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贪吃的狐狸的故事（宫治）

故事要从那个云彩来了又走的天空下讲起。

        有两只狐狸——他们同时出生，除了尾巴尖的毛色在阳光下略有不同，其他地方根本毫无区别。后来，在魔法丰富的雨中，他们又变成人——就更不容易分辨他们了。虽然有了人形，但他们还带着狐狸的本性，喜欢愚弄别人，再大肆嘲讽。森林外的人几乎没有不遭他们捉弄惊吓的。两兄弟甚至开口发誓：如果有人能分辨出他们两个，还能在他们施法恶作剧的时候将他们打败，他们就做对方的奴隶整整十年，如果不能认出他们，或不能打败他们，那他们就会把对方的食物和钱通通占有。村子里的人还是太少了！很多年过去了，他们仍然没有成为谁的奴隶。于是，狐狸兄弟们更得意了。

        终于，有一个旅人慕名而来，想见见这两只一模一样的狐狸。狐狸们自然要好好惊吓对方一番。在旅人入住村中的第一晚，金色尾巴的狐狸潜入了对方的房间，将一窝小老鼠藏在了行李袋里。旅人用过晚饭，掀开行李袋，惊喜地大叫起来：“这是谁送给我的礼物？它们太可爱了。”说完，旅人换下外套——兜帽下是一位美丽的少女，她将老鼠捧了出来，用碎纸为它们搭了一个小窝。

        金色的狐狸遭到了兄弟的嘲笑。第二天晚上，银色的狐狸潜入了旅人的房间。他咬碎了旅人所有的枕头和被子，又吃掉了对方包里的小蛋糕。不料，少女在小蛋糕里放了一些安眠药，等银色的狐狸从睡梦中醒来，他已经被旅人绑在了床头，被她当作枕头睡了一整晚。早晨到了，银色的狐狸分外耻辱地夹着尾巴从窗台逃跑了，甚至没吃旅人拿来的第二个饭团。

        第三天晚上，两只狐狸变成少年的样子，敲响了旅人的房间。他们敲了三次，旅人才给他们开了门。她刚刚洗完澡，只用一条毛巾裹住自己的身体。银色的狐狸看着水珠从少女的头发上滑落，忍不住心生退意，却被自己的兄弟拦住。金色的狐狸见到少女也有些害怕，但还是壮起胆子，请她让他们进屋，一起喝一杯茶。少女欣然答应，在他们的茶里还加了牛奶和糖块。喝着茶，金色的狐狸用魔法，把所有的光源都熄灭了。少女不为所动，用指尖的火焰点燃了自己准备好的蜡烛。银色的狐狸也运用魔法，把少女茶杯里的茶水变成苦的。少女一口气喝光了茶，小指一翘，银色的狐狸茶杯里装满了葡萄酒。现在只能希望她认不出两人了。旅人看着他们的眼睛，微微一笑：“你是送我小老鼠的狐狸，你是陪我睡觉的狐狸。”指的分毫不差。

        狐狸们惊慌起来。他们在旅人面前输的彻彻底底，只能老老实实地做她的奴隶。少女找出两套一模一样的衣服，让他们穿好，跟她一起到更远的城堡里去。到了城堡，狐狸们才发现，旅人是一位法力高强却十分年轻的女巫，他们即便做了她的奴隶，也不需要做任何工作。女巫只是让他们在城堡里生活，就和在小镇里一样自由。

        银色的狐狸还是不愿意这样活着。他总是这样对他的兄弟抱怨，“我宁可她嘱咐我做一些事。我已经输了，按照规定，我应该做她的奴隶，被她使唤来使唤去。”

        金色的狐狸骂他：“你和猪一样笨——我们这样白白吃她的饭，睡她的床，花她的钱，不是很好吗？拥有一个奴隶的头衔已经让人很耻辱了，你却想要真的被那样对待？”

        银色的狐狸无法反驳他的兄弟，只好打了他一顿，因为他说自己笨。他不是不觉得这样很好，他只是感到不安。他觉得自己应该为女巫做些事作为回报。可是——女巫不需要他做什么。城堡无处没有魔法，即便厨房都不需要他，锅碗瓢盆都能自己动起来，做出可口的佳肴。这让银色的狐狸感到受伤。他愈发闷闷不乐，日益消瘦下来。

        女巫注意到了这一点，在一个繁星璀璨的夜晚，女巫请他来花园坐一坐。他们准备了香甜的葡萄酒，一起坐在开满白玫瑰的花园里。银色的狐狸一个劲儿地喝酒，很快便醉倒在草地上，变成最开始的狐狸，趴在女巫的膝盖上。

        “我真不想做你的奴隶！可是，我已经是了，你却又不让我做了……”银色的狐狸醉醺醺地说，“我该怎么做才好呢？你这样真让我害怕。”

        “那么，你想为我做什么呢？”女巫用手抚摸着狐狸的皮毛，“我不知道你能做什么呀。”

        “我可以做一条漂亮的皮领子……不过，我还不想死……”银色的狐狸晕乎乎地说，“还有什么能像皮领子一样漂亮，温暖，柔软，又能永远陪在你的身边呢？——一个新郎！”

        一个新郎！女巫叫了一声，“你的意思是？”

        可是，没等他回答，银色的狐狸趴在女巫的膝盖上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女巫已经离开了城堡。为了寻找草药和新的魔法，她总是会离开城堡。银色的狐狸已经忘了昨天晚上的话，感到肚子饿，便走进厨房，叫它为自己做一些早餐。一向听话的锅，今天却没有任何回应。银色的狐狸又叫了两声，只在桌面上看到了两个饭团。饭团旁边放着一张纸条：“请勿食用……”后面的字迹不太清楚了。

        银色的狐狸挠了挠头。他猜测这份饭团上被施了魔法。否则，他金色的兄弟也不会把它留下来。可他实在饿坏了。思来想去，他相信女巫不会对饭团施很坏的魔法，于是，他把两个饭团都吃掉了。

        吃下去之后，银色的狐狸眼睛花了一下。再次睁开眼睛，字条上的字变得清晰了：“请勿食用，否则会成为女巫的新郎。”

        银色的狐狸想起来了。金色的狐狸得知这一切，大声嘲笑起自己的兄弟因为贪吃失去了自由。他必须要和女巫结婚了！银色的狐狸虽然有些羞愧，但他倒觉得这不算是糟糕的结果。好吧，他从奴隶变成新郎了！

        故事到这里，差不多也该结束了。否则，婚礼的蜜酒，要被那只金色的狐狸喝得一滴不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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