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不讲武德
“樊爷爷，你怎么又把鸟儿放出来了！”
矜雀儿皱了皱小眉头，不高兴地走上前，噘着小嘴道：“若是被馆长爷爷看到了，肯定又得来说教你了。”
“那老家伙不是出门办事了？他这会儿指不定在哪呢，樊爷爷不怕。”老爷子神气十足地叉着腰，惊起了一片飞鸟。
“馆长爷爷刚刚回来了。”
矜雀儿扫了眼飞鸟，幽幽地开口道。
“什么？那个老八哥回来了？”
老爷子脸色霎时变了变，随后不等矜雀儿答复，赶忙抬头向着满天的飞鸟招呼道：“快快快，小心肝们快下来。”
“那吃鸟不吐骨头的老魔头回来了！”
“再不下来，咱们爷几个只能在餐桌上相见了！”老爷子急促地吹起了口哨，一幅火急火燎的样子。
矜雀儿在一旁捂着嘴偷笑。
她见陈野茫然的眼神，小声地靠近提醒道：“陈大哥，你切记在咱们庆苏教馆，千万别招惹这群鸟儿。”
“这帮鸟儿可记仇了。”
“馆长爷爷不过随口说了句，养的肥了烹饪起来肉质香嫩，结果便被鸟群记恨上了，连着几次遭到鸟粪偷袭。”
“为了这事，馆长爷爷差点没把这给拆了，后来更是放言，若是樊爷爷再将鸟儿放出去，就抓了去做个全鸟宴。”
矜雀儿说话时，两眼弯弯，像两道月牙儿，里面盈满了浅浅的笑意。
陈野神色顿时变得有些古怪。
鸟粪偷袭？
还是有味道的报复啊！
“矜丫头，背地里说你樊爷爷的坏话，樊爷爷可得生气了阿。”老爷子正赶着鸟儿，忽然扭头哼哼地说了句。
活脱脱一个老小孩。
“哎呀……”矜雀儿吐了吐舌头。
“不过，你若是帮樊爷爷瞒着这事，樊爷爷就不生气了。”老爷子眼睛滴溜溜一转，又嘿嘿笑着说道。
“可是……”
矜雀儿纠结地揪着手指。
但显然，掩盖事实已经来不及了。
便在这时，一声怒喝径直打断了小姑娘未出口的话：“呔！你个遛鸟的！不思悔改，还厚颜无耻地哄骗小雀儿！”
话音未落，一道青色身影便冲了过来。
这是一名身穿青衣的老者，眉毛雪白，五官硬朗，颇有一种高手风范，但顶上却是光秃秃的，在太阳底下有些刺眼。
只见青衫老者冲到老爷子面前，像是刀锋直刺，一拳就挥了过去。
动作行云流水，干净利落。
老爷子也反应迅速，或者说是身体的反射性动作，一个侧身避让开来，再以一种怪异姿势迎上了老者的下一步攻势。
“你偷袭，你不讲武德！”老爷子怒道。
“和你这遛鸟的讲什么武德！”青衫老者嗤之以鼻，挥拳甩出手臂，动作当的就是一个快、准、狠。
“老八哥，老梆子，死光头！”老爷子气得直跳脚，骂骂咧咧地抬手一推，若飞鸟展翅卸去了这股猛烈的拳力。
“……”青衫老者顿时不说话了，拳风却在这一刻猎猎而响。
“樊爷爷完了，馆长爷爷最恨别人说他大光头了。”矜雀儿不忍地捂住眼睛，却又在五指间张开一条缝，偷偷地看了起来。
“呵呵，是吗……”
陈野看着眼前鸡飞狗跳的画面，又留意到小姑娘透过指缝流露出的一抹兴奋之色，不禁嘴角抽搐了起来。
他额头爬满了黑线，并对自己的选择，第一次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我是不是选错了？
这庆苏教馆怎么越看越不靠谱呢？
“哎呀！”
就在陈野暗自寻思的时候，这场闹剧以老爷子的一声惨叫收尾。
“遛鸟的，这回十八手就败了，比上一次还少两手呢，你这功夫是越来越不行啊。”青衫老者淡然自若地掸了掸衣袖。
老爷子却顶了个青眼圈，怒不可遏地骂道：“老八哥，你就仗着擅长拳脚功夫，和我这个玩枪炮的交手。”
“你卑鄙，你胜之不武，有胆量咱们上家伙，看我不一枪崩了你！”
“我赢了！”青衫老者抚平衣摆。
“咱两上家伙！一决生死！”老爷子怒气勃发，撩起衣袖准备干架。
“我赢了！”青衫老者继续整理袖口。
“你就不能说点别的？你是复读机吗！”老爷子气得暴跳如雷。
“你输了！”
青衫老者斜了一眼，淡定地松松筋骨。
“哇呀呀，士可杀不可辱，老夫和你拼了，今儿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老爷子大怒，作势欲冲上去，可眼睛却悄悄扫向矜雀儿。
——快来拦我呀！
老爷子挤眉弄眼地使眼色。
“樊爷爷，您……”
矜雀儿果然急了，正欲上前阻拦，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懒散的声音。
“小雀儿，你得让他去！”
陈野闻声回头看去，就见门廊后转出一道身影，一袭鲜红劲装猎猎作响。
正是陆庄。
他背着双手慢悠悠地踱步过来，嗓音是一贯的散漫悠然。
“樊老先生即有此等誓死不屈的国武精神，你岂能拦着他，国武之道，不正是虽死无悔，虽千万人吾往矣么。”
“樊老先生这是打算以死明志啊！”陆庄轻笑着感慨道。
“陆哥哥……”
矜雀儿看到陆庄，眼睛顿时一亮。
“可是樊爷爷……”但听了陆庄的话，她咬了咬粉唇，目光在陆庄和老爷子间徘徊了一阵，终归是迷妹精神略胜一筹。
在老爷子焦急而期待的眼神中，矜雀儿刚迈出的脚步，又重新收了回来：“那，那好吧……馆长爷爷您出手轻点儿。”
这小姑娘是被迷得七荤八素了啊！
陈野在一旁看直了眼，差点没憋住笑出声来。
“你你你……女大不中留啊！”
老爷子顿时瞪圆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小姑娘，随后气得浑身颤抖，抬起手指痛心疾首地指着陆庄。
却见陆庄勾唇一笑，清隽的脸庞露出一抹温和的笑意：“樊老先生，您看现在没谁阻止您，您可以实现您的志向了。”
“请吧，樊老先生。”
陆庄行半躬以示敬意，但那温润的笑颜落在老爷子眼里，却无异于恶魔在人间。
这……这可咋办！
老爷子不由头皮发麻，眼皮直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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