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温情
投子认负的老人，并没有太多的表情，面容清癯，一副稳重的老者模样。探手扣住陆谦的手腕，粗糙的手指静静地搭了一会，然后说道
“谷神不死，是谓玄牝。玄牝之门，是谓天地根。绵绵若存，用之不勤，你损到根基了。意气神，你意明显强横，但是神亏损的厉害。”
老爷子松开手指，眉头紧皱。
陆谦抽回了手，
“嗯”了一声，接着老人的话说道
“六爷爷说清虚爷爷哪里可能会有解决的办法，让我来征求一下你的意见。”
老爷子从怀里抽出了一个烟斗，紫檀木雕刻而成的烟杆，精铜炼成的烟锅，明显显示出久经把完后的光泽，显然是个老物件。边装烟丝边说道，
“道家修神，确实可能有方法，老六行事一向随心所欲，这次难得严谨一次，不过显然是想多了，这是末法时代，老道士那里的东西也用不上，你去的话，不说别的，凭着他从小看着你们长大的情分上他也会出手的，并不需要咱们付出什么。”
老人已经装好了旱烟，点上了火，黄铜烟锅中的火光明灭，缕缕青烟冒出，语言忽然有些哂笑的意味，
“见老六开的车了吧”
陆谦笑了起来，
“六爷爷怎么开始蹬起三轮了？”
老人面带笑意，
“看他整天吊儿郎当的，给他挖了个坑，他还傻不楞登的跳了进去，打赌打输的后果就是给我乖乖的给我骑三轮去，我让他去车站为老不尊。不过这次能让你来问我，不擅自做决定，看来是长记性了。”
...........
陆谦想到了自己回来看到的六爷爷和那老太太慈祥的交流，感觉有些挺奇妙的感觉。又问道
“三爷爷你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我们需要付出什么吗？”
老爷子将手中的烟锅敲了敲，磕出烟灰，解释道
“原水城这地方，看起来不大，但是鱼龙混杂，三教九流的都有，你六爷爷是九门的掌权人，我属于武林中人，王屋山那块则是道教的地盘。”
老爷子吧嗒吧嗒的抽着新装的旱烟说道，
“建国前那会，各家为了发展，利益冲突不断，每逢有事，总是要邀人助拳的，帮人总不能白帮吧，投桃报李你也得出手吧。原水城的民风又是悍勇，所以各家巴不得咱们欠上个人情.........”
老人一发声就将陆谦带入了那个混乱的时代
“那会少林寺的那堆和尚，就和道教的那堆牛鼻子起冲突了，虽说当时王屋山没心思去理会这宗教之争，但和嵩山都是在豫中这地方，首当其冲的就受到了冲击。.............而且当时不仅是佛道之争，道教内部也有争端，当时把原水城弄得实在是混乱，就是我和你六爷爷当时联系了一部分人，和王屋山一起，将一干人全撵了出去，原水城也清净了不少时间，等到建国后国家要打牛鬼蛇神，因为原水城没怎么乱过，王屋山反倒是所有道统中受到冲击最小的。”
又是一锅旱烟吸完，老爷子说道，
“不过那次情分最后也被用掉了，那就你父亲那时候的事情了。”
老人声音停了下来明显陷入了沉思，陆谦的父亲和老爷子的儿子也就是陆谦的三叔死于陆谦六岁时候的一场大乱，陆谦那时候还小并不记得太多的事，但是老爷子此刻明显是回想起来了丧子之痛，关于那段事，陆谦年轻一辈问起的时候，老一辈的人总是显示出一种无奈，然后淡淡的说道
“你们能力不足，知道了也没用。”
“能力不足啊”
