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瞎眼老者

　　第六十六章        瞎眼老者
　　燃起的火堆上，吊着一个瓦罐，里面正在熬着药。孟欣手里拿着一截木棍，挑拨着燃烧的炭火。借着火光映射，孟欣的脸上透露着些许的伤感。小云子想说话，但是又不知道从哪里说起。气氛就这样尴尬起来。
　　孟欣率先打破沉默说道：“你是从哪里来的？”
　　“啊？额？”小云子愣了一下神，听到孟欣的问话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随即说道：“我是从清水村来的。”
　　“清水村？”孟欣眼睛一亮：“就是前一阵子，有只六阶魔兽突然落在那里的那个清水村？”
　　小云子迟疑了一下，还是点点头：“嗯，是的！”
　　“前些日子，有着许多逃难的清水村的人，我曾见过几个人。现在天黑了，我也不好找到他们，等明天天亮后，我带你去找他们。”孟欣说道。
　　“额，好的。”小云子再度迟疑了一下，点头道。他不想认识过多的人，哪怕是原来一个村的人。因为他不想到最后，他的鬼手一旦暴露，会给他们不必要的麻烦。
　　    “还有一件事。”孟欣说道：“你身上的衣服得换换了，不仅大，而且还是一个女人的衣服。你不嫌别扭，我看着都别扭。等我一会儿，我去给你找一些来。”  
　　说罢，直接匆忙离去。
　　片刻后，孟欣就回来了，抱着一大堆的衣物，放在小云子的身边。
　　孟欣说道：“这些衣服，你挑一件，大小合适就行。不可以贪多私藏，你换下的衣服连同多余的衣服，一并还给我。明白吗？”
　　小云子点点头，有些纠结的说道：“我现在……就换下来？这里好多人……”他不敢这样明目张胆的的换衣服，因为自己那发红的左手臂，一旦被人发现，后果很严重。
　　“傻瓜！”孟欣在小云子的额头上曲手一弹，“当然不是在这里换，等会喝完药，吃点东西，回去你再换。”
　　“好的……姐姐……”小云子结巴的回道。
　　孟欣一手拿着木棍，在燃烧的火堆中的炭火里，撩拨几下，翻找出一个被炭火烧烤的焦黑的东西：“这有个地瓜，有点烤焦了，你先吃吧。”
　　小云子问道：“那姐姐你吃什么？”
　　“我吃过了，你先吃吧。”孟欣说道。
　　刚好小云子肚子不争气的咕噜噜的叫着，孟欣笑道：“别在客气了，你看你的肚子多老实，赶紧吃吧。吃完后，记得把药给喝了。”
　　小云子当即不客气，伸手直接将那烧的有些焦黑的地瓜抓在手里，入手极烫。即便如此小云子左右手来回互换拿着地瓜，将那烧的焦黑的地瓜皮给剥开，漏出那热气腾腾的烤熟的地瓜肉。
　　张嘴直接一口咬了一口，那滚烫的地瓜直接烫的他的舌头打卷，嚼也不是吐出来也不是，更无法下咽，嘴里口齿不清的连连叫唤：“好烫……好烫……”
　　“哈哈……”看着小云子吃地瓜的狼狈的模样，孟欣笑的花枝乱颤：“哪有你这样吃地瓜的？有句话不是说了吗？心急吃不了热地瓜……哈哈……笑死我了……活该烫你……”
　　小云子半晌才缓过来，那口地瓜，艰难的咽了下去。
　　孟欣递过来一杯凉水说道：“知道你饿，但是不能这样吃地瓜的，不然会烫到你自己的。你应该等他稍微凉一些再吃。”
　　小云子赶忙接过凉水，连贯几口，总算是缓解了嘴里的痛苦。
　　  “你慢些吃，不要着急，没有人跟你抢的。”孟欣再次说道。
　　小云子点点头，嘟起嘴对着地瓜吹着，慢慢的吃了起来。等到小云子将地瓜吃完，孟欣早已经将熬好的药，盛了出来，递给小云子。
　　“来，将药喝了，回去睡一觉就好了。”孟欣叮嘱的说道：“可能有点苦，但是你必须喝完。”
　　“我会的。”小云子接过药水，信誓旦旦的说道。
　　刚说完，一股难闻的中草药、伴随着腥臭味扑面而来，借助火光的亮光，破碗中那褐色的液体，看着胃里一阵反胃，差点没有吐出来。
　　  “这是什么味道？怎么这么难闻
　　？”小云子捏着鼻子说道。
　　“让你喝哪来那么多的废话？”孟瑞凶巴巴的语气传来，“有得药喝不错了，还挑三拣四？你以为你是贵族子弟？有人专门的为你炼制丹药？不想喝？不想喝？可以啊？拿来给我！我给你倒掉！自己想死，滚远点死去，别在这里碍眼！”说罢，伸出一手。
