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阎王笑阳间
“呼，那就是七窍玲珑果？”
苏陌盯着那三颗果实，低声问向隐藏在暗处的小花姑娘：“据书中记载，七窍玲珑果生有七枝、七叶、七花、七果，为何现在这株小树上只有三颗果实？”
“相公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小花姑娘轻抚着额际的秀发，浅笑道：“七窍玲珑果秉天地灵气而生，分上中下三等，下等三花三果，百年一熟；中等五花五果，五百年一熟；上等方为七花七果，七百年一熟。这棵七窍玲珑果树，只是下等而已。”
“若非如此，也轮不到我们不是？”
苏陌点了点头，表示明白，而后目光逐一扫视过山谷中的人，最后落到那四个最显眼的人身上，道：“流沙海的老狼，秋水武院的方无意，剩下的那两人是谁，小花姑娘可认识？”
“那名女子叫郭秋月，那个相貌普通的男子，叫常古，两人都是青阳观外门弟子。”张小花轻声道。
“常古？”苏陌心中一凛，不会这么巧吧，这个人就是罗星口中的大师兄，青州常家的嫡系常古？
“怎么，相公认识常古？”张小花听出了苏陌语气中的讶异，浅笑盈盈道。
“咳咳，俺一个小人物，怎么会认识青阳观的大人物？”苏陌干咳了两声，掩饰道。
张小花眼中闪过一缕探究的光芒，倒也未揭穿苏陌拙劣的谎言，继续道：“郭秋月为通窍境后期，擅常星河月影剑法，剑法已臻至环境，感悟出一缕剑意，在青阳观外门弟子中排名第十三，不可小觑。”
“那常古呢？”苏陌轻咽了一口唾沫，何为意，知天地，明阴阳，晓五行，谓之意。简单来说，就是感悟了一丝天地大道法理。
这种天地间虚无缥缈的东西，但也是武者打破天地桎梏，明心见如来的唯一天门真途，许多武者汲汲营营、苦心孤诣一辈子，也不见得能初窥门径，没想到郭秋月年纪轻轻就能领悟一缕剑意，半只脚踏在了武道真途上，达者为先。
只能说，青阳观的弟子，果然名不虚传。
“常古嘛，青州常家出身，半步知玄境修为，擅五行易卜之术，在青阳观外门弟子中排名第一，已经被莲花峰太上长老内定为亲传弟子，只要踏入知玄境，就会立即被收入莲花峰。”
张小花笑嘻嘻地凑近苏陌：“常古这人不好对付，相公你可得多加小心呦！”
“俺和他井水不犯河水，小心什么？”苏陌憨厚地笑笑，但低垂的眼眸中却闪过一丝精光。
常古不好对付，他刚杀了人家的师弟，以后还是躲着点走为妙，免得被对方发现端倪，惹祸上身。
至于身旁这个名叫张小花的女子，对青阳观的弟子如数家珍，出身显然也不简单。
“快看，七窍玲珑果熟了。”在苏陌沉思时，忽然有人兴奋的大喊了一声。
苏陌抬头看去，只见河畔那株七窍玲珑果树上，生出一层淡淡的红色光晕，如同鲜血般，正顺着枝干向上，缓缓涌入顶端那三颗七窍玲珑果中。
同时，周围的虚空也如被春风吹皱的池水，晃动不休。
“哗哗”
虚空中的天地元气，从四面八方汇
聚向七窍玲珑果树，百川归一流，瞬间形成一条汹涌澎湃的元气长河，当空如练横挂。
下一刻，元气长河倒卷，银河落九天，倒涌入河畔的七窍玲珑果树中，整株果树散发出濛濛七彩光晕，枝叶舒展，花瓣摇曳，果实跳动，有一种契合大道自然的韵味和神髓。
渐渐的，随着天地元气的不断涌入，七窍玲珑果树上的枝丫、树叶、花朵仿似历经盛夏的繁华绚烂，进入秋季的萧瑟，风霜催无情，变的枯黄黯淡，一片片枯萎凋零。
霎时，一种人世沧桑、草木一秋的沧桑悲凉充斥天地。
反倒是那三颗七窍玲珑果，愈发鲜红欲滴，生机盎然，一股股馥郁芬芳的香味流淌开来，但这种香味不但不惹人腻味反感，反而有一种道观寺院菩提安神香的味道，让人心灵平静空明，如镜如水，无悲无喜。
“嗡嗡……”
当七枝枯萎，七叶凋零，七花飘落的一瞬，凭空响起阵阵禅唱佛音，有朵朵虚空金莲漂浮，如同置身净土佛国，有万千佛陀高僧口诵《莲花清心咒》。
所有人的心情神思都变得清静空明无比，原本萦绕在心头的紧张、戒备、警惕、杀戮等等情绪，一点点被净化消除。
如同一条从山涧流淌而下的清澈溪水，将所有隐藏在心底深处的梦魇、恐怖和心魔，都冲洗了出来，纤毫毕现，而后被湮没。
在场的所有人，顿时忘却了勾心斗角，忘记了警惕算计，忘记心魔羁绊。
