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神血
“圆盘和走狗，我一样不差的带来了。”
伊利丹将人事不省的瓦罗森丢在宫殿的陛阶上，从怀里掏出金色圆盘，毫不留恋地丢给艾萨拉。
他并不在乎这位女王是否要将神器据为己有，比起那位堕落泰坦交给他的使命，他更在意心上人的安危。
“放人。”
伊利丹努力地让自己的声线保持平稳，但他眼眶中闪烁的邪能之火和轻微耸动的喉结还是出卖了他心中的不安。
同艾萨拉交易无异于与虎谋皮，纵然此刻的伊利丹另有依仗，但连他自己都不清楚他的底牌是否能威胁到这位卡多雷之主。
“很好，”艾萨拉绝美的面孔上带着一丝轻笑，她轻轻抬手，遍体鳞伤的瓦罗森缓缓飘起，落倒她的身边。
她用两根手指轻轻拈住巨龙之魂，手中光华闪动，剔透的金色圆盘轻轻旋转，最后凝滞在他的面前。
“和余想象中的神器有着不小的差距。”
圆盘中的那条金色龙魂看起来恹恹的，一动不动地俯卧在神器中央，相比起在黑龙手上时毁天灭地的威势，此时的巨龙之魂看起来有些黯淡，更像是一件精美的赝品。
“您的亲卫队长，”伊利丹指了指地上的瓦罗森，“…或许是因为他耗尽了这个盘子里的能量。”
艾萨拉挑了挑眉，葱白的手指轻轻转动，那枚圆盘便在她的操控下旋转了一圈，一双美目仔仔细细地掠过神器上的每一个角落，仿佛要将它的样子刻在自己脑子里。
救人心切的伊利丹却对这样的过程显得十分煎熬，在他看来艾萨拉就是在拖延时间，出尔反尔的上层精灵他见过太多了。
“陛下……这个圆盘曾被黑龙的爪子划出了一道痕迹，请允许我指给你看。”
“然后你抱住这个盘子跟陛下说，不放了泰兰德，你就和神器一起撞碎在柱子上？”
神秘法师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伊利丹一愣，法师所言和他心中所想差距不大，尽管他并没有玉石俱焚的打算，只是想将神器骗回自己手里。
法师向巨龙之魂伸出一只手，艾萨拉也放任他将这件神器握在自己手中。
淡金色的光芒闪过，一股温暖却带着些许狂躁的力量经由法师焦黑的手臂，注入了龙魂之中。
“黑龙答应了？”
艾萨拉也没理会呆在原地的伊利丹，将视线转向手持巨龙之魂的法师。
后者仿佛十分舒畅地感受着沈岐忠蕴藏的力量，微笑着道：
“他求之不得，溺水难救的人总是想下意识地拖个人下水。”
“那他的算计要落空了。”
艾萨拉平静地道。
“当然，”魔法师笑得很开心，镜片后透出的两只眼睛弯成了月牙。
“可别让我们的功臣等着急了，光中之光。”
他模仿着哈维斯的模样，躬身行礼道。
“他可不会一脸谄媚的这么说。”女王脸上浮现一丝轻笑，随后却又轻轻摇了摇头。
“泰兰德随便你带走，余已经通知瓦丝琪了。”
她对脸上蒙着黑布的精灵道，“可别让女士等急了。”
………
“这就是你所说的信标？”
伊利丹离去后，艾萨拉饶有兴致地看向法师，黯淡的圆盘型神符在他手中发出时断时续的微弱光彩，那条金色游龙似乎在努力尝试睁开眼，身形轻微颤动着。
“是啊，多么美丽的东西，上古之神们为了摆脱泰坦守护者的囚笼，真的是煞费苦心。”
巨龙的堕落，神器的铸造，一切都源于被囚禁在艾泽拉斯无数岁月的古神的谋划。在浩瀚的星海中，这件神器散发的气息如同启明星一样光彩夺目，它让萨格拉斯即使在另一个维度，也能轻而易举的定位到祂沉睡同胞的所在。
“但现在它的能量还不够，比起我们想要网获的大家伙，这个饵料还是太小了。”
艾萨拉轻轻点了点头：“余统御的国度，最不缺的就是能量。”
她静静地望向浑浊的永恒之井，在那里，深灰色的湖水卷起一道旋涡。
………………
