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先当宰相
一月后。
冬季里，虽已是午后，凉风吹在身上依然寒冷，凤凰身上穿着厚厚的衣裙，裹着披风，怀里抱着汤婆子，走在通往前院的路上，她才没被冷的发抖。
总管走在前面，心里着急，却不敢出声催促凤凰走快些，宫里来的人正在前厅里等着，不敢怠慢，大小姐也不是善茬。看她不显山不露水，就将二房大夫人三年前做过的事情查得清清楚楚，证人，证词准备齐全，二房大夫人百口莫辩，成功为母亲洗刷冤屈。对外没完全揭露二房大夫人的罪行，直说她识人不清，用人不当，间接害了大房一家子，保全了宰相府名声，也没便宜二房大夫人。
如今全帝都的人，谁不赞她一句善良大度，孝感动天。
来到前院，见院里站了一排侍卫，随即又看到站在主厅门口的人，凤凰愣了一下，刚刚总管来慕秋阁通知她，宫里派人送了物品来，指明给她，请她到前院来接收。
原来送东西的人是严录。
“凤凰小姐。”看到凤凰走来，严录轻点了下头，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请进。”
凤凰挑了挑秀眉，严录的动作告诉她，主厅里还有人，让她进厅里，说明送物品的人不是严录，是屋里的人，步上台阶回头，不意外地看到身后的总管，小锦和小风被几名侍卫拦下。
带着满心的疑惑，凤凰走进厅里。
主厅中央的牌匾下站了一个高大身影，暗紫色绣金边锦袍，穿在他身上无形中透出一股凛然霸气，他双手负在背上，微微仰着头，似在研究牌匾上的字。
“浩然正气，凤宰相堪当此四字。”低沉的声音清越内敛。
“是啊，祖父一直以这四个字为处事标准。”凤凰附和，走到高大身影后，将汤婆子放在地上，行跪拜大礼。“凤凰参加皇帝陛下。”
高大身影迅速转身，正是一个月前带兵入宫平乱，坐上皇位的龙辰亦，虽还没举行登基大典，新皇必是他没错。
此时的他眼睛是黑色，俊雅脸膛上贴着络腮胡子，除了没穿白衣，正是江湖郎中的扮相。
“你我之间无须行此大礼。”龙辰亦在凤凰跪下去前阻止了她，大手握住她纤细的手臂，将她拉了起来。
“谢陛下。”本就不愿对人卑躬屈膝，他不让她跪，她也懒得矫情，凤凰退开一步，挣脱开他的手问道：“明日就是登基大典，陛下应该很忙才是，怎么有空来宰相府？”
龙辰亦扮成江湖郎中的样子来宰相府，凤凰猜不出他的来意，不过她明白，院子里有侍卫把守，门口有严录，此时她和他说的任何都不会被其他人听到。
握在手中的纤细手臂离去，她还退离自己几步，龙辰亦心中微微不悦，没表露出来，语气淡漠的回答。“不放心，来看看你。”
“陛下还有什么不放心？”他已经是皇帝，二皇子死了，大皇子不在帝都，太子和皇后明确表示了臣服，凤凰真想不到他不放心什么，自动忽略他后面那句来看看你。
“你。”简洁明了的一个你字，从他薄唇里划出。
我，他不放心的是自己，可自己有什么能让他不放心的？凤凰脑海里闪过几个问题，很快她抓住了一个，轻笑一声说道：“陛下不放心我，是担心我另起炉灶，那大可不必，我既然决定助你，便不会在你事成之时背信弃义，那对我没好处。”
不禁对她没好处，还吃力不讨好，明日登基大典过后，全帝都，乃至其他国家都知道他龙辰亦是北国的新皇，他也承诺了她，要让她当宰相，这时候反悔，她又不是脑袋被门挤了。
“我不担心你背信弃义。”他担心的是她逃跑，初遇的几次，她都是在逃跑。
这一个月，他太忙，清理二皇子留下的余孽，国丧要主持，国事要处理，还要准备登基大典，都没什么时间来看她，偶尔得空晚上来看她，她已睡下，不想打扰她睡眠，他只能看看就离开。
