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2 病情恶化
转眼又到了第二年的秋天，我妈的病情在治疗了一年半以后......
还是没能挺住病魔，最近的情况一直在恶化中……人瘦的已经不成样子……
像随时会夺去生命一样……
今天医生找到了我，看表情就知道不会是好消息……她拿出一系列的单子给我看，
尽管有些术语的英文单词我是看不懂的，但还是尽量的去理解……
当我把单子放下后，医生才开口说：“……I'm sorry，There's nothing we can do!
（很抱歉,我们无能为力！）”
听到这话……我难过的说不出话来，美国顶尖的医院都开始放弃治疗了，那么意味着我
妈的生命即将终止，这个事实我无法能接受……我想跟医生说不要放弃，但我又说不出
这无理的要求，如果他们能医治的话，这家顶尖的医疗中心肯定不会就此放弃……
我屏住呼吸道了谢，回到病房.……最近我妈的脸色已经毫无生气……她还是跟
前几天一样，吵着要回家……也许人到了最后的时光，就特别怀念自己的家乡，自从
那天看医生带她出来后……她就没踏进过家里，我忍住了……想流泪的情绪，先把她安
抚住……
走出病房，我给他打了个电话……他去了上海了后，就很少回美国，现在
公司使他无法脱身，加上之前JOAN管理的不到位，今年他把内部的高层调动了一番
后……所有的精力全部集中在公司的运行上，我也非常理解他。
拨出电话后，马上就被他接起，前几天已经告诉他...我妈的病情，所以这一刻，
他的声音虽然听上去很冷静，但可以感受出他的担忧：“乔煜……怎么了？
你妈还好吧？”
我吸了一口气说：“今天医生已经跟我说了……他们尽力了，我妈一直想回家……
要不你帮我安排一下？”
他沉默了很久才说：“我等会就回美国，等我到了再说……”
挂上电话，我一直站在外面，眼泪瞬间就流了下来……从小到大我
一直都不喜欢哭，觉得男人流眼泪特别丢人和懦弱……但这一刻我感到特别无助！
在外面平复了一下情绪后，我走进病房……开始沉默的收拾起她的东西，我妈
看着我的动作显得非常开心……由此可见，她那种迫不及待想回家的念想是非常强
烈的。
我坐在床边……习惯性的把她的手贴在我脸上，我妈看着我……也突然流出了
眼泪，这是我第一次看见她哭……哪怕是在做化疗最痛苦的时候，她都坚强的忍着。
我的眼泪开始更疯狂的流着，很快就浸湿了她的手掌，我静静地看着这张瘦得颧骨
突出的脸……我说不出话来，知道她一直放不下我，自从林依然和孩子去年来过之后，
她就没有再提起过；我也知道她想她们，但还是没有给我压力，我现在去台湾除了被
禁止入境，也没脸跟林依然联络，心里充满了对我妈的愧疚！
我妈抬起手，用她瘦弱的手指擦干我的眼泪：“乔煜，你不要难过……人生下来
就注定要离开……以后你要学会照顾自己！”
这个时候我不想听这么伤感的话……于是我走出医院，回了一趟家……我得准备好护照，
做好随便送她回家的准备；也顺便去了一趟学校，请了几天假……也许等我再回到美国
的时候，我妈已经......我不敢再想下去，这种情景有点太伤感了……
.........
他连夜赶回来后都顾不上休息，直接就订了回国的机票；也同样连夜登上了
飞往回家航班。担心我妈会撑不住，但她还是坚持了下来，本来打算让她住进
上海的医院，我妈非常强烈的反对……她只想回家！在经过十四、五个小时的飞
行后，又坐了二个半小时的汽车，终于回到了这个跨别了整整一年半的家。
吴昊和刘莎非常贴心的把家里打扫了一遍，所以到家后，直接把我妈放在
床上休息，让她安祥的度过生命中最后的时光……
我妈躺着熟悉的床上，似乎找到了归属感一样，此刻的心情显得非常平静，
他非常贴心的伺候着我妈……
我妈还是挺清醒的跟吴昊和刘莎打招呼......
露着笑容说：“这屋子是你们打扫的吧？辛苦你们了…….”
