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无奈是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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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掌柜吃饱喝足后，心情还算不错，瞅着白胜雪也比之前略微顺眼了一些。
他往后一倒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的风帘翠幕烟柳画桥发了一回呆，微微闭目道：“当初在这楼里吃花甲，还是明月贴身的那个小丫鬟下厨煮的，一眨眼这么多年过去，她的后人都传了好几代了。好在他们倒还没完全丢了祖宗的手艺，这道花甲做地差不多都是当年的滋味。只可惜其他的小菜就差点味道。”
白胜雪赶紧替莫掌柜满上一杯酒，听他继续在那里怀古，一边陪笑着接话道：“明月师叔的丫鬟想来是没有仙骨，不能修炼。只是她为何不在云山星海的仙家福地服侍师叔，却要在这里开间酒楼？”
莫掌柜一瞪眼，“边个说她不能修炼的，人家可比你犀利多了，如今早就结成金丹了。”
白胜雪尴尬笑道：“是是是，没想到明月师叔自己功力高深不说，连丫鬟都这么厉害，只是怎么从来没有听师叔提起过，也不曾在门派里见过？”
“那是你孤陋寡闻，妙手魔屠的名号你难道没有听过？”
白胜雪大吃一惊，“妙手魔屠是女的，还曾经是明月师叔的丫鬟？”
莫掌柜今天显然很有怀古的兴致，他没有嘲笑白胜雪的无知，反而长叹一声绕开了话题，“昆仑奴，我没记错的话，十二年前第一次见你时，你才刚刚下山开始入世红尘，历境炼心的修行吧。”
“是，胜雪惭愧，至今也还未能达到明心见性，自在而行的境界，所以总也无法迈出结丹的那一步。”
莫掌柜点点头，“看得出，你到现在都没有过道侣吧？”
这一下话锋突转，白胜雪被一刀正正戳中，噗嗤一声差点把口里的茶水直喷出来。怎料莫掌柜早有准备，筷子一挑将一只硕大的花甲壳扣在他的嘴上，硬生生地将口水又憋了回去，呛地白胜雪狂咳不止。
莫掌柜一脸鄙夷地补刀道：“冇就冇，这么紧张作甚，后生仔就是沉不住气！”
白胜雪又羞又恼，偏偏被呛住了无法反驳，一时间憋地脸都紫了。
就听莫掌柜悠悠地开始说起了故事：“我认识妙妙那丫头的时候，她也正在入世红尘，历境炼心。她原本是明月家里的家生子，名义上是主仆，但其实谁也没把她当丫鬟看。既然身有仙骨走上修行之路，那尘世里的身份又算得了什么。”
“明月就是葵英城的人，妙妙也从小在这城里长大，还有个青梅竹马的儿时玩伴。”
白胜雪好容易喘匀了气，大胆揣测道：“莫非是妙妙姑娘跟她这位青梅竹马有了私情想要结成道侣，然后被明月师叔棒打鸳鸯，之后两个人就闹翻了？这就是了，我看这道霸王花甲中辛辣味道甚浓，可以感受到妙妙姑娘的不羁和狂暴。这名字之中也大有深意，霸王用来形容对明月师叔封建专制的不满，花甲说出了对于岁月蹉跎两情不能长久的遗憾，嗯，还差一个感叹号，用来表达妙妙姑娘内心的愤怒！”
“扑你个街啊！”莫掌柜先是听得一脸感叹号，楞了半天后用一个大大的暴栗充分表达了自己的出离愤怒。
白胜雪捂着头上新添的大包一脸委屈。莫掌柜不耐烦地道，“妙妙的青梅竹马是明月的异母妹子，两个细路女从小要好，一来二去也不知道怎么就有了别样的心思。修士到了筑基之后金丹之前，都要经过入世红尘历境炼心这一步，和凡人结成夫妻留下后代的也不在少数，妙妙和明月妹子的情况虽然特别，但在我辈修道之人看来也算不了什么。你们呀，就是太过纠缠于男女皮相，所以才总卡在这一步，这么下去怕是永远也找不到道侣，达不到明心见性自在而行！”
这番言论惊世骇俗，白胜雪张了张嘴，心想你老人家这么不拘小节，为何自在而行了这么多年也没有找到道侣，你这元婴真人难道是假的不成？
莫掌柜看看师侄的脸色，心里就猜到他在腹诽什么，二话不说又是一个暴栗，昆仑奴头上两边的大包顿时对称起来。
听众不识趣，莫掌柜讲古的幽情就冲淡了许多，本待不理这个笨蛋。白胜雪却忽然想到个关键所在，忍不住问道：“那这位妙妙姑娘和明月师叔的妹子如何有的后代？难道她们功力通玄已经能够转换阴阳了吗？”
莫掌柜白了他一眼，很想把眼前这个死仔也转换阴阳一番，自斟自饮了一杯后终于还是悠悠地道：“那倒没有，先不说天下哪有这种法术，妙妙当时才刚筑基，另外那个小姑娘更是个普通凡人。唉，那一年仙道和天魔主力以葵英城为战场，威力波及之下凡人死伤无数，十室九空毫不夸张。”
“你两次来都是从城北进城，应该看到那道深崖峭壁了吧？”
白胜雪点头答是，遥想当年的惨烈，低声道：“天魔和仙道修士定然是各据深渊两边为战，谷中也不知道流了多少鲜血，又填了多少前辈们的尸骨。”
莫掌柜嗤笑一声，“你可知道，那道深渊并非天然形成，而是被天魔一刀斩出来！”说到这里他神情也有些恍惚，默然仰首望天。
白胜雪一惊非同小可，他亲眼见过城外悬崖深不见底，却从来没有想到这居然是人为，不，魔为。天魔当时这斩天裂地的煌煌一刀劈下，又该是何等惊心动魄！
莫掌柜嘿然道：“周院长本来就险些被濒死的天魔夺舍，又直面了这一刀之威，顿时道心失守元婴破碎，一直掉了两个大境界退回到筑基的修为，以至于不得不封锁记忆重新历境炼心，以求重塑道心。其他的仙师们情况也差不太多。”
“那一战中，明月的妹子也死在这座楼里。这楼盖地高，原本是大战时的指挥瞭望所在，上面的法阵可以和仙门中方便往来。战后葵英城被仙道封锁起来休养生息，法阵因为每次启用的消耗太大只能闲置起来，楼也没了用处，妙妙把它接手过来，再后来又传给了她收养的孤儿。这道霸王花甲其实本来是明月妹子所创，妙妙费了好大功夫才学会的。”
说完莫掌柜也有些黯然，摇摇头道：“明月把你先派了过来，自己却拖拖拉拉地这么迟也不到。没人跟老夫争着吃，这花甲到底差了点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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