明日就是登基大典，凭着心中对她的牵念，他来了，真面貌会引起不必要的恐慌和猜忌，他乔装而来。
“那陛下不放心什么？”凤凰想不出其他让他不放心的理由。
“你是真不明白，还是装不明白？”龙辰亦嘴角几不可见的抽了一下，真不知道她脑子里在想什么，他已说的如此明白，她却还是一副不懂的表情，真让人气结。
很想抓她到怀里，狠狠地亲吻一番，将他的不安传达给她知道，龙辰亦忆起她唇上甜蜜的味道，一阵心荡神志，刻意改变了原来颜色的眸子，直直盯着她诱人的双唇。
“真不明白。”凤凰答的很认真，见他盯着自己的眸光变深变暗，瞄见地上放着的汤婆子，她想也没想，蹲下身拾起，双手抱在怀中。
绚丽思想，因她的动作消散不少，龙辰亦暗暗咬了咬牙，说道：“明日你会出现，对吧。”
“当然，出了那么多的钱，正是收成果的时候，我还等您封我为宰相呢。”凤凰点头，心中隐隐浮现一个想法，不过很快被她打了回去。
“确定只当宰相？”龙辰亦问，眸光紧紧锁着她一双清澈的眸子。
“确定，并且肯定。”凤凰再次点头。
似是被她的话气到，又似不以为然，龙辰亦脸色不变，眸光里闪灼着许多凤凰不能理解的光芒。
他不说话，凤凰也不想主动开口，毕竟，他现在的身价不同往日，三皇子的权利有限，皇帝的权利却是无限大，要是自己不小心说了一句不中听的话，惹的帝王一怒，血流千里就罪过大了。
“好吧，就先当宰相。”半响后，龙辰亦这么说道，语气里透着一丝淡淡的无奈，她执意要当宰相，他就让她当，等她当腻了，再换。
凤凰觉着他的话不中听，强调说：“什么叫先当宰相，我就是要当宰相。”
“依你，都依你。”宠溺的看了她一眼，龙辰亦扬声道：“拿进来。”
他的话落下，严录领着两名侍卫抬着一个箱子进来，箱子不大，却也不小，里面装了什么很难猜，两名侍卫放下箱子，三人朝龙辰亦行了个礼，转身走出去。
“这些是什么？”猜不到，凤凰就直接问，她懒得浪费细胞去继续猜。
“你明日上大殿受封要穿的朝服。”龙辰亦回答，示意她去打开箱子看看，一听是自己明日上朝要穿的朝服，凤凰来了兴致，她一手抱着汤婆子，一手打开箱子，看到里面放置的物品，皱眉看着龙辰亦。
“这颜色不对，祖父平日里上朝穿的朝服，不是这个颜色。”黑红相间，袖口绣着金丝线，这根本就不是宰相的朝服，北国的官吏服饰非常鲜明，晃眼一看就知道官品，女宰相已经很惊世骇俗，她不想穿的太奇怪，太招摇。
“这是你的。”不是凤宰相的，后面这句话龙辰亦没说出口，看了眼箱子里的朝服。“明日大典上，我要看到你穿着这身朝服谢恩。”
说完，也不等凤凰反应，大步流星的离去。
小锦在龙辰亦离开后来凤凰面前，看了眼箱子里的服饰，瞬间僵住，惊讶的瞪大眼眸，这，这是……如果她猜的没错，这应该是爷……不对，是皇帝陛下，为小姐准备的衣裙，半月前陛下问她要了小姐衣衫的尺寸，她就隐约猜到是给小姐做衣裙。
可为什么看起来那么像朝服？
“小姐，这是……”迟疑了一下，小锦问道：“朝服吗？”
“是啊。”凤凰叹了口气，走到椅子边坐下，心中说不出什么感觉，反正有些乱。
小锦还想问，却见自家小姐盯着箱子里的朝服发愣，她也不好再开口问什么，只能静静地站在一边，陪着小姐。
门口走进来一人，小锦先看到，急忙福身行礼。“相爷。”
“你下去吧。”相爷二话不多说直接遣走小锦，朝坐在椅子上的凤凰走去。
“祖父。”听到声音，凤凰收敛起思绪，站起身。
“陛下刚刚来过。”相爷问的直接，他本也不是喜欢拐弯抹角的人，眸光朝箱子里看去，忽然愣住。