战况愈演愈烈，半神的加入让卡多雷士兵们面对的压力大大减轻，但随着源源不断的恶魔大军涌入战场，这种优势正在逐步缩小。
罗宁的肩膀处多了一道伤口，这让他看起来脸色不是很好。
这是一只恶魔守卫送给他的临终礼物，伤势虽然不重，但罗宁的心中却是沉重得很，恶魔的近战部队出现在了施法者附近，这意味着先锋部队的损失比他想象中还要惨烈。
在这片艾萨琳左近的平原上，恶魔，精灵，半神，以及矮人和牛头人的部队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每一处都在厮杀，每一秒都有人死去。
终于，第一位半神倒在了恶魔的围攻之下，那是一位赤裸着臂膀的白狼半神，他手中镰刀状的飞刃曾卸下了数百恶魔的丑陋头颅。然而现在，他被一个邪能领主重重一斧从坐骑上砸落，守候一旁的低阶恶魔一拥而上，将魁梧的半神撕成了碎片。
身为万灵之长，荒野半神们并没有脱离“生命”的范畴，他们仍是血肉筑就，挨打会痛，受伤会流血。
被杀，会死。
弥留中的白狼半神发出一声惨厉的狼嚎，他所拥有的自然能量并不能挽救性命垂危的自己。
自然能量在他的胸口闪耀，嗥叫中，星星点点的绿光化作一片细雨，滋润着他仍在奋战的同胞们。
同伴的阵亡让其余的半神更加的愤怒，塞纳留斯的眼中射出两道翠绿色的光柱，鹿蹄踏过的土地上植物飞速生长，那些看似弱不禁风的花草却成为了恶魔们的噩梦，花苞中喷吐出带毒的孢子，草木缠绕住恶魔的脚踝，日月星辰环绕在森林之王的头顶。
落星，月光，阳炎，大德鲁伊将自然万物化做他的武器，倾泻在面前这些入侵者身上。
在面对残忍的敌人时，这些自然地守护者表现得比对方更加残忍。
但他的应用并不能扭转战争的天平，几只深渊领主蹒跚地步入战场，彻底挽回了恶魔部队先前的颓势。
他能看到，在不远处的山坡上，那位皮肤苍白的艾瑞大指挥官矗立在那里，注视着战场上的一切。
一只深渊领主用他树桩一样的四条腿牢牢抓住地面，暗青色的粗壮手臂握住了阿迦玛甘粗壮的獠牙，生生的止住了野猪半神的冲锋。
失去了一鼓作气的优势，阿迦玛甘奋力摆动着头颅，他意识到他的对手力量并不强于他。
但深渊领主并不如他看起来那样蠢笨，他只是小心地与野猪半神周旋，让他无法顾及身边一拥而上的恶魔部队。
阿迦玛甘愤怒地用蹄子撼动大地，试图像之前那样将这些烦人的苍蝇踩个稀巴烂，但他仅仅一分神，深渊领主口中的邪能之火便结结实实地喷到了他的头上。
蚁多咬死象，在深渊领主的周旋下，围攻阿迦玛甘的恶魔部队第一次，在这位半神铠甲般的厚皮上留下了伤痕。
紧接着便是第二道……越来越多的伤口出现在阿迦玛甘庞大的身躯上，他的嘶吼不再有力，甚至步伐都开始摇晃了。
对这个给他们造成了无数麻烦的大块头，深渊领主表现出了极大的耐心，如同欣赏着一个垂死挣扎的猎物一样，不急不缓的维持着攻势。野猪口中传出的叫声已经接近惨痛的呜咽，他的同胞们心急如焚，但恶魔部队将阿迦玛甘所在的区域团团围住，摆明了就是要将他稳稳地吃下。
“这种程度还不够吗？”
罗宁望向陷入苦战的半神们，眼中闪动着担忧。
若是连这些半神都无法阻止燃烧军团的步伐，他还能指望谁呢？
阿迦玛甘已经不再嘶吼，他身体上布满了伤痕，静静地躺在战场中，围在他身边的恶魔们仍在奋力向他挥动手中的武器，像是要把它剁成肉酱方才罢休。
一道格外庞大的龙影掠过战场上空，罗宁心中剧烈一震，他几乎以为是死亡之翼来到了战场。
两道身影从龙背上一跃而下，罗宁一眼就认出了那身金光闪闪的铠甲，鲜红的盾牌被马库斯护在身下，伴随空气摩擦产生的火光，如同坠落战场的流星。
一声巨响过后，围绕在阿迦玛甘尸体旁的恶魔们被马库斯与布洛克斯坠落的余波震倒一片，折戟堡垒深深嵌入地面，显露出硝烟中的身形。
