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尸毒
“哦？”被老妇人拦住后，庚子有些不解。
照理说，且不管有没有邪祟作怪，单是家中阴冷潮湿，就越要开窗通风，像这样终日不见阳光，只会愈发潮湿，越来越阴冷。
“道长有所不知，这海生的皮肤一照阳光便会出现溃烂，你看这……”老妇人轻抬起王海生的一只胳膊，撸开袖子，那苍白的手臂上遍布点点疮口，黄褐色的脓浆还黏在伤口处。
“咦？”庚子用手轻轻按压在伤口周围，还没用力，黄褐色的脓水便冒了出来，很是恶心。
心里很奇怪，叫老妇拿来一些糯米，用指尖挑出一粒放在王海生的人中处。
随着王海生的呼吸，那粒糯米渐渐变的发青，慢慢的由青转黑。
“尸毒……”庚子心里轻呼一声。
要知道这尸毒并不是随处一具尸体就有的，而是要经过时间的腐败，汇聚死尸的怨气和尸气形成的。
用力捏开王海生的嘴，只见里面舌苔发黑。
“快去多拿着糯米来，在拿一瓶米醋”庚子急声道。
“好，稍等”老妇虽然不知道庚子要做什么，但还是转身去筹备东西。
糯米这种东西，寻常人家里都会种些，用来包粽子和酿酒，而这米醋也是米酒没有封存好变酸的，所以老妇很快将这两样东西备好。
这糯米自然是用来盖在王海生身体上用来拔尸毒的，米醋又能活血化淤，从体内排除尸毒。
庚子捏开王海生的嘴，往里面倒了些米醋，接着扒开他的衣服。
一个歪歪扭扭的血咒画在王海生的左胸，看角度不像是正面画下的。
“道长，这是什么？”老妇看见那血咒惊呼道。
“这是封魂符”庚子皱眉轻声道，他对符并不在意，而是好奇谁画下了这符。
胸上画着封魂符，这样做的好处是鬼魂不能上身做怪，但是自己的魂魄也别想出来，可要是魂魄出不来，那庙里梦中的又是什么？
“那道长，海生这般模样可是与这符有关？”老妇擦了下已经干掉的血迹，发现根本擦不掉。
“还不知道，先别动”庚子一边扒着衣服一边说道。
“这也是晒的吗？”庚子举起王海生的右手，只见那食指也有个疮口，上面粘着黄褐色的脓浆。
“这我就不知道了，应该是吧”老妇皱着眉头看了看。
既然这老妇也不清楚，庚子也没再多问什么，扒开衣服后，将糯米盖在王海生的身上。
一丝丝黑气从糯米缝隙里飘出，庚子急忙捂住口鼻，同时也示意老妇注意遮挡。
“道长，现在怎么样了”过了半晌，老妇见黑气消散的差不多，这才出声问道。
“还不行，等他醒来我再为他调养”庚子掐了掐王海生的皮肤，现在已经没有那么苍白了，并且还恢复了些血色。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等？”老妇有些焦急。
庚子从行囊拿出一张黄纸，写上“极地阴符”，对折几次，立在地上。
原本立在地上的黄符渐渐的变得柔软，像泡过水似的。
“阴气这么重，看来这风藏之地果然不简单”庚子看着黄符思量着什么。
“老……呃，大嫂，你家有火盆吗？”
“有，我这就给你拿去”
“我要七个”
“七个？哪有这么多？”
“嗯……能装炭火的都行，拿七个”庚子沉吟道。
老妇深深看了庚子与躺在床上的王海生一眼，佝偻着身子下楼去生火了。
“道长，你要的火盆都在这里，你看看……”一排火盆摆在客厅，大大小小的，铁盆、铁盘、铁杯等等。
庚子用脚在屋里丈量一番，弄懂这房子的结构后，用火钳夹起火盆开始摆放起来。
最后一个火盆是在内堂，却让庚子有些犯难。
像这种土砖瓦房，中间的大堂是空的，看起来有点像现在的复式楼，上面是个小阁楼，两边才是房间。
火盆摆放的位置正是主梁下方，但是有一把刀垂挂再那里，正好对着火盆。
“可否把那刀取下来？”庚子沉声道。
“万万不可，道长你不知那刀的来历，这刀封了就不能取下来，不然家中会有血光之灾的”老妇惊恐道。
“这刀已经破百了，封不封都已经没有用了”庚子早已从茶蓬那听来这刀的来历，心中自然自然知道这其中的禁忌。
“你是怎么知道的？”老妇惊呼一声，眼中有些轻疑。
庚子摆摆手，不以为然，身影一跃而起，踩着梁柱而上，一把抓住刀翻身而下。
“唉……”见庚子将刀取下，老妇也只能无奈的轻叹一声。
庚子摆放完最后一个火盆，又仔细察看了一番，这才打量起手中的刀来。
这刀拿在手里就感觉很重，外面套着一个木质刀鞘，上面漆着黑漆，单看外形，这是一把阔背大刀。
将刀轻轻拔出一点，只见这刀身铮亮，寒气逼人，细细的雾水凝在上面，丝丝寒意漫上心头，赶紧将刀回鞘交还老妇。