　　小云子有些胆怯孟瑞，被孟瑞这么一通批评怒怼，立马老实起来。一手捏着鼻子，强忍着自己不去闻那股难闻的气味，张开嘴喝了一口。
　　一股说不出的苦涩顺着舌头直冲味蕾，强忍着吐出的冲动，闭眼咽了下去。刚咽下去，胃里就受此刺激，胃里一阵翻滚，想要往外呕吐。
　　“不准吐！”孟瑞略带怒气的语气吼道：“你要是敢吐出来，我再给你灌进去！”
　　小云子闭着嘴巴，使劲憋着，将那股涌上的呕吐的感觉，硬生生的给憋了回去。
　　孟瑞说道：“姐姐，这样的人，你就不应该管他。让他冻死在外面，也好过连累我们。”
　　孟欣看着小云子难受的样子，劝解的说道：“良药苦口利于病，你染上了风寒，这里没有特殊的丹药供你服用。只能用我们的土办法给你熬药，你不要嫌孟瑞说话难听，他确实是为了你好。”
　　小云子点点头，他当然知道他们都是为了他好，尽早的康复。但是那药水太难喝了，嘴里现在都是苦的。
　　小云子强忍着，将剩下的药水，一口气喝了进去，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结果又差点呕吐出来。小云子捂着嘴巴，将涌上来的呕吐感觉，再度咽了进去。
　　孟欣看着小云子那般痛苦模样，于心不忍说道：“实在是难受，你就吐出来，强忍着憋住很是难受的。”
　　小云子倔强的摇摇头：“我不碍事，我知道药材稀缺，不会浪费的。”
　　“那先回去休息吧，回去睡一觉就好了。”孟欣说道。
　　小云子拿起一件衣服，往原来那个破屋子里走去。
　　孟瑞见小云子走后，对着孟欣说道：“姐姐，你太善良了。善良到我们自己都快活不下去了，还要去救其他人。”
　　孟欣叹口气说道：“我们都是生活在青山里，喝着青河的水长大的孩子，青山孕育着我们，我们本就是同根生，理应互帮互助。”
　　“也只有你会这样想！”孟瑞打断她的话，语气有些恼怒：“其他人怎么不这样想？我们受难的时候，有谁伸出援手来帮助过我们？一路上我们逃离多少虎口，死了多少伙伴，有那个村子里的人肯接纳我们？”
　　“难道不是阳山村的人给了我们一席之地，让我们能够生存下去？”孟欣反问道。
　　“是，阳山村给了我们一席之地，可是我们却像牲口一样，在这里乞讨！连个最起码的做人的尊严都没有！”孟瑞反驳说道：“阳魁山为何不这般想？他拿我们像狗一样的驱赶时，为何没有想到我们都是一样的人？这就是你口中说的互帮互助？”
　　“我们在阳魁山眼里就是一群畜生，随意践踏驱赶的牲口！我们这些人，活的跟个畜生有什么区别？牲口都过的比我们都好！”
　　最后的语气已经近乎咆哮的吼着。说罢，大口大口的喘气，眼泪不住的流下。这些年，他所受的苦，实在是够多。一直积压着，这一刻彻底的宣泄起来。
　　原本还有些声响的四周，这一刻四周更加静悄悄的，每一个人都停下了，静悄悄的擦拭着眼中的屈辱的泪水。孟瑞的一席话，同样也是他们内心里的话。
　　孟欣擦了一下眼角的泪水，赶忙将孟瑞拉下，一手捂着孟瑞的嘴巴，另一手竖起一根手掌放在嘴唇边，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小声的说道：“你在乱说什么？你还要不要命了，说这话不怕被人听见吗？不许在胡乱说了。”
　　孟瑞被孟欣捂住嘴巴，轻点一下头。
　　孟欣放开了他，叮嘱道：“下次不许这般说话，人心难测海水难量，万一有人告状的话，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对不起，姐姐我错了。”孟瑞低下头，认错道。
　　“去找找看瞎子爷爷，今天怎么这么晚了还没有回来。”孟欣
　　说道：“找到瞎子爷爷后，带他来这里，快去吧。”
　　孟瑞点点头，一溜烟儿跑没影了。
　　小云子回到破屋里，将地上的草席拿到墙角，因为哪里有些黑暗，从外面不容易看清楚里面的状况。
　　小云子将身上那件大的衣物脱下，一点点的将缠着左臂上的衣袖被脱下。那半截铁链原本让衣物给缠在手臂上，现在衣服脱下，哗啦一声落在地上，发出一声铁链撞击的声响。
