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入局
人间城，成都。
谌昊放下了纸和笔，这是毕业后第一天，他突发奇想地要开始写随笔。
他发现自己的眼睛里有晶莹的泪珠，果然，不管时间过了多久，他对于妈妈的想念都不会有任何淡化。
他坐在椅子上，胸口剧烈起伏了几下平复自己有些激动的心情，抹去眼角的泪花：
“喝酒！”他嘴角带着笑，“是该把白冬那个混蛋叫来谈谈心了。”
于是几分钟后，谌昊来到了蓝调酒吧。这是谌昊最喜欢来的一个轻吧，原因就是这里惨淡的生意和对他的胃口的音乐。
“你也太慢了吧。”谌昊抱怨着珊珊来迟的白冬，“哟，阿玛尼，甩尖皮鞋，这头发油光锃亮啊，跟你比起来我这一身装备简直就是高富帅旁边的屌丝啊。
白冬在谌昊对面坐下，并叫来服务员，看了一眼谌昊穿着的白T恤沙滩裤以及难以直视的人字拖：“我觉得你的形容非常确切。”
“……”白冬就是这么一个人，从不拐弯抹角，一向直来直去，耿直到你怀疑人生。
接着白冬一脸严肃地看着服务员递来的菜单：“皇家礼炮。”
“不好意思，我们已经一年没有进皇家礼炮了。”服务员有些尴尬。
“不进货还放菜单上？”白冬疑惑，并没有嘲讽或是挖苦的语气，很单纯的疑惑。
“……”
“唉，整这么多干什么，是白酒不够醉人了还是啤酒不好喝了？我这不是点了吗？”谌昊估计白冬再问下去这个服务员得找个缝钻进去了，出来打了个圆场。其实这家酒吧也火过一段时间，只不过后来换了个老板，生意也就渐渐冷清了下来。
“行吧。”白冬说。
“好了说吧，你这身行头哪儿搞的，我可不记得你有一个天神城的老爸。”谌昊问道。
“校长给的。”白冬说，“他让我去毕业典礼致辞，就给了我一套西装，我还他的时候他说送给我了。”
“送你你就要啊，你就不能推辞一下？”
“没有必要。”白冬说，“比起这个，我更好奇你找我来有什么事。”
“没什么事就不能找你了？两个人喝喝酒吹吹牛聊聊人生谈谈理想不好吗，我这个人只有你一个兄弟，陪兄弟喝喝酒不行吗？”谌昊说。
“不能理解。”
“没指望你能理解。”谌昊翻了个白眼，“唉，讲道理我有点后悔了，叫你来可真没意思，你把王瞳叫来，我跟她喝。”
“我来啦！”一个穿着俏皮短裙、蝙蝠卫衣的短发女生突然出现，一把抱住了白冬的脖子，“找我家木头喝酒啊？”
谌昊捂着额头：“你不要在任何地方都是一种虐狗模式好吗？”
“那可不行，狗就是要狠狠的虐。”王瞳吐了吐舌头。
“你会被单身狗协会追杀的。”
“谁怕谁啊。”王瞳一叉腰。
“看把你能得，你先插会儿腰，我们先喝。”谌昊说完跟白冬碰了一杯。
“不行不行，我也要！”王瞳急忙端起杯子抢着和两人碰了一下。
“cheers！”
“cheers！”
“cheers。”
三个杯子碰到一起，谌昊看着他们，笑着。
“我要去天神城了。”放下酒杯，白冬说。
“什么？”谌昊瞪大眼睛，然后他发现连王瞳都瞪大了眼睛。
“喂喂，你不要在气氛正好的时候说这么悲剧的事情啊！还有，这么大的事，你不会连自己的女朋友都没告诉吧！我要今天不叫你来喝酒，你怕不是要悄悄溜走了？”
“你去干嘛？”王瞳语调瞬间冷了下来。
“我本来的确是打算不告诉你们的，不过今天既然来了就顺便说一声。考完当天，神之手研究所点名要我直接去那里工作。”
“你简直是个混蛋。”和谐的气氛瞬间被打破，谌昊也冷着脸看着白冬，王瞳更是一口干掉了桌上的一杯白酒，直接走人。
“你还坐着，追上去啊！”谌昊对着白冬咆哮，他第一次怀疑自己这个兄弟交得名不符实。
“为什……”
“滚！”
白冬走了，只剩谌昊一个人，他喝完了桌面上所有的酒，趴在酒吧二楼的桌子上睡着了。
是啊，总会有分别，不管是在畜生城，还是在人间城。有的分别是因为爱，有的是因为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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谌昊迷迷糊糊地被叫醒了，叫醒他的是一个谌昊从未在蓝调见过的服务员，竟然是个高大的白人，他穿着合体的燕尾服，打着黑色的领带，胸前别着一朵红色的布花。
“先生，看起来你遇到麻烦了。”服务员说，然后退开了半步。
