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一座沐浴在阳光下,规划俨然,规模宏大的古城!

        林晚四处扫视片刻,便认出现在自己所立足之处是一座石崖上的宽阔平台。

        从这里可以鸟瞰全城景象。古城呈同心圆状分布,最外围是郁郁葱葱的树林,越过一条护城河就到了居民区,越向圆心,建筑越辉煌奇异。

        圆心是一座美轮美奂的祭台,正处太阳下方,四边又延伸出四座小祭台。古城四周石壁耸立,指向天空,天空中没有云彩。

        只有一轮位于天穹之顶的耀日和几颗晨星。

        “这就是……”极天鸿惊叹道。

        “这就是北海古城了。”尔殊冶轻描淡写道,“很诧异吧”

        “这里……和外面没什么区别啊!”林暮奇道,“我们怎么能同时看见太阳和星辰我们现在不是应该在地底吗”

        尔殊冶一笑:“真的没有区别吗”

        他话音刚落,先前一直沉默的林晚就低声应道:“这里……太静了,没有风,没有鸟鸣,整座城里没有一丝生机……”

        “可那些树木花草呢”越皎皎奇道,“那些波光粼粼的河湖呢”

        獬豸慎重道:“阿晚,这些……都是幻象!”良久的沉默。

        半晌,尔殊冶轻声道:“走吧。”

        他率先走向入城台阶,却并未熄灭火折。

        林暮与极天鸿见状,也未敢熄灭手中火折,五人就颇为奇怪地举着火折走向古城。

        獬豸神经紧绷,坐在林晚肩头。它轻声道:“有光的地方,必然有影子。为什么这里竟无丝毫黑影难道这里除了那三个家伙,还藏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

        它心念一动,看向林晚,“阿晚,浮沉珠借我一用。”

        言毕,它腾空而起,两只爪子捧住林晚颈前神珠,竟是一口吞了下去。

        “獬豸!你……你已能碰触实物了吗”林晚惊道。

        獬豸轻咳两声,道:“不是。这里面有我的精魄,我需要用它来暂时激活尘封的神力。现下这古城太过古怪,你我牵扯过深,我担心引出来什么脏东西。”

        一阵金光闪过,獬豸长啸一声,竟化为了全盛时期的模样,它通体墨色,高大威武,头顶一只独角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你……这对你的身体好吗,你不是一直在养伤吗”林晚见状,不禁担忧不已。

        “无妨,此次化形应能维持三天左右。阿晚,你的体质不比我的前几任宿主,你自幼修习武功,体魄强健,所以在你身上依灵,我恢复的速度也较以前快了许多。”

        獬豸一笑,紧紧跟在林晚身后,“我的盘古天可勘破一切玄机,无论是人心险恶还是魑魅魍魉,皆可一眼识破。走吧,就让我看看,到底是这古城的古怪之处强,还是我这一统玄机的盘古天强!”

        穿过虚幻的林间,五人一兽终于站在了北海古城的内城入口。

        期间,虽然四人很想看看这幻境中的林木是否有真实触感,却因尔殊冶的再三告诫,只得按捺下好奇心专心赶路。

        现在,五人面前耸立着一座白塔,塔身上深深插着四五把锈迹斑斑的刀剑。

        直觉告诉林晚,它们不属于这座古城。

        “这是当年那一队金帐人留下的,有七八个人折弄了刚才的树木,到这里后就中蛊了,脸色幽绿,放声高喊,最后被其他人钉死在这座塔上。”

        尔殊冶缓缓叙起当年往事,“更为诡异的是,那几人在死后不久,就慢慢消失了。”

        林晚四人望向那座看似无害的白塔,纷纷骇然。

        “记住,不该碰触的东西,千万别碰!”尔殊冶又一次告诫道。

        塔后的居民区已清晰现出,静静等候着这群不速之客的光临。

        前方的幻象之中,到底还有多少谜团

        真实与虚幻的日光倾泻而下。白塔沐浴在明媚之中,却依旧见不到一丝阴影。

        这个有光的地方,没有影子。

        林晚心有余悸地绕过白塔上曾屠戮生灵的刀剑,扯了扯极天鸿的衣袖:“身为玩毒行家,你能看出来那是怎么回事吗”