　　吓了小云子一跳，四下看看发现没有人注意到这里，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一路走来，他见到太多的人看见他的手臂，从而害怕拒绝他，现在他学会了隐藏，不让其他人发现他的小秘密。难免会有些神经紧张。
　　将孟欣给的那件衣物穿上，大小合适，就是左臂衣袖，无法将那半截铁链给兜住，虽然能盖住手掌，但是那半截铁链始终是低垂在地上。
　　正当小云子怎么琢磨隐藏那半截铁链的时候，孟欣突然走进来，看着在墙角黑暗里，背对着她的身影，出声喊道：“你在哪里做什么？”
　　小云子吓了一大跳，赶忙说道：“没……没干嘛……”
　　“需不需要我帮忙？”孟欣再度上前一步，关切的问道。
　　“你给我站住！！”小云子见孟欣要过来，情急之下大吼一声：“不要过来！！！”
　　孟欣被吓了一跳，疑惑的说道：“怎么了？……”
　　“姐姐，我求求你不要过来。”小云子已经近乎哭出来，他实在恐惧，恐惧她过来会发现他的秘密，他会再度被驱赶。
　　孟欣见黑暗中那个小身影，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虽然她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但是能肯定的是他在哭泣。就如同当初孟瑞那般，逃难时一个人受伤后，孤零零的蜷缩在一角，不让人看见。
　　“好，我不过去。”孟欣说道，同时脚步开始往后退。“你不要害怕，已经没事了，你是不是受伤了？”
　　黑暗中回答的她的只有小声的哭泣声。
　　正在这时候，孟瑞的声音也传了过来：“姐姐，你怎么在这里？”
　　孟欣回过头来，看着孟瑞带着一个老者往这里走来，这个老头身披一个破烂的披风，脑袋上头顶光秃秃的没有一根头发，在他的双眼处，缠着布条，将双眼给蒙上了。手里拿着一根磨得发亮的竹杖，在地上连连点点。
　　“瞎爷爷，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孟欣看着那个老者轻笑问道：“是不是又迷路走丢了？”
　　“你这丫头，就这么想让爷爷丢吗？”瞎子笑骂道：“爷爷我白疼你了，还是瑞儿心疼我，知道出去找我。”
　　孟欣抱着瞎子的一条手臂晃荡着，撒娇道：“爷~爷~”
　　这一声‘爷爷’叫的瞎子的心都酥了。宠溺的捏了一下孟欣的脸蛋，说道：“你这个小淘气~再晃我的一把老骨头就要散架了。”
　　孟瑞看了一眼蜷缩在角落里的身影，有些疑惑的说道：“姐姐，你为何在这里？他怎么了这是？”
　　孟欣说道：“我也不清楚怎么回事，他好像突然之间好像很害怕我们一般。”
　　孟瑞走进来，冲着小云子喊道：“喂~你怎么了？”
　　见到孟瑞走进来，小云子彻底的害怕了，恐惧的大声吼道：“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啊……”
　　小云子拼命往墙角里挤，左手放在背后，用身体挡住，同时一手抓在衣服往自己身上盖，不让他们看见自己那条发红的手臂。
　　小云子的内心彻底的害怕了，万一被他们发现自己有着与众不同的手臂，或许再度赶走他，可是他已经没有地方再躲下去了。现在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容身之地，再被人撵走，恐怕真的会死掉的。
　　看着小云子眼里那深深的恐惧，孟欣将孟瑞拉了回来，不让他在上前去查看。孟瑞嘀咕道：“奇了怪了，刚才还好好的，怎么这会儿突然害怕起来了呢？”
　　见到他们没有再往前走，小云子的情绪有些缓和，看着他们眼中还是有着深深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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