“Superhero Landing！”
马库斯揉了揉被烟尘迷住的眼睛，十分熟稔地奶了自己一发，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
而那道龙影也落到了恶魔大军之中，它挥动粗壮的尾巴，在成群的恶魔中扫出了一个扇形的区域。
“这……”
罗宁打量着这条前来支援的“龙”，他确信，在自己的印象中，除了红龙女王和那位堕落的守护者之外，没有任何一条龙能拥有如此庞大的体型。
“那是女皇陛下的魔法造物。”
赶来的克拉苏斯向罗宁解释道，“她很快就到，我们尚能一战的同胞太少了，黑龙的算计让五色巨龙几近一蹶不振。”
罗宁恍然大悟，出现在他眼前的这条龙，很明显是阿莱克斯塔萨按照自己的样貌，用石头制造的，也难怪自己第一眼将它认成了耐萨里奥。
在争夺巨龙之魂功败垂成后，红龙女皇返回神殿联络巨龙，而她制造的这条石龙则是载着玛法里奥、布洛克斯、克拉苏斯以及年轻的马库斯先一步赶赴战场。
此时的兽人如同一片飞速旋转的锯片，在燃烧军团的重重合围中发泄着自己的满腔战火，这位头发已经花白的老兽人手持橡木斧，酣畅地大笑着，所到之处挡者披靡。
他生命中最大的遗憾就是不能像他的战友们那样，荣耀地死在战场上，而此时，他觉得自己所追逐的那一刻即将到来了。
马库斯十分鸡贼地跟在兽人身后，老老实实地扮演着治疗的角色，脚下的光环笼罩着他和布洛克斯，道道圣光从兽人的身体上亮起，在目标角色面板的引导下，二人避开了所有有威胁的单位，虎入羊群一样屠杀着低阶恶魔。
“Grombolar！（巨人之力！）”
布洛克斯的体表浮现出一层血色的气流，双眼中闪烁着红芒，这道血色能量注入橡木斧，淡蓝色的光华从这柄传奇武器上缓缓浮动，夹杂着加尼尔枝干淡绿色的光辉，以及环绕斧刃的，若有若无的金色沙粒。
“它会永远保护他的主人，为正义和生命而战。它会让主人变得强大英勇，也会因主人而更加强大。”
塞纳留斯的声音在兽人心底响起，他觉得自己手中的武器似乎存在生命一样，在聆听着他的心声。
兽人神念一动，光华流转，一阵光芒闪过，他手中原本如同伐木斧一样的武器瞬间变换形状，磨盘大的双刃出现在斧柄的尽头，淡淡的血色让它看起来煞气逼人。
“吼！”
布洛克斯双手紧紧握住新生的橡木斧，整个身体腾空跃起，在空中呈现出反曲的姿势，力贯手臂，英勇飞跃过后，巨刃已然深深嵌入一个深渊领主额头上跳动的邪能火焰之中。
“Lok'tar ogar!”
布洛克斯将沾染着绿色恶魔之血的战斧缓缓拔出，在群敌环伺的战场中，如同一尊地狱归来的魔神。
“绿皮，跳劈，大屁股……”
马库斯摸了摸自己颌下的短须，这集他好像在哪看过。
一位深渊领主死在布洛克斯的战斧下，极大地震慑了周围的恶魔大军，他们纷纷下意识地避开布洛克斯所在的方向，不久之后，马库斯只觉得面前一亮，两人竟然在军团恶魔的军阵中杀了个对穿。
鬼使神差地，望着不远处山坡上矗立的污染者，马库斯高喊道：
“阿克萌德，我曰泥仙人，给句痛快话，投降不投降！”
此言一出，不但身边的布洛克斯愣住了，连艾瑞达指挥官脸上都露出了吃惊的表情。
这颗星球的土著……这么勇的吗？
“小心！”
马库斯脸上的笑容很快凝固住了，一道白影极速闪到他身边，一把将他扔了出去。
而身在半空，马库斯清晰地看到，远处的苍白恶魔轻轻抬手，一道漆黑的能量箭矢从他掌心飞出，贯穿了乌鸦半神的胸膛。
一滴温热的血，落在了他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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