陆谦在心底长叹一声，然后起身，看着老人一副沉浸在过去事物的模样，面容却没有悲痛，活到这个年纪，生死离别，或许已经看得很淡了。看着老人任由烟枪中的缕缕青烟冒出，陆谦没有再打扰起身离开。门口原先卧着的老黄狗，起身呜咽了一声走到老人身边躺下。看着一人一狗具是老态龙钟的模样，生命的无常之感油然而生。
老人却似乎是被狗的呜咽声惊醒了，对准备离开的陆谦招了招手，示意他回来坐。
陆谦摸了一下鼻子回来坐下，老爷子自嘲一声，
“老了，总是有些多愁善感。”示意陆谦坐下，然后起身进屋，一会出来后拿出了一个红布包裹的东西出来，递给陆谦
“六品人参，百年份的，素昨天不是去你四婶哪里拿药谱了吗，里面有人参的做法，你就让你娘亲照着做就行了，以你娘亲的悟性，也能物尽其用。”
百年份的人参，放外界的话，陆谦听一个在拍卖行工作的朋友说过也应该有百万元的价格了，老爷子如此轻易的就送出了，陆谦又是苦笑，不过却没推辞，十八里铺这地方，人情浓的并不需要推辞这种东西的存在。老人显然是有些累了，挥挥手，陆谦起身离开。
看着老人进屋的背影，一种英雄迟暮之感忽然油然而生。
陆谦又是苦笑，看着手中的六品的人参，在这地方却被人如此随意的给送了出来。十八里铺，似乎对于金钱看的格外的轻。想着然后老爷子刚才挥手送客，显然是有些心疼的模样，陆谦又有些欢愉。
“记得安心静养，明天你就随老六上山吧。”
听见屋里传出来的老爷子的声音，陆谦头也不回的摆了摆手。
…………
回去途径刚才吉婶的们扎堆的地方，陆谦小心翼翼的探头望了望。见果然和自己预料的一样，都不在了，才放心的往前走。
听见脚步声音的秦素抬头看了一眼，见是陆谦略带高兴的说到
“回来了。”
陆谦点点头，把手中用红布包着的人参递给秦素
“三爷爷给的”
秦素放下手中的药书，伸手接过，却是没说什么，只是说了一句
“你先坐，我把它放好，这东西娇气的狠，一不小心就会造成药效流逝。”
十八岭的地方，原来与世隔绝的很，所以有些习俗，也挺与世隔绝的，比如这千金相轻。秦素知道那两位长辈是不会无缘无故的把人参给陆谦的，不过儿子既然不愿意说那也就不问吧。
…………
陆谦看着进卧房的背影却是有些心酸，一家三口，自己自从考上大学之后就是逢假期才回来，毕业之后更是没回来过，妹妹去年又刚考上大学，这家里只剩母亲一人。一个人的孤单，想来这偌大的家也是冷清的很的吧！
陆谦从客厅的桌子上拿起正在保温热水壶，又拿起放在桌子上自己炒的茶叶，充了杯茶。眼中一样闪过信息，陆谦有些他气，还能不能还好生活了。
虽说原水是个小城市，百分九十以上的地方都是山区，但依平原而建的城，却是别有风景。人口算的上少的城市，因此也具有了不少的土地，种植与养殖，便很是兴盛。
各种各样的树木，有些是历史原有的，有些是新引进的。核桃，山楂，大枣，这都是历史上原水小有名气的地方。而新引进的茶树，多多少少也给这座城市里的人带来了收益。秦素当年便是靠着一个果园将陆谦兄妹两人拉扯长大的。这次回来发现家中也种植了些茶叶，便摘了一些自己炒了炒。
秦素拿着陆谦放在床头桌子上的本子出来，见儿子在那冲茶，手法却是依旧花哨，穿花蝴蝶般的灵巧。虽然这昨天已经已经见识过一次了，但是这次看到还是会有惊艳的感觉。
没好气的坐在桌子对面
“外出几年，实打实的东西不知道学了点什么，这花哨的东西倒是练得不错”
正在沏茶的陆谦明显察觉到母亲话语里的自豪