心湖清几许，竹影月婆娑。
“玲珑七窍如菩提，花落果熟见真佛……”
“花落，果熟，所有人都该动了。”
“但最后，谁能见真佛，谁会见阎王，谁又能说得准？”
“七窍玲珑果熟了，兄弟们，快上……”
看到七窍玲珑果成熟，一个高瘦男子眼眶泛红，吞咽了口唾沫，神情激动地大喊了一声，迫不及待的朝七窍玲珑果冲去。
“不自量力，就凭你也想抢七窍玲珑果。”
“找死……”
高瘦男子的举动，如同一滴水落进了滚烫的油锅中，顿时惹恼了在场所有虎视眈眈的江湖人，同时向高瘦男子围攻而去。
可怜的高瘦男子还反应过来，就先被一柄剑砍断了胳膊，后被一把刀拦腰砍为两截，连惨叫一声都没发出，就落了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杀……”
“是我的，都别跟我抢……”
“都给我去死……”
高瘦男子的鲜血和死亡，激起了所有人胸中的杀意，扑杀向一旁的人。
不管是熟人，还是陌生人；
不管是曾经的朋友，还是兄弟亲人；
在这一刻都变成了不共戴天的宿世血仇，不约而同的刀剑相向，相互杀戮，毫不留情。
一时间，河流旁一片混乱，鲜血、杀戮、死亡，充斥天地。
唯有那株七窍玲珑果树周围三尺之地，无刀、无剑、无腥风血雨，馨香四溢，宁静祥和。
一内一外，天堂地狱；
一生一死，阎王笑阳间。
“嘻嘻，一群蠢货！”躲在远处，看着
山谷中的混战和杀戮，张小花一脸不屑道。
“大富大贵面前，人人不像人啊！”苏陌喃喃轻叹一声，现在自相残杀，就算最后能活下来，抢得了七窍玲珑果，还剩几分力气保存下来？
徒为背后那些黄雀做嫁衣罢了。
“愚蠢的人多，但聪明的人也不少啊！”苏陌看着貌似和众人缠斗不休，但实则正在不动声色向外退去的常古、郭秋月、老狼、花无意等人，暗叹一声。
“不聪明，又岂敢趟这滩浑水。”张小花混不在意道：“但他们，却有些贪心不足啊。”
“人若太贪，则注定痛苦。”
“什么意思？”苏陌挑挑眉，不解道。
“相公莫急，你等着看好戏就行了。”张小花笑嘻嘻说道。
“哈哈，七窍玲珑果是我的了，是我的了……”一个魁梧男子满身伤痕，一刀将他身前一个人劈为两半，看着唾手可得的七窍玲珑果，神态癫狂。
“想要七窍玲珑果，去阎王殿拿吧……”
然而，就在魁梧男子伸手抓向七窍玲珑果时，一名藏在暗中的黄雀再也按捺不住，冲了出来。
人在空中，右臂横摆，如蛟龙摆尾，气浪翻滚，瞬如蛟龙出渊。
“嗷……”
魁梧男子的身体如同一尊被摔在地上的精美瓷器，顿时四分五裂，血肉横飞。而后，那人拳劲余势不减，轰击在地面上。
“轰隆……”
大地震颤，如擂天鼓，霎时泥土翻滚，烟尘飞溅，形成了一道烟尘雾气。
趁着烟尘雾气弥漫，遮住众人视线之际，那人眼中闪过一缕灼热的光芒，扑向七窍玲珑果。
“流沙海的应龙手方龙，没想到他也来了？”躲在一旁的苏陌，看着一拳将魁梧男子轰的四分五裂的方龙，喃喃自语道。
“应龙手，名头倒挺大，不过匹夫之勇罢了。”张小花摇摇头：“好似叫什么龙，什么王的家伙，都是一群没脑子的匹夫莽汉。”
“哈哈……”闻言，苏陌打了个哈哈，你这种说辞，让“一箭陨星辰”的当世大宗师龙王，情何以堪啊！
“怎么说，我们上吗？”
“别着急，好戏，还没上场呢？”张小花嗔怪了一声，一幅你着什么急的模样。
“方龙，尔敢？”方龙的大胆举动，让所有藏在暗中的人再也沉不住气，纷纷现身扑向七窍玲珑果。
就连原本冷静沉稳，一幅智珠在握模样的老狼，看到方龙出现时，脸上也不禁露出一丝担忧和紧张，忍不住向方龙冲去。
他和方龙同为流沙海一方势力的头领，相互间没少打交道，自然深知方龙的手段和本事。若七窍玲珑果落在对方手中，他还真不见得能抢过来。
“哼，早等着你们呢。”在几人冲入烟尘中时，伴随着一声不屑的冷哼，方龙疾驰的身形陡然停止，双拳高举如锤，一前一后相继砸向地面，当左拳临近地面时，右拳的速度猛然加快，狠狠砸在左拳上，拳拳相叠，发出一声洪钟大吕般的嗡鸣。
拳如锤，双拳相叠镇长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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