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娘家
“悠然，悠然……”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只听得到声声凄凉的呼喊，方芳找遍了每个悠然喜欢玩的地方，没有，都没有，越找她就越慌，最后忍不住痛哭起来。
“悠然你在哪，你别吓娘啊，你快出来啊，我知道你在跟娘玩躲猫猫是不是？”
方芳的脑子里全是电视上孩子被人贩子拐走的画面，还有那些绑架，虐童，变态之类的，她一边安慰自己不会的，不会的，一边又忍不住想到最坏的结果。
只要一想到那小小的孩子会受到伤害，她的心就痛得如撕裂一般，她知道这是原身残存的意识，只有在对着孩子，原身才会如此强烈，哪怕她已经死了。
找了很久，方芳仍然一无所获，打更声响起，三更了，有士兵在街上巡逻，方芳寻找躲避的地方时，慌乱中跑进了鬼屋。
鬼屋很大，是一座二进的院落，现在又是春日，夜里寒风刮着，那门早就破败不堪，被刮得“呼呼”作响，再配上院子里满天的白纸，饶是方芳一向胆大，此刻也禁不住打起颤来。
尤其那风声中，还带着声声哭泣：“娘，娘，娘……”
她记得，这家人死的时候，其中有一个婴儿，因为死得很冤，夜里总有人听到啼哭声。
然而现在，那声“娘”更近了，几乎就贴在她脚边说的。
“娘，娘，我要娘……”
方芳吓得跳起脚就跑：“啊啊啊，我不是你娘，别来找我，啊啊啊，救命啊！”
哭声见她跑了，哭得更凄惨了，一直跟在后面穷追不舍：“娘，娘，你别不要我，娘，我是悠然啊……”
“悠然，你是悠然？”方芳吓得不敢回头，颤着声音问道。
“是我，娘，娘，呜呜呜……”大腿被一双小手用力抱住，方芳这回才总算没怕，有温度，是个人，还是个活的，那她就不怕。
她忙把哭成泪人的孩子抱在怀里，轻声安慰着：“悠然乖，不哭哈，娘刚刚不知道是你，所以才跑的，娘怎么会不要你的，娘最喜欢的就是悠然了！”
“真的吗，娘真的要悠然，最喜欢悠然了？”小小的人，哭得鼻涕眼泪都是，嘴巴大张着，委屈极了。
“哦喔喔，乖，娘在，不怕哈。”
照着原主的记忆，方芳一遍又一遍耐心地哄着娃，过了好一会，小家伙总算平静下来，结结巴巴地问道：“娘、娘，奶奶和姑姑都说你被抓走了，再也回不来了，娘，我好怕，所以就想去找你，可是怎么找也找不到，天又黑了，悠然肚子好饿，娘，呜呜呜……”
“娘回来了，不哭不哭，娘是被坏人抓走了，可是娘很聪明啊，自己就回来了，悠然别怕，以后娘去哪里，都会把悠然带上好不好？”
“真的？”
“当然是真的，娘要是说慌，就会变成小狗。”
“嘿嘿……”
小家伙终于笑了起来，天太黑了，外面又有巡逻的官兵，方芳虽然害怕这里，现在也只能将就一下，孩子肚子饿，索性这鬼屋经常有人烧点纸线，贡品还是有的，她就先借用了一点，随意擦了擦，这才让小家伙吃饱睡觉。
第二天早上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阳光普照，这座废弃了几年的屋子竟也难得显出一丝温情，昨天夜里黑，现在一瞧，这房子委实还不错，除了院子里多了一些杂草，窗户破了几扇以外，连家具都还保存得不错，没有被虫子啃噬殆尽。
悠然望着满院的纸钱，扬起脑袋问道：“娘，我们去哪里？”
方芳以为她是想回胡家，毕竟那里才是她长大的地方，于是弯下腰，拍拍她的小脸蛋道：“悠然想去哪里呀，要回爷爷奶奶家吗？”
小家伙想也不想地摇头：“不要，爷爷奶奶家一点也不好，娘不在的这两天，嗯，奶奶就让我喝粥，红薯也不给我吃，还老骂娘，说娘是小偷，我讨厌他们！”
世上居然有这种奶奶，在孩子面前挑拨离间，简直闻所未闻。
“那我们以后就住在这好不好，悠然怕吗？”
小家伙用力地点点头：“不怕，只要娘在，悠然就不怕。”
说完，还拍了拍小胸脯，显示自己很有力气。
方芳被她孩子气的动作逗得哈哈大笑：“好，只要宝宝在，娘就不怕。”
“娘，宝宝是什么？”小家伙歪着脑袋问。
“嗯，宝宝就是宝贝的意思，悠然是娘最喜欢的宝贝，悠然喜欢这个叫法吗？”
“宝……”小家伙一时不能适应。
方芳耐心地教她：“宝宝，娘的宝宝。”
“宝宝，宝宝……”小家伙一边说，一边觉得好玩，满院子的奔跑着。
方芳任由她玩闹，原主之前藏在这里的东西还留有不少，她全都取了出来，放进西厢房里。
屋子里洒水，扫地，铺上一应东西，鬼屋自从几年前那场火灾后，院门上的锁总是消失不见，方芳又带着悠然去重新配了把，街上正巧有卖糖人的，她问了下价钱，一文钱一个，刚要买时，悠然突然道：“娘，我不要，我不爱吃糖人。”
方芳笑着道：“怎么可能不喜欢，甜丝丝的，别的小孩子都有，娘给你也买一个吧。”
悠然眼里明明流露出渴望，却仍是坚定地拒绝：“娘，我不要，留着买米。”
这么小的孩子，就知道要给家里省钱，方芳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她刚把钱放进荷包，突然想到什么，又往包子铺前买了一个肉包子。
“来，这个总喜欢吃吧。”
热乎乎，软软的包子被放在手心里，面前是方芳洋溢的笑脸，还有温柔的关心：“小心烫，慢点吃。”
悠然不知怎的，就很想哭，她拼命忍着，然而小孩子是藏不住心事的，没一会，巴掌大的脸上，已经有颗颗泪珠掉落下来。
“怎么了，怎么了，娘的宝宝怎么哭了，是不是不喜欢吃肉包子，那娘去给你重新买好不好？”
小家伙憋着气，也不说话，只是一个劲摇头，越哭越伤心。
大街上人来人往，她哭得又伤心，方芳脸皮子虽然厚，也架不住这么多陌生人的注目礼，没办法，她只得抱起孩子，带到角落里慢慢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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