朋友说着话，一个没注意就撞在了小男孩身上。
“啊——”
小男孩惊叫一声，摔倒在地，手上的托盘也摔在了地上，发出“哗啦啦”的一声响。
女人手里的食物也洒落一地，同样跌坐在地上，被可可洒了一身。
小男孩看着满地的食物，嘴角抽了抽，“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周围的人被这哭闹声吸引，纷纷看了过去，却没有一个人走上前去帮忙。
女人满身脏污，身上黏糊糊的正恼火着，听到小男孩的哭声更是火冒三丈，转头就大声吼道:“搞什么啊！自己跑过来撞人家还有脸哭了！”
小男孩被她这么一吼，哭得更大声了。
女人没有理会他，站起来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衣服，尖声叫道:“我的新衣服！”
周围的人都用一种看热闹的眼神看着她，她的朋友尴尬地上前去拉了拉她，“小莉，算了，我们走吧。”
“你少啰嗦！”女人一把挥开她，化着浓妆的面容扭曲着。
叶皓铭离得比较近，看那小男孩哭得可怜，也没个家长过去，就站起身来走到小男孩跟前，伸出双手抓着他双臂将他扶了起来，轻声说道:“小朋友，你没事吧？可乐和汉堡都没法吃了，好可惜哦！”
小男孩还在哭着，看起来委屈得不行，让人心生怜惜。
叶皓铭单手将小男孩抱了起来，轻轻拍哄着，对面那个女人见状，咬牙切齿地冲着他吼道:“喂！大叔，你是这个孩子的父亲吧，你打算怎么赔我这件衣服？”
“哈？”叶皓铭凉凉地扫视她一眼，面无表情，“我怎么知道，是你自己走路不看前面，边走边转头和朋友说话，怪谁呀！”
女人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叶皓铭的鼻子，“你是什么意思啊！”
叶皓铭刚想回嘴，就有一道声音在围观的人群中响起，“麻烦让一让，小翔，小翔……”
一个短发女人挤开人群冲了过来，不问缘由就对着叶皓铭大喊大叫起来:“你是谁啊？这是我儿子，你抱着他上想干什么？”
叶皓铭:“……”
看来今天出门是忘看黄历了，做个好事还被两个女人指着鼻子破口大骂。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解释，对面那个女人就快他一步喊道:“等一下！你是这孩子的妈妈？你来得正好，你看看，我这身衣服都是他弄脏的，你可要赔我！”
开玩笑，这衣服可是她省吃俭用一个多月才存够钱买的，才刚穿了一回就被弄脏了，看这样子干洗都洗不干净，她怎么可能就这么算了！
短发女人也不是好欺负的，转头上上下下打量了那女人一番，冷笑一声，“什么啊，跟一个小孩子计较真可笑，你那身衣服根本就是便宜货嘛，还好意思让我赔？”
“你说什么自己理亏还这么嚣张，像你这种妈妈根本就不应该带着孩子出来乱逛，当妈的不像样，孩子也是个熊孩子！”
“哈！看你的长相，10年后不要说是熊孩子，就连结婚都可能有问题，还敢说这种话！”
“什么？你这个泼妇！”
“彼此彼此！”
“……”
前有罕见的世纪之战，怀里还有个小鬼头凄凄惨惨地哭着，叶皓铭被吵得头疼，心想:这地方真是恐怖啊！
叹了口气，他抱着小男孩后退了几步，抬手给他擦了擦眼泪，柔声哄道:“小鬼头，你也哭得差不多了吧？”
小男孩哭声小了些，抽抽搭搭地抬眸看他，没有说话，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小模样可怜兮兮的。
叶皓铭有些好笑，“没办法了，可乐和汉堡我请客，我带你再去重新买一份吧。”
小男孩果然止住了哭声，小心翼翼地开口:“也有妈妈的份吗？”
“啊？”
“妈妈的份也要。”小男孩睁大眼睛坚定地说。
“……”他这是被一个小鬼头敲诈了吗？
“好，好，妈妈的份也有。”叶皓铭无奈地笑了笑，不过，小家伙倒是知道疼他妈妈。
王子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
叶皓铭抱着一个小男孩坐在原先的位置上，他的对面还有一个短发女人，三个人有说有笑地吃着东西。
这是怎么回事？