十几个黑衣人或站或坐，全都看着谌昊，中间是一个脸上有道疤，穿着军服的白人女性，她的手上还把玩着一把手枪。
谌昊马上蒙住了自己的眼睛。
“不好意思，我什么都没看到，我这就出去。”谌昊一边说着一边起身，朝着酒吧大门快步走去。
“啾”，这是手枪装了消音的声音，子弹就擦着谌昊的耳边飞过，然后是木头被打碎的声音。谌昊惊恐地转头，脸上有疤的女人翘着二郎腿，手上的枪指着谌昊。
“我的枪法可能不是太好，你可以再往外走两步，我重新试试。”女人说，声音非常沙哑低沉。谌昊这才发现她的两个瞳孔竟然分别是一蓝一绿两种颜色。
“【维塔斯之星】”“萨布琳”这两个名词立马跳出了谌昊的脑海。
“杀了吧。”萨布琳旁边的一个男人说。
“听见没，他们让我杀了你。”萨布琳起身走向谌昊，这种时候一般人的脑子里应该是一片空白，但是从小在畜生城长大的谌昊却在脑子里疯狂思考着逃跑对策，然后他发现自己成功逃脱的概率几乎为0，因为他刚刚已经看到了酒吧门口的两个黑衣人。
“这样吧，要么你死，要么，加入我们。”萨布琳说。
“头儿，开玩笑吧。”之前说话的那个人说，
“这小鬼奶都没断吧。”
“闭嘴。”萨布琳这一声很轻，却仿佛在谌昊心脏上狠狠锤了一下，然后她微笑地看向谌昊，“来，做出你的选择。”
这是完全不同于谌昊妈妈的一种微笑，冷酷，狠辣，不怀好意。
“我……拒绝。”谌昊说完，转身就跑，经过他小时候打架斗殴和偷东西的经验，快，只要快，别人就抓不住你。
然后他被门口的黑衣人一个手刀打晕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醒了，他注意到自己的手机和钱包都已经不见了。谌昊看着一旁坐着的萨布琳，她正坐在办公桌前批着什么文件。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到传说中的大恶棍萨布琳，她的脸很精致，高挑的鼻梁，眼角后挑，嘴唇上像是涂着淡红色的口红。如果不是那道从左脸一直延续道右颈的伤疤，那么可以说是一个非常漂亮性感的人。
“你听到了多少。”萨布琳说，没有抬头看他。
“什么？”谌昊一脸黑人问号。
“那都无所谓了，我很抱歉清场时没有看见你，把你卷了进来。但是你已经没有退路了，不管你到底听没听到，撒没撒谎，我都不可能让你再回到以前的生活。”嘴上说着抱歉，谌昊却看不出有半分抱歉的意思。
“之所以你现在能活着在这里跟我说话，是因为我对你产生了一些兴趣。”萨布琳终于抬头看向了他，“你似乎是畜生城出来的吧。”
“你……”
“不必惊讶。”萨布琳拿起了手边的资料，“即使没有这些资料，从你刚才的表现看也不像是在和平地区长大的人。”
这并不是抬举，实际上很多人都没有过这种经历，当一群明显带着恶意的人把你围起来，满眼鄙夷地看着你，你就会知道这种感觉。打个比方，在学校打群架时被一群人围起来嘲讽殴打前的感觉，再放大十倍百倍，就是谌昊所经历的。这种情况下正常人的反应应该是大小便失禁，瘫软在地上。注意，这里绝对没有用什么夸张的修辞手法，大小便失禁是人体在恐惧中的自然表现，是因为在过度紧张的心理状态下控制大小便的肌肉群被紊乱的大脑信号干扰造成的。
“你似乎有一个很爱你的妈妈。”萨布琳的声音像是指甲在黑板上摩擦。
谌昊猛地看向萨布琳的眼睛：“你想干什么。”
“还真是简单易懂。”萨布琳邪恶地笑了笑，“我给你换两个选项，加入我们，或着你的妈妈死，你知道，我的部下有不少被抓进了畜生城，我甚至不能想象他们在杀死你妈妈之前会做些什么。”
“为什么一定要我加入你们。”谌昊咬牙看着萨布琳。
“对你产生了一点兴趣，仅此而已，在对你失去兴趣以后马上杀了你也不奇怪，但是我可以保证不去打扰你妈妈的生活。”
“我同意。”
“半个小时后我会安排你坐上直达欧伦的车。”
在谌昊被蒙着脑袋坐上前往欧伦的车的时候，他真正意识到，自己的生活已经与平凡毫无关系。我们在这个故事讲完之后可以用其它很多词汇去形容谌昊的一生，但是平凡，注定不会出现在这个词汇表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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