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拿取

　　老爷子一住院，周慕清顺理成章地上位。他今时不同往日，上台就着手清除异己，令万德商行来了个大换血。

　　老刘自知大势已去，只得辞职，慕清作势挽留一番。老刘心有戚戚焉，自然知道慕清不过是作样子给底下人看而已，哪能真正容留自己，双方心知肚明，面上还得作出融洽怡然的样貌。不过他依然给如同老刘一样辞职的人一大笔丰厚的报酬，各自得利令他平稳过渡。

　　老爷子仍躺在医院卧病不起，他还不能表达自己的意思。老刘来看望他时絮叨了一顿，最后抹着泪离开，老爷子心里明镜似的，看着老刘的背影，突然流下了一行情泪。

　　大太太和周公馆的女眷们家里医院两头跑，跃华因爹的病，给祁珊守灵的事情不得不推后，他无官无职一身轻，照顾老爷子的事自然落到他头上。纵然请了专人照顾，跃华还是得守在爹的病床前端茶送水。

　　“爹，没想到清弟这么有心机，不仅勾结外人拿到了万德的控制权，连像刘老先生这样为了万德鞍马劳顿的功臣们都被撤职的撤职，辞退的辞退，简直令人心寒，爹您要早日好起来，万德还是得您主事不可。”待老刘走后，跃华感叹着。

　　老爷子也不知听懂了没，突然长叹口气摇了摇头。

　　慕清总算拿到了万德商行的控制权，现在他扬眉吐气站在商行的临街阳台上，望着街上车水马龙，若有所思。

　　“岚儿，如果你能看到现在的我就好了，我终于达成心愿了，可惜你不在我身边！”慕清想着，捶了一下墙。平复心情后思虑今后的万德商行怎么运作，是他要开始考虑的问题。

　　慕清的掌权对大太太是个打击，老爷子住进了医院，她深感自己的靠山倒塌了，在家里孤立无援，她早课晚课愈发勤谨，希望自己信的神佛菩萨早些让老爷子脱离苦海。

　　周管家来到佛堂时，大太太默默地上香，她手持佛珠，神情虔诚肃穆。周管家也为老爷上了柱香，退到一旁站下。

　　“二少奶奶已经同我说了，让我把花名册和家里用度账目交给她过目，下一步她该向太太您要钥匙了。”透过香炉里烟雾缭绕，他望向跪在蒲团上的大太太，周管家声音虽然不大，大太太听得真切，背微微耸了一下。

　　“您说我该不该交？我是来向太太您讨句话的，毕竟老爷还在医院里，家里还得您做主。我听说万德商行已经被二少爷夺去了，没想到这么快，他们就对万德下手了。”周管家说着，他也没谱，老爷子入院，一时他心里空空荡荡。

　　大太太没有回答他的话，依旧背着身子，周管家看不到她的神情：“现在老爷不在，太太您更应该振作起来，家里里外外全仰仗您了。您不会真的想让二少奶奶掌权吧？”

　　“我能有什么办法，老周。周慕清背后有大靠山，万德商行不也...唉，华儿哪是他的对手！我看这个祁玫不是吃素的，追根溯源起来不说别的，单说他祁家老爷女人众多，家里却没个主事的大太太，凭什么祁玫的娘能脱颖而出？依我看她祁玫深得她娘的真传，我们家这些人和事，她在她眼里不过小菜一碟。”大太太幽幽说道，一脸哀怨。

　　“太太，依我看来倒也不是没有转机，二少奶奶毕竟才嫁过来没多久，周家的事还轮不到她作主。”周管家道，他话尽于此，眼下倒必须探知大太太的心意。

　　“噢？你有何主意？“大太太果然问了，她站起身，桂妈连连上前扶住她。大太太一边整理衣服，一边盯住周管家。

　　“您忘了凤凰吗？那丫头恐怕可以派上用场。＂周管家神秘一笑。

　　“那个丫头有什么用？”大太太不明所以望着周管家。后者把心中的计划和盘托出。

　　听到周管家的话，大太太心中暗暗吃惊，前后种种连起来细思，是以前太过疏忽了，这样的事情简直匪夷所思，她沉思片刻道:“既然如此，把那个丫头唤来吧。”

　　周管家得令去找凤凰，他瞥了一眼大太太，烟雾缭绕里的脸，看不清神情。如今老爷子还不清不楚躺在医院里，不把眼前的大太太抓紧，真让二少奶奶执掌家中大权，那还有他置喙之处吗？更隐秘的是他还利用权柄，给自己的家人提供好处，刚刚儿子还在赌场又输了好些，又在找他要钱了才离开。

　　凤凰来了，佛堂的门关上了，房里只有大太太、桂妈和凤凰三个人。周管家在二楼朝上望着凤凰的身影进了佛堂，嘴角微微上扬。

　　大太太这才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凤凰，别看这个丫头一身粗布衣衫，她那一双机灵的眼睛令人过目难忘。她的胆识自己是领教过的，重要的是她豁得出去。

　　“听说你一直在给二少奶奶讲以前的故事？”大太太道。

　　凤凰以为大太太要责备自己低头不语。

　　“你这样讲故事未免有点太慢了，不如直接给她看点什么，让她好好了解了解自己的丈夫。”大太太走到凤凰面前微笑道。

　　凤凰抬起头。

　　“你是聪明的姑娘，我的意思你明白。好了你下去吧，我想休息一下。”大太太略显疲态。

　　凤凰确实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想着她这么提醒自己的动机恐怕还是与二少爷不和有关，连她都听说了万德商行易主的事，也许大太太是想靠自己扳回一局。

　　凤凰打算到若岚房里转一转。

　　从佛堂出来，她似乎漫不经心地走到若岚房间门口。

　　祁玫正好从里面开门。

　　“二少奶奶早。”凤凰机灵地行礼道，看来自己对她的那番话有了作用，不然没事她就在若岚房间里待着？

　　“嗯。”祁玫面无表情应了一声。

　　“二少奶奶，您要我准备的东西已经准备好了。您过过目？”周管家忙上前恭敬道。

　　“好。”

　　“请随我来。”周管家一躬身，头前带路，自把祁玫引离了房间。

　　凤凰知道他是给自己机会，忙侧身进屋，轻轻地掩上房门。

　　什么东西能让祁玫看到呢？她找了一圈，什么也没有找到，想了想偷偷潜进隔壁慕清的房间。慕清婚后搬出了这个房间，老爷子另外收拾了一间房给他用做婚房，原先这间堆放了好些杂物颇有些乱。

　　凤凰想起慕清的习惯，直接打开柜子，在角落里果然放了个不起眼的小木头盒，凤凰拿出来藏在怀里，趁四顾无人她快速闪身离开，几乎天衣无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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