        “得了吧,丫头。”极天鸿无奈白了她一眼,指指尔殊冶,“大行家都看不出来,你还问我”

        尔殊冶闻言轻笑几声,嘴角弯起显而易见的弧度:“走吧。”

        到了安息后,他明显放松了许多,对极天鸿等人的态度也更为宽容,林晚觉察到这一变化,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

        走过白塔后,五人一兽才算真正进入了古城城区。

        白石板上镂刻着幽蓝与绛紫的纹路,街道交错纵横,路两旁房屋与华夏、高丽等国迥然不同,房屋均由类似汉白玉的石料砌成,屋顶呈圆盘状,大多在门旁延伸出两道石檐,各种奇形怪状的灯笼悬挂其上。

        房屋旁多植草木,却都开着巍澜小花,与外面风景大异。

        尔殊冶将手中火折靠近一户人家门前灯笼,只见火苗颤抖几下,竟如见鬼一般低了数寸。

        尔殊冶收回火折,看向身后四人:“这种灯由海晶制成,辅以人鱼体脂制成的灯油,可长燃不灭。不过这海晶乃是至阴之物,其性与寒髓针所用的物料相似,因此除了人鱼之火,其它火烛一日靠近,就会减弱直至熄灭。”

        “这海晶很罕见吧”林暮极力按捺下想要赏玩奇物的心思,不解道,“这里的居民……哦不,先祖们为何会用它做灯烛”

        “北海部落以水神幽为始祖和保护神,在这个最靠近水神神宫的地方,自然要更为敬重。海晶是水神赐予北海的奇物,向来只有皇族陵墓与水神祭所才能用它,以示敬意。”

        尔殊冶拿出来了难得的耐心,向一旁四个初入安息的少年解释道,“所以世代居住于此的北海部落才会用海晶做灯,向水神表示无上的敬意。”

        在尔殊冶引导下,五人迅速穿过这片看似安静祥和的居民区。

        但从墙壁上偶尔出现的刀剑之中,林晚还是隐约嗅到了当年的那场血雨腥风。

        不一会儿,五人就穿过了外围民居。眼前是三座金碧辉煌的画桥,另一端直通内围的祭坛区。

        “这就是你说的第一个难关”极天鸿想起尔殊冶之前说过的话,慎重问道。

        尔殊冶点头,上前几步:“不错,想要过了这一关需过桥者阴阳相合,内息平稳,心无杂念。以我的实力过这一关并无难处。但你们四人火候未到,必须两两相携,方能勉强过去。”

        “你能不能把那个‘勉强’给去了……”越皎皎小声嘀咕一句,看向林暮,“少主,我们一起吧。”

        “好的,皎皎,到时候千万小心。”林暮深呼吸几下,本想缓解一下焦虑的心情,可他一扭头看向极天鸿和林晚,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只见两人大眼瞪着小眼,林晚脸上是一万个不情愿。

        双颊绯红无比,极天鸿却旁若无人地一脸坏笑,修长五指早已搭上了林晚右肩,一副路人皆知的笑容。

        “你们也没必要瞒了。”尔殊冶取笑道,“我们谁不知道你们的关系这又不是大庭广众、光天化日之下…”

        “够了!”林晚狠狠一跺脚,方才伸出玉手拉住了极天鸿衣袖,极天鸿则迅捷无比地用小擒拿手将林晚玉手紧紧扣住。獬豸虽已化形,不复平日模样,可这时却再度“原形毕露”,又捂着肚子在地上笑到滚来滚去。

        “獬豸,你要再敢这样没大没小,以后就别求我给你弹琴!”林晚苍白无力地恫吓一句,自动忽视几道玩味戏谑的视线,大步流星走向靠左的北海桥。

        这座北海桥桥面依旧由白石砌成,玄奥的蓝紫纹路环绕其上,隐约构成了几个字符。

        桥栏由似冰似玉的材料浇筑而成,日光下澈,染尽金辉。

        一十九盏海晶奇灯罗列其上,从灯中传来隐约环佩声,更显诡奇。

        林晚只觉脑中不明所以的喃喃声愈发强烈,她看向林暮,林暮也面色古怪地环顾四周,却依旧寻不到声音来源。

        獬豸仔细端详桥面片刻,金瞳闪烁,轻声道:“阿晚,从桥的这头到彼岸,共有震,瞿,离,兑四个字,恐怕这是北海部族中华夏后裔依五行八卦布下的机关。”