“嗯，你儿子天资聪颖，什么东西一学都会，这不是老妈你基因遗传的好吗？”
将砌好的茶递给母亲，陆谦正犹豫怎么向母亲开口，秦素倒是先说了。
“你去你三爷爷家可是有事？”
陆谦端起茶杯往嘴边送的动作停了下来，停了停说到
“嗯，有事要上王屋一趟，可能要长呆一段时间”
“哦，那就去吧”
秦素面上并没有什么意外的表情，随意喝茶的动作，随意的话语。
“你这次回来，你身上的变化妈也看的到。你妹妹也考上大学了，每年也拿有奖助学金，家里也没有什么用的着你操心的地方。有些事你想做就去做吧，不用苦了自己。”
听见这话陆谦立马谄媚的笑到
“老妈圣明。”
看着秦素脸上流露出的笑意，陆谦也开心的笑了起来。颇有些狗腿的模样，把刚沏好的茶递给秦素。
秦素接过茶杯，轻勉了一口，指指手中看的药谱说道，
“那是你六爷爷让你吉婶连同人参一起送过来的，说是让我照着上面的方子做。”
“嗯，”陆谦，手指轻按着眉心，谈谈的回了一句。拿过药谱，眼前却是一堆的数据浮现，伸手从桌子下面摸出纸币，刷刷刷的笔走游龙开始写起来。
秦素看着这模样，依旧有些年轻时候模样的知性脸上，却是没有什么变化，只是静静的在那里喝着茶。
一盏茶的功夫，陆谦已经写完，将纸推给秦素。
“妈，沪都的时候遇见了一位老先生，是一位奇人，估摸着比六爷爷还奇一点，教了我不少东西，药理方面的东西也教了我不少，吉婶这要谱我改了改，这以后人参的方子，就按上面的来吧？”
秦素从桌上拿起，看了看，脸上浮起惊讶的表情，医理这东西，虽然她不太懂，但是吉婶家可是医药传家的，平日里耳濡目染下，也懂得不少，这下乍看起来似乎颇有些道理的模样。
陆谦想了一下，又开始刷刷的写了起来，边写边说到
“那几个方子是关于人参的方子，我把这本书上面的都重新写一下，妈你待会拿给吉婶，让她看一下，毕竟她家是医药之家。再说了，那人参就是六爷爷准备传给我六叔的，我这就当作谢礼吧。”
秦素笑骂道“你这东西，有用没用还不知道呢，就这么肯定。”
陆谦不停笔的写着
“你拿去让六婶看看不就知道了。”
“好，让你吉婶看看。”
“嗯，你和你六爷爷是不是明天要上山？”秦素似乎是随意的问了一句
“嗯，六爷爷说带我去冲虚爷爷那里看看”
一句话回答完，感觉有些不对，抬头看着秦素似笑非笑的样子，得，知道老妈这是在套自己话呢。
秦素却是没在说什么话，静静的看着陆谦在抄写。陆谦心底叹了口气，知道母亲有所察觉。
秦素明白，六叔都没把握解决的事情，恐怕自己知道了也没有什么作用。
静静的问道“需要带些什么吗？”
“不用，王屋山上什么没有啊，我们都离开这么久了，冲虚爷爷肯定攒下了不少好东西。我不顺手再往家里拿一点就是好了，还带什么啊。”
秦素笑了起来。
将写好的纸张递给秦素，陆谦又伸手按了按眉心。似乎并没有消耗太多的精神力，就跟早上喝到鸡汤自动分析时消耗的精神差不多。
想了一下就明白了，这方子是现成的，他的推衍所要做的只是微微的改动一下，虽说这微微一改动，效果好上几倍，但是消耗的精力还真是不多。
看了下时间，离做饭的时间还早，就陪秦素说起闲话起来，捡一些在沪都的风土人情，随意的聊着。秦素不时插上两句话，看了下时间，离做饭的时间还早，就陪秦素说起闲话起来，捡一些在沪都的风土人情，随意的聊着。秦素不时插上两句话。
七月间的原水城，生机旺盛，院子里的蝉鸣，伴随着屋里传出来的欢笑声，让不时路过此家院子外的人面露微笑。