“这刀戾气太重，有伤人和，你且先将它收好，待改日找个铁匠熔了它”庚子沉声道。
“道长，既然你知道这刀的来历，想必也听过这镇上的怪事吧”老妇将刀收好，轻声问道。
“嗯，今天我来此，也是为你们了结这因果”庚子点点头，看着了眼老妇。
“哦对了，你说你睡觉起来就会变老？”虽说有些唐突，但庚子还说出自己的疑问。
眼前这个老妇看起来如此苍老，但鼻息中气很稳，也不似那七旬老妇。
“呜……道长，你可得帮帮我，我才三十六啊，我不想死”老妇颤抖哭声道。
“你别哭，我帮你瞧瞧”庚子围着老妇转着圈，仔细打量起来。
从那老妇头上揪下一根白发，在手里搓了搓又捋直，放在火盆上烧着。
只听那火盆里的头发“噼里啪啦”响了几声便燃烧起来，庚子心里也有些思量。
精壮之年的人头发含水分多，烧起来自然是会作响，而年老的人头发干枯如茅草，一点就燃，所以庚子很肯定这是一种幻象。
庚子找来一个小碗，把香碾碎成粉末倒在碗里，拿了一张符纸点燃扔进碗里。
“哄”地一下，碗里的粉末烧了起来，赶紧左手按住碗口，右手捏诀在上面比划一番。
“你把这烟吸进去就好了”庚子将碗端到老妇面前。
老妇将信将疑地探头深吸一口气，一缕白烟顺着她的鼻孔涌入。
“咳咳……”或许这烟太呛了，老妇忍。不住咳嗽起来，一小块黑色的东西被咳了出来。
庚子眼疾手快用火钳夹起一块火红的木炭放了上去。
“滋～”木炭上冒起白烟。
不多时，老妇的容貌开始变化，慢慢的变成一个年轻的妇人模样，看起来应该在三十出头。
“啊，我变回来了，变回来了”妇人激动的摸了摸自己的脸，声音有些颤抖“万艳谢过道长”。
庚子笑着点了点道“你只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中了幻术”。
“幻术？”
“不错，你虽是王海生的妻子，但你毕竟不是债主，他们也不好直接加害于你，只能令你中了这幻术，让你死在自己的恐惧中”庚子为其解释道。
“他们是？”万艳不敢相信好端端的，什么人会如此加害于她。
“他们不是人，一些冤魂罢了”庚子淡然一声，自顾的从行囊里翻找着什么。
“鬼？”万艳惊呼一声，身形愣在那里。
“你莫要惊慌，我写些符咒，你拿去贴在四周……咦，黄纸不多了啊”庚子翻遍整个行囊，只有寥寥几张黄纸了。
“呃……啊？黄纸，有，有的，我这就给你拿去”万艳听见庚子说了黄纸，这才回过神，从阁楼上拿来一叠黄纸。
“道长随便用”万艳恢复了容貌，心情大好。
庚子接过黄纸却上眉头一皱，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怀疑，随即又如往常，谢过万艳，自顾自地提笔写着符。
“道长先忙，我去给你做点饭吃”万艳轻笑一声便张罗起饭菜。
戌时，月悬高空，浩瀚星辰如银沙般闪烁，不见半点云朵。
庚子伸着懒腰来到堂前，这两日实在是太疲劳，画完符便去小憩一会，没成想一觉睡了这么久，看了眼高悬的明月“咦？今天这月色怎么有些妖异？”。
“不对啊？今天不是月盈之日啊……”低头掐着手算了日子。
“道长你醒了”万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只见她身上披着衣衫，举着蜡烛站在身后，睡眼蒙眬，一副刚睡醒的模样。
“哦，是大嫂啊，实在对不住，最近有些疲累，一觉睡到现在”庚子有些不好意思的拱手道。
“呵呵，道长说的哪里话，今日幸有道长在，我才得以小睡了一会”万艳轻笑一声，将厅堂里的烛火点起。
庚子微微一笑，也不再多言，四处查看了一番，门窗已经贴好了符，地面上也没有那么潮湿了。
“大嫂放心，今天我就为你们了结了这因果，叫那些冤魂不再纠缠你们”
“有劳道长了，那我要给你准备些什么？”
“一碗倒扣的白米饭，一些生鸡蛋，香烛冥纸，米酒”庚子想了一下还是觉得不妥，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安“你把那把刀取来吧，再要一些糯米”
“道长，这些都有，香烛冥纸还是我给海生准备的，只是这刀不是有伤人和吗？还拿来做甚？”
“无妨，你取来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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