        与此同时,尔殊冶也踏上一步:“林晚,极天鸿,你二人运功使内息相融,切忌一消一长。林暮、越皎皎,你们二人稍候。”

        言毕,他手中星寒杖运转如风,袍袖鼓起,真气充沛,径直跃向中央的北海桥。

        林晚和极天鸿自是严阵以待,林晚丹田之中青光洗烟尘内力齐发,清寒之气大盛,她的裙带也无风自动。

        碧蓝与天青光芒并生,潮起潮落,浑然天成。

        极天鸿清啸一声,万辰归一内息并生,一片炽热内力弥漫开来。

        他白皙右手迅速握住林晚左腕,清寒与炽热并交,阴阳相生相克,两人心意相通,同时点足,如乘风一般轻飘飘地落在了桥面之上。

        极天鸿右足刚一触地,登时听到一阵电闪雷鸣,只见桥面上的“震”纹紫电大作,列缺冲天,一道紫雳弥漫的球状雷电已自桥面横空出世。

        他急忙一把揽住林晚腰间,迅捷点地腾空。

        尔殊冶见状朗声道:“不必惊慌,只要内息无恙,那列缺就不会伤人。”

        林晚二人闻言,这才如履薄冰般落回桥面。

        两人内息相互交织,呼吸也略有急促。

        果然,虽然周身环绕着紫电,但林晚并未感到任何不适。

        两人手中水华、清秋合力开道,很快冲出了雷电。

        一旁面色苍白的林暮和皎皎见状,都不约而同地长出了一口气。

        “如果按獬豸所言,下一图纹是‘巽’,只怕会有什么阴风厉飓。”林晚心中暗自思索,握紧了手中水华。极天鸿似乎知晓她心中所想,轻声安慰道:“没事,丫头,还有我呢。”

        林晚心神一动,轻轻点头,她攥紧对方的手,再度向前踏去。

        另一边,尔殊冶已顺利行至桥心,正在指导林暮二人过桥。

        而獬豸一马当先,已在桥对岸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林晚。

        林晚和极天鸿踏出约莫二十来步,已进入了‘巽’纹领地。

        果然,本来没有一丝风声的古城突然狂风大作,纷纷向桥面吹来。厉风呼啸,似乎风中有物,一阵剑啸。

        “潇潇暮雨”与“北豆扶摇”同时破空而出,剑花舞动凌厉无双。一阵尘烟落地,只见两人身边多了堆漆黑沙砾,不知是何物。

        厉风减弱几分,两人身形迅速闪动,堪堪冲出风阵。

        极天鸿手中羽箭激射而出,一道黑影再次化作沙砾,狂风大呼几声,最终沉寂下去。

        林晚俯身拾起射入桥面的羽箭,两人相视一笑,继续前行。

        极天鸿小心翼翼地踏出十来步,就觉一股阴冷之气扑面袭来。

        他一怔之下,就见身旁猛然升起一人多高的幽蓝火焰。林晚轻声道:“这种奇火在《九字天玄》之中有所记载,此物似火而非火,至寒无比,非寒功不能化解。”

        “这一关对于旁人来说自然不易,不过对于你来说可当真是小菜一碟。”极天鸿一吐舌头,轻轻弹了弹林晚侧颊。

        林晚啪嗒一下打掉他的手,没好气的闪过,右手水华迅捷使出“月满潮生”,左手则是“星陇虚剑”连发。她内力一经催动,周围空气也仿佛陡然变冷。

        幽火爆裂几声,四散开来,在地上化成一滩水渍。

        林晚刚欲踏足,忽听尔殊冶惊道:“快止步!”

        可为时已晚,她和极天鸿在水渍之中双双滑到,一个趔趄,已滑到的桥尾的兑字之域。

        只闻桥面破碎声大作,两人径直跌落。

        落地之处正是一汪幽泉,极天鸿横抱起林晚,自嘲道:“丫头,本来打算来北海捞你的,没想到真捞成了。”

        林晚又急又好笑,嗔道:“还有心情说笑看看周围吧!”