屋内，秦素笑的乐不可支，放下手中的织锦，哎呦呦的笑着，“你这孩子，商量个策划怎么能动手呢？那个叫小武的孩子吃了不少苦吧，打了那么多次都没发现你是在逗他？”
陆谦见秦素开心也笑着“哪能呢妈，其实他也是个练家子，也收着手呢，不过的确是他吃亏。”
想起陆谦形容的那副场景，还是乐不可支，然后忽然呀了一声
“谦儿你先歇会，该做晚饭了。”
陆谦无奈的起身，厨房从来都是秦素的地盘，陆谦不是没想过去帮忙，但是身为这十里八乡有名的厨娘，秦素却是宠溺的不让他们进厨房。
回到了卧室，见放在床头的华为手机的闪光灯不住的闪烁，有些疑惑，他回来之前就把以前用的那个号给丢了，换了个新号，而他工作常用的qq也不用了，用的是私人的号，不过应该没人会给他发信息啊。拿起手机映入眼帘的信息便是，
“小弟，姐姐好想你啊”
陆谦莫名的打了个寒颤，赶紧回消息说
“简姐你别闹。”
哪边发过来一个哈哈哈的表情，然后又发消息“小弟你身体如何了？”
陆谦正准备回消息，却是又收到了一条语音消息，点开一听，一个成熟女人充满韵味的声音传来
“姐和你姐夫这边有点事以后有空联系。你身体的问题，我和你姐夫正在帮你想办法。”声音急促，隐隐约约在语音中还有gogo的杂音，陆谦皱了皱眉头他好像听到了枪声。又回了几条消息，却是石沉大海没有一点回复。
确实也没太纠结，虽然没有和这个简姐见过面，但是知道，被称为简的女子和他爱人，能量绝对不低。随意把手机扔到床头，拿起了桌子上摆的一本书，移到窗边开始看了起来。如果秦素看到这本书应该会有些惊讶，因为陆谦此刻看得是一本关于茶艺的书，刚才陆谦冲茶展现出来的茶艺，就是其上面的。
屋外，厨房，秦素捧着陆谦修改过后的药谱，峨眉轻蹙，一身素朴的衣服，搭着一个围裙，然后将食谱放下，熟练的将陶罐放火上，又从一个地上的盆子中，捞出一个已经腌制好久的母鸡，放入罐子中。又按比例零零碎碎的加入其它的药材，又伸手调节了一下火的大小。将人参拿出，掐了几根参须，丢入其中。随着时间的渐长，一股混合着药材香气的味道溢散出来。屋内正在看书的陆谦抽了抽鼻子，脑海里数据浮现，果然经过微调后的鸡汤对身体的裨益有所增加。
放下了书，果然屋外传出了秦素的声音，“谦儿，出来吃饭。”
坐到桌前，看着煮的晶莹的鸡汤，盛了一碗，入口的鲜美，但是更多是一种精神上的愉悦。
一顿饭过后，日已西沉，帮着秦素收拾了碗筷后。精神损耗的后遗症便显现了出来，陆谦整个人便变得没有精神起来，和秦素招呼了一声回屋睡觉。秦素心疼的看着陆谦回屋，然后又低头研究起药谱起来。
天渐渐的黑了起来，屋里的灯也亮了起来，昏暗的灯光下，映照着一个母亲的忙碌，”糯米，需要浸泡三个小时。山药需要提前磨成粉，人参主干需要提前处理........“月渐渐地浮到当空，一轮皓月，明亮的月色透过窗户，照在陆谦的身上。静躺着的陆谦，看起来格外的惹人怜。
但是识海中的陆谦看着那演化出来的浩瀚的星空，纵横的机甲相互交错，激光击中时爆发出的徇烂的火光，又是长叹了一口气，精神力估计又要损耗不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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