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成王败寇？
趁你病，要你命，在席应被撞飞出去的瞬间，苏陌势如闪电，快速欺近席应。
见状，席冷哼一声，双掌交叠于胸前，如封似闭，向下封挡而出，真元轰然爆发，一股巍峨、神秘的恐怖气势弥漫天地，如一扇横亘天地的大门，缓缓落下。
“镇天门……”
天门如镇，有我无敌，这是席应从一个上古大墓中，历经九死一生获得的一招武学，以防守为主。
先是鬼王爪自爆让他受伤不轻，再是大意之下，苏陌那咫尺风雷一撞，让他伤上加伤，气机紊乱。
不过，只要他能防守住苏陌的进攻，稍微拖延片刻，恢复一点内息，届时，就是对方的死期。
然而，他的封叠的双手刚落下一半，就戛然而止，因为有一只手掌，不知何时先他一步，由下向上，如一朵并蒂双生的莲花，冉冉盛放，生生挡住他落下的双手。
他镇天门的一掌，自然无疾而终。
“妙笔生花手，妙笔生花”
妙笔生花，为苏家妙笔生花手中的绝招，蕴含有一丝道家的易卜之理，勘敌之弱，明敌虚实，未卜先知，料敌于先，所谓神来之笔，笔落惊鬼神。
“这怎么可能？”
席应大惊，有些不敢置信，自从他修习“镇天门”这一招以来，向来无往不利，为他的压箱底绝招之一，不知救了他多少次性命，怎么也没想到会被一个不入流的小人物破掉。
“不……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席应怒吼一声，全身剩余的真元汹涌，双掌相向，一左一右，拍向苏陌的脑袋。
“双鬼拍门……”
你想让我死，那我也不能让你活着，以命换命，看你狠，还是我不怕死。
江湖人，骨子里从来都不缺狠唳和无情，对他人狠唳，对自己也无情。
“死……”
席应咆哮着，眼中满是疯狂，可就在双掌即将拍在苏陌的脑袋上时，只见苏陌轻晃了晃手腕，一连串清脆明澈，恍若山溪流淌的铃铛声突然响起，雅致悠然。
铃铛声响起的瞬间，席应的眼中出现霎那的茫然，拍落的手掌也下意识停顿了一下。
虽然下一刻，席应就恢复正常，但武者争斗，一息生，一息死，争的就是这一息间的生死存亡。
在他清醒的瞬间，就见苏陌双掌在空中交织出无数掌影，如同狂风暴雨中被打落的满树梨花，梨花如雨，飘零纷纷，拍向他的心脏和丹田部位。
“妙笔生花手，雨落梨花”
“不……瘟君灭神，幽绝法眼”
席应双目圆睁，两颗漆黑如墨的曈眸，渐渐变得幽绿无垠，仿似一尊上古魔神睁开双眼，恐怖的威压席卷天地，幽绿如实质的精神力，如海啸般冲入苏陌的灵台识海间。
“嗡……”
苏陌只觉得眼前一黑，神魂震荡，如同被一柄大锤狠狠的砸中脑袋，头痛欲裂；整个神魂，则恍若风雨中的烛火般，孱弱不堪，下一刻就会被彻底湮灭。
“精神秘法”
苏陌双手抱着脑袋，发出低沉的嘶吼，在地上不断的滚动着，鲜血鼻涕横流，显得痛苦不堪。
良久，苏陌方才停止滚动，整个人如同虚脱了般，全身湿哒哒的，呼嗤呼嗤的喘着粗气，脸上全是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后怕，那种神魂被撕裂、生不如死的感觉，他这辈子都不想再经历一次。
“精神秘法，果然恐怖。”
武者修行，精气神三元，缺一不可，分炼体、养气、锻魂，其中锻炼神魂的精神类功法、秘法最为珍贵，可遇而不可求。
自然也恐怖至极，让人防不胜防。
当然，席应此时也不好受，智海的大智无间刀先前让他神魂受创，到现在刀意还未驱除，正在肆无忌惮的磨灭、侵蚀他的神魂和精神。
此时施展精神秘法，对于他而言，无异于在透支生命力，让他伤势更重，若不及时治疗，不出一个时辰，他就会神魂枯灭。
“老夫要让你生…不…如…死…”
席应休息了一会儿，枯败的脸上终于恢复了一丝生机，死死的盯着地上的苏陌，恨不能一块块生食对方血肉。
一个他从来就没放在眼里的蝼蚁，竟然将他逼之如斯境地，甚至差点阴沟里翻船，栽在对方手中，他岂能不恨，又焉能不怨？
但恨归恨，怨归怨，他还真没时间一点点炮制对方，让对方生不如死，现在还是先了结对方再说。
毕竟，江湖之事，瞬息万变，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唯有死人，才能让人安心；
唯有死亡，才是永恒。
慢慢的走到苏陌身前，席应眼中射出一缕寒芒：“能将老夫逼至如斯境地，你，也足以自傲了。”
“但成王败寇，下辈子，记得别惹不该惹的人！”
说完，席应一掌拍向苏陌的头颅，一如先前。