        两人环顾一圈,只见幽泉之外是一小片沼泽,幽蓝光芒闪动,隔绝了外路。

        尔殊冶的喊声隐隐从上方传来。却因蓝光阻隔,听不真切。

        猛然,两颗蓝色光珠陡然从黑暗之中浮现,光珠连续闪动几下,缓缓靠近。

        林晚失声尖叫:“是眼睛!”

        随着一阵古怪的爬动声,来者映入两人眼帘——一只赢弱的白鹿,头生四角,却不失眼中神采。

        “你……是獬豸的人”白鹿目光在两人身上扫视良久,方才定格在林晚身上。

        林晚一怔,回想起先前獬豸之话,猛然想起自己少时读过的《山海经》,她朗声道:“阁下可是夫诸”

        极天鸿一怔,问道:“什么獬豸夫诸他们不是……”

        “不愧是獬豸阁下的人。”白鹿感叹道,“不过我很好奇,那个小子怎么能看见我。”

        夫诸的目光转向极天鸿:“你身上并非有我族灵力,灵感却极强,看来那位是看上你了……”

        “那位”极天鸿一头雾水,林晚追问道:“是鹅雏”

        夫诸却不答她的话,而是仰头看向上方:“獬豸阁下怕是要发火了。”

        它鹿尾一摇,缓缓退开,“我在此守护已有千年,离开此地只怕会烟消云散,两位请回吧。

        “我很好奇,你们为何未中这阴沼之毒……”

        “毒”两人相顾失声,正欲追问,幽泉之水却突然腾空,滔滔不绝,在夫诸灵力驱使下将两人径直托上桥面。

        夫诸轻叹一声,转身回到幽泉深处。

        桥面之上,獬豸欣慰望向林晚,同时又狠狠瞪了一眼桥下:“夫诸,别以为本座不敢动你!”

        “獬豸阁下,你的宿主和那个少年并未中我这阴沼寒毒。”闻言,夫诸解释道。

        獬豸不放心地仔细扫视几遍林晚两人,方才慢步踱离桥面裂洞。

        尔殊冶冲一旁林暮和皎皎道:“你们别过来!”

        言毕,他一把抓住林晚脉搏,焦急道,“可有什么不适”

        “无妨。”林晚摇头问道:“什么是阴沼毒”

        “那是潜伏于至阴古沼中的一种蛊虫。”尔殊冶又搭上了极天鸿脉搏,“现在恐怕只有此处和叶蕃高原才有此毒,不过蛊虫十分怕奇毒之物。你的血中有寐风,故而无妨。”

        他又看向极天鸿,“不过你为何没有中毒”

        极天鸿思索片刻,道:“奇毒我身上没有,奇毒做出来的东西却有。”

        他右手从颈中扯出一条绳链,绳末系着一朵晶莹剔透、如玉似脂的梅花花石,“这是玉梅花骨,由身中玉梅花毒之人的骨髓炼成,可御一切奇毒。我在建始宫被那高公公暗伤后,恒教主就将此物赠予我。”

        “什么师父太偏心了!这玉梅花骨天辰教仅此一朵,也不送给我!”林暮见状,立刻吃了醋。

        “得了吧阿暮,每次出来谁带你玩的千面璇玑扇谁送你的你每次生日时收到的奇宝是谁送的”极天鸿打趣道:“咱们九嶷和天辰教亲如一家,谁不知道我师父和恒教主都把咱俩视如已出,这个小便宜你大哥就领喽!”

        “行了,过桥。”尔殊冶打断几人的话,率先下桥。

        林晚紧随其后。那玉梅花骨她倒是十分新奇,如此珍贵之物,恒玄之到底是从何处得来的

        她思索片刻,打算回去好好请教师父。

        极天鸿收好玉梅花骨,快步追上林晚,轻声道:“出城之后,你可得把獬豸的事好好给我说说!丫头,没想到你还瞒了我这么多事。”

        末了,他轻轻拧了拧林晚的脖颈。

        林晚急忙推开他的手,撇了撇嘴道:“我又不是只瞒你一个嘛,干嘛这样”

        “丫头,瞒着你未来的夫君,你还有理了”极天鸿一副恶狠狠的样子,“看我回去不好好收拾你!“

        林晚狠狠瞪了他一眼,扭头不再言语。一旁的林暮和越皎皎又带着戏谑笑容看着他们厮闹,一时间紧张的气氛也缓和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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