吴昊听后赶紧说道：“阿姨...你别跟我们客气……应该的，你要快点好起来….”
我妈一直保持着笑容……并没有回答...其实她心里比谁都清楚自己的病，
也听得出这是安慰她的话......
上海下飞机后……他派司机直接送回来的，于是我叫他连夜回去了。
一开始..……他有点不理解的问：“……乔煜，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是打不开心结？”
我非常理智的回答他：“我妈还能撑得住，你先回去好好休息，这几天有我……
我妈有危险会尽快通知你。”
看着他满脸的憔悴我也有点不忍心……他理解我的意思后……才艰难的说：
“那我这几天先回公司安排好……完了马上就过来！”
我一直把他送到楼下，盯着他的车尾，直到转弯了我才返回楼上……
房间内……刘莎正喂我妈喝水，她坚强的想拿过杯子自己喝……经过这么久飞行，
她的气色变得更差，把她安顿好后我们才退回到客厅。
刘莎和吴昊的心情也非常沉重，脸上有种不敢相信的表情！
还是刘莎先开口问：“乔煜……阿姨病得这么重，应该让孩子过来见见面！”
我沉思了一番后说道：“……我现在不能入境台湾！”
他们同时惊讶的问：“为什么？”
我有点难以开口的说：“上次跟人打架了……在警察局呆了几天，所以二年内不得
去台湾……这是派出所调解的结果！”
刘莎听后马上说：“那我给依然打电话……叫她把孩子送过来，你们怎么闹成这样？”
我赶紧阻止了刘莎，我不想趁我妈的病情来博取林依然的同情心，更何况她是
知道我妈的病情，经过那件事情后……我在她心里应该留下了阴影，所以她回台湾
后就一点讯息都没有，微信上连孩子的照片她都没有放上去，我也不想让自己变得这
么可怜！
这个夜晚，在他们离开后，我一直呆在我妈的房间守着她，我怕她有万一，
这个安静的时刻，我特别怀念我们住在老房子的日子，我妈健康和年轻的模样
在我脑海里徘徊着，才短短四年不到的时间，就快要曲终人散了……几年前，
这个屋子里还充满着笑声，有种让人难以置信的感觉......
拿起放在我妈床头柜上的合照，这是我初中刚毕业时拍的...她眼神里洋溢
着母性的笑容和漂亮且年轻的面容；我揉着她的肩膀，青涩的脸色露出灿烂的
笑容，这种时光已经永远都无法回去了……我才意识到生命确实很短暂，短暂得
让人措手不及。
虽然他跟我妈在病重后领了证，这种有名无实的婚约算是给我妈...心灵上的
一种慰惜吗！如果能换回我妈的健康，或可以让我选择，肯定会毫无犹豫的选择
以前无忧无虑的生活状态......回忆起我跟她斗嘴时情景，仿佛像电影般一幕幕
在我脑海里回放着......
我拿起放在橱柜里的一本相册，相册的外面已经有点泛黄了......里面记载
的都是我从小到大的照片，从婴儿时期我妈抱着我，那个时候她本身自己还是个
孩子，才二十一、二岁，脸上还显得非常稚嫩……
我一页页的翻看着照片中的自己，有一张扑在床上..……抬着头傻傻的笑着，
那时候的模样比小熊还小……发现我们俩的合照都是在照相馆拍的，意味着单亲
家庭没人给我们拍照.....我有点心酸的放下相册，越看越觉得伤感！
今天晚上，我妈睡的特别踏实……也许是躺在自己熟悉的床上，见她
发出平缓的呼吸声...我来到窗边看着楼下，马上对面的便利店还是跟之前
一样二十四小时营业着，还有旁边的水果店...记得林依然第一次来我家的
时候，我也是在那家店里买的水果篮，我妈见到林依然时的笑容仿佛还在眼前
晃着......这些留给我的都是揪心的回忆！
我看了一下时间，已经午夜十二点了……我来到客厅，点了一根烟提神，
整个屋子刘莎和吴昊打扫的非常干净，就连茶几都擦的干干净净的，我转头看
到抹布高高的挂在阳台，随风晃动着.....
直到后半夜我坐在床边，看着我妈一直平稳的呼吸着，我才在疲惫中
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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