“啊，你来了呀，工作已经结束了？”叶皓铭眼角余光瞥见她过来，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
王子瑶回过神来，点头，“嗯，让你久等了。”
不等她开口询问，那个短发女人就先站了起来，“那个，实在是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这孩子一直不肯放这位先生走，我实在是没办法。”
叶皓铭抬手揉了揉男孩的脑袋，抬眸看向王子瑶，不好意思道:“抱歉，他好像是黏上我了，可不可以等一下，让他先把东西吃完？”
王子瑶视线落在坐在叶皓铭大腿上乖乖吃着炸鸡翅的小男孩，又看了看一脸无奈却又遍布着柔情的叶皓铭，轻声笑了笑，“当然可以。”
等到小男孩吃完，依依不舍地和叶皓铭分开，已经是半个小时后了。
叶皓铭和王子瑶走出速食店，挠了挠后脑勺，说:“哎呀，真的很抱歉耽误你这么久，她们突然在我面前吵架，我实在没有办法不管……”
王子瑶心里有些好笑，打断他道:“对叶先生来说，步行街这种地方实在是不太适合。走吧，我带你去买东西。”
“哦哦，好的，有你帮忙真是太好了。”
王子瑶侧眸看了看他，心里想的却是，叶先生他是不是不知道小莹和西顾打工的事呢？步行街的海报还有很多呢。
两人慢慢走着，经过一个电影院门口，刚走过去，两个少年少女从里面走了出来。
正是高天泽和宣念夕。
“天泽，”宣念夕这一次没有再去抓他的胳膊或是手，走在距离他一步之遥的边上，抬头问他，“电影不好看吗？”
她偷偷观察了他好几次，发现他都是心不在焉的。
高天泽看了她一眼，“不是，就是觉得挺普通的。”
宣念夕抿了抿唇，笑了，“我知道，你不喜欢两个小时都坐着不动，对吧？我看到你一直在看手表，你有别的事要做？”
“没有。”
“天泽，你喜欢玩游戏吗？”
“不知道，我从来没有玩过。”
宣念夕不停地找着话题，奈何高天泽始终是面无表情地应着，即便他没有表现出来，宣念夕还是感觉到了他的不耐烦。
她心里失落着，却还是努力笑着，“什么嘛，天泽你简直就像一个老头子一样，年轻人喜欢的你都不感兴趣。”
“这样不行吗？”高天泽突然停住了脚步，转过身定定看着她，“我跟你不一样，我必须要努力修炼，平时还要打工，而且我妈妈那个样子，我根本就没有时间玩，这些你早就知道了的，不是吗？”
宣念夕被他眼眸里的冰冷冻住，怔了怔，连忙摇头，“不是的，天泽，对不起……说的也是，你的家庭跟一般人不同，的确很辛苦。爸爸不在了，家和妈妈都变成那样，你一个人这么辛苦，实在很可怜……”
一般人？
可怜？
高天泽一动不动地听着她说，脸上神情不变，那是什么意思？
同情什么的，他从来都不需要。
也许是听烦了，他一声不吭地转身，大步往前走着。
宣念夕站在原地，神色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脸上哀伤莫名。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宿舍楼里突然响起叶嘉莹惊慌失措的叫声——
“我的天哪！”她在仓库里看着周围堆得高高的大箱子，晕头转向，“为什么从刚才开始，行李的数量就对不上？是不是送错了啊？”
王晋晟拿着登记册，温声安抚道:“小莹，你别紧张，对方不一定只送一次行李，也可能是打包好的部分先寄，剩下的部分稍后再补寄。而且，数量可能会比原先申报的增加或者减少，这都很正常。”
叶嘉莹:“……”
那她这样一样一样确定忙活了大半天到底有什么意义？
好累，身体累，心更累！
王晋晟拍了拍她的肩膀，“所以我才告诉你，先分配好房间，把行李丢进去，数量以后再算就可以了。”
“……”她怎么知道会是这样？
叶嘉莹无力地一屁股坐在地上，欲哭无泪。
过来帮忙的纪宇谦和余夏徐天齐，看着她那个样子也是好一阵无语。
辛苦了啊，小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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