“是。”无心隐瞒，因为能瞒过所有人，却瞒不过祖父，龙辰亦换了眼睛眼色，贴了络腮胡子，自己能认出来，精明的祖父自然也能看出来，凤凰大方的承认，见相爷盯着箱子里的物品，无奈的说：“他送了我明日上大殿受封要穿的朝服来。”
算是解释了龙辰亦来宰相府的原因。
“他亲自给你送来。”相爷用一种看陌生人的目光看着凤凰，这个孙女比常人聪慧大胆，她说要帮他完成心愿，凤家六代五相。他很惊讶，却不知为何心中是相信她的，不光是因为老友的断言，还有凤凰的表现和能力，她能看道别人看不到的东西，想的也比别人长远。
好比，谁也没想到二皇子会谋逆，三皇子能继位为新皇，太子和皇后在宫里处境艰难，可他断定，凤凰在这其中一定扮演了不可或缺的角色，从凤凰劝他明哲保身，他就猜到了。
登基大典明日举行，皇帝亲自来给她送朝服，足矣说明一切。
又好比，人人都说皇上……不，现在是先皇，先皇信任凤家，信任他，凤凰却能看到先皇对凤家的忌惮，断言先皇不会让凤家出第二个皇后。
等等，先皇已薨逝，新皇继位，凤家说不定还真能出第二皇后。
“可能是他正好很闲吧。”凤凰淡淡的说道，祖父心中千头万绪，她早就预料到，也明白祖父心中对她的不满。
自己的宰相之位，被自己的孙女抢了，换了谁来，心中都会不满。
今日还只是祖父一人知道，明日登基大典过后，对她不满的人会越来越多，甚至还会唾弃她，说她不孝，说她忘恩负义，脏水会不断往她身上泼，更难听的话都会有。
“明日是他的登基大典，他要做的事情多不胜数，宫里已经忙成一团，你相信他今日会很闲吗？”相爷不悦问，同时也明白孙女不想说她和新皇的关系。
“明日登基大典，孙女也会去，也有很多事要准备，就不陪祖父说话了。”凤凰朝相爷福了福身，径自走到门口叫小锦，并让总管找来两名丫鬟将箱子太去慕秋阁。
隔日，天不见亮小锦就将凤凰从被窝里挖起来，和小风两人一起帮她梳洗，穿里衣，换朝服，一阵折腾下来，凤凰也清醒了。
不想戴帽子，就让小锦先拿着，一身黑红相间的朝服穿在她身上，将她本就娇小的身段衬得越发小，好在朝服合身，不然她就要闹笑话了。别人会以为她是小孩偷穿大人的衣袍，站在一群朝廷命官中，不伦不类，左右都看过，确定自己的穿着没什么不妥，凤凰才认命的带着小锦和小风走出慕秋阁。
看到房顶，地上，树上都是雪，凤凰忽然有感而发。“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我们这儿是，忽如一夜春风来，房上树上雪花开。”
小锦和小风没接话，时刻注意着小姐，深怕她摔了。
坐在去皇宫的马车里，摇摇晃晃，凤凰又想睡，好不容易到了宫门口，由小锦扶下马车的凤凰，一下马车就看站在宫门口的严嵩，知道严嵩是龙辰亦派来接她的，忽然心就定了，淡定从容的迈步，踏上了她第一天的上朝之旅。
登基大典很隆重，步凑一个接着一个，环环相扣，层出不穷，主角是皇帝，忙碌的自然也是皇帝，凤凰只是等着封官的，在偏殿里等候宣召即可，光是听着外面礼官高唱的词句，她都替龙辰亦觉得累。
因为起的早，等候又是最清闲的事情，不多时凤凰就开始昏昏欲睡起来，小风在宫门口的马车里等，小锦陪着凤凰在偏殿里等。
“小姐。”见自家小姐坐在椅子上打瞌睡，小锦真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
“到我了吗？”凤凰被惊醒，抬手扶正自己的官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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