“时间应该到了吧！”
席应手掌拍落的瞬间，依稀听见苏陌小声嘟囔了一句，心中咯噔轻响了一声，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在心中滋生。
因而，他拍向苏陌的一掌，更狠厉绝决了几分，他想要将这抹不好的预感快点扼杀掉，以免多生事端。
然而，就在他的手掌离苏陌的头顶还有两寸时，突然不自觉的晃动起来，接着肌肉收缩、血液沸腾，而后扩散至全身，全身酸麻无力，一下子跌到在地，不断的痉挛抽搐着。
“怎么回事？我怎么了？你干了什么？”
席应崩溃的大喊大叫着，他感觉自己体内的血液仿似被煮沸的热水般，不断翻滚着，全身肌肉酥软，筋骨无力，仿似中了软筋散之类的毒药一般。
“对，中毒，你给我下了什么毒？”
席应如同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但旋即又否认掉：“不，这不可能，我怎么可能中毒，我不会中毒的！”
他修炼的《化血瘟病经》，纳天下瘟疫、病菌等融入己身，可以说，他整个身体，包括血液、肉身、筋骨，都含有疫病等物，这本就是天下最厉害的毒素之一，所以，他的身体早就百毒不侵，毒药对于他而言，压根就没什么作用。
“你究竟对我做了什么？”
歇斯底里的大吼大叫了一阵，席应渐渐恢复了平静。
“前辈英明，前辈的确没中毒。”
看到席应的情况，苏陌才彻底舒了口气，自己猜对了，也赌赢了：“我只是给前辈用了一些五蕴化灵散、祛病六绝丸、春风百解丸等东西而已。”
“这是什么东西，老夫怎么从未听说过？”席应眉头紧蹙，有些不明所以。
“这些东西是晚辈自行研制的一些祛病解毒良药，上不得什么台面，前辈没听说过也是应该的。”
“祛病解毒良药？”席应重复了一声，仿似明白了些什么。
苏陌站起身子，笑了笑：“前辈被称为瘟君，自然修炼与疫病有关的功法，先前前辈和智海大师交手，也证明了这一点。疫病之流的功法，我也了解一些，譬如《百病经》、《瘟神拳》、《血疫策》……”
听着苏陌列举的那些功法，名字听起来倒是个顶个的威风凛凛，但其实就是一些普通的黄阶功法而已，他不明白对方说这些有什么意思。
而后，只听苏陌继续说道：“这些功法，经我观察，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先伤己，后伤人，简单来说，就是修炼这种功法，必须让自己先感染这种疫病，与疫病同化同源，再行伤人。说白了，这些人本身就是一个疫病源泉，相当于一个感染瘟疫的病人。前辈想来也同样如此。”
“有病，那就得治。恰巧，晚辈恰好懂些医理，最善治疗那些疑难杂症、瘟疫灾病，被人称为‘活菩萨’。前辈既然有病，那晚辈就索性给前辈用了几贴最上乘的治病解毒良药，化解前辈体内的疫病根源，救前辈于困厄。说起来，前辈应该感谢晚辈才对。”
“感谢个鬼。”
闻言，席应差点爆了个粗口，他的生命、功法和体内的疫病同源一体，那些劳什子祛病解毒良药，对于别人来说是上好的东西，但对于他而言却是大毒大害之物。
若放在平时，这些东西他还不放在眼里，但此时他真元耗尽，精神疲倦，这些东西，或许真会要了他的命。
“医毒一字之差，有时候良药也能杀人，毒药也能救人，呵呵，可悲，可笑啊！”
席应悲凉的笑笑：“什么时候？”
什么时候，席应自然是在问苏陌是什么时候给他下的“毒”。
“前辈在和智海大师交手时，当然，后来晚辈和前辈交手时，也用了一些，只是这些药无色无味，前辈没有察觉而已。”苏陌如实回答道。
“哈哈，好算计，好心性，老夫自愧弗如啊！”
席应仰天大笑一声，悲凉而凄苦：“所以，你主动现身，和老夫动手，一则是为了继续给老夫下‘毒’，另一方面则是为了催发药性，让药效更快发作，对吗？”
“前辈慧眼如炬。”苏陌点点头。
“难怪你有恃无恐。”
席应苦涩的笑笑，鹤蚌相争，渔翁得利，原来从始至终，他都不是渔翁，智海也不是黄雀，眼前的少年才是。
他们两个堂堂的江湖绝顶高手，竟然被一个蝼蚁般的人算计在内，的确是可悲和可笑。
“你的确聪明，可惜，你忘了一件事。”
席应先是悲凉的笑笑，而后看着苏陌，咧嘴森然一笑：“六欲红尘魔心，宗师强者的心脏，历经百年而不朽不灭，你真的配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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