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来吃药了
打定主意。
陈野不再迟疑，他放下大铁盆，上下其手地摘起赤红果实。
所幸老树不高，离地不到两米。
他踮起脚尖，就足以够到树顶的枝条，但因为赤果颗粒微小，纵使开足了马力，采摘工作也迟迟无法结束。
足足花了近二十分钟。
在时刻担忧主人的归来中，陈野心惊胆颤，又万分激动地，摘下了最后一粒果实。
这时候。
树冠里只剩下一片翠绿。
而锃亮的大铁盆中，却浅浅地铺满了一层赤红色的颗粒，一粒粒好似火焰珍珠，晶莹剔透，甚是瑰丽梦幻。
“大丰收啊！”
陈野顿时眉开眼笑起来。
他小心地端起铁盆，乐颠颠地准备动身离开，但刚迈出脚步，又猛地停了下来。
大约迟疑了十数秒。
“要不，再挖掘一些剩余价值？”虽然是疑问句，但明显用的是陈述语气。
“干了，不能奢侈浪费，”他收回脚步，干咳一声，义正言辞地开口，“我陈野一生行事，自当有始有终，不留遗憾。”
他还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
若不是树冠上渐渐减少的翠青色，这话倒能让人信服几分。
如此，又过了一会儿。
当他重新端起大铁盆，里面又堆满了厚厚一层青翠欲滴的叶子，他满意地点点头，迈开腿向来路走去。
在陈野的身后。
一根光秃秃的树干，在云霞里轻轻摇晃，不少掰折的枝杈，即将摇摇欲坠。
回去的脚程，显然比来时快了许多。
陈野很快来到凉亭前，在进门时，他回首扫了眼青石园林，视线在云霞、老树，乃至满园的乌泥上停驻了几秒。
“唉，还是徒留了不少遗憾……”
并非不想搬空园林，但这样的工程太浩大了，风险系数极高，万一撞见园林主人，八成就得家中开宴了。
“有机会再来吧。”
陈野摇了摇头，当即跨进门框，然后大长腿往后一勾，房门砰地一声关上。
回到客厅。
陈野施施然在沙发上坐下。
他扫开铁盆表层的翠叶，捻出一粒红艳透亮的果实，赞叹道：“若非柔软的触觉，倒像精雕细琢的艺术品。”
果皮晶莹剔透，宛若珍贵的红宝石，但比之方才，升腾的赤霞已然不见，却隐约能够看到流动的浆液。
他耸动了两下鼻子，一股芬芳扑面而来。
“好香！”陈野忍不住把赤果递到嘴边，但刚张开嘴，又忽然停下了动作。
“赤果会不会有毒？”
“听说越是艳丽，往往越是富有毒性。”
“这可不是地星的产物，万一中了毒，恐怕现代的医疗技术也会束手无策，得想个法子，验证一下是否有毒。”
陈野摩挲着下巴，逐渐陷入沉思。
咔吧——
便在这时。
一声熟悉的异响传来。
陈野蓦然一愣，然后顺着声源看去，就见一个空荡荡的食盆。
原来又是小仓鼠银两。
只见它抱了根磨牙棒，腮帮子鼓动时，不断有木屑落下，小眼睛直直盯着陈野。
明显又饿了！
陈野无奈起身，但身体刚离开沙发，又快速坐了回去，再看向银两时，唇角勾起，挂上了一个古怪的笑容。
“你饿了吧？”
“小银子，来吃药了，为伟大科学光荣献身的时候到了。”
昏暗的客厅中。
陈野俯身看向铁笼，明晃晃的灯光自头顶打落下来，在地面拉出一道长长的斜影。
隐隐约约，好似一个长着尖角的恶魔。
吱吱——
银两顿时察觉到了不妙。
它机警地支棱起耳朵，全身绒毛炸起，连磨牙棒也顾不上了，火速地退到了笼子角落，瑟瑟地缩成一团。
“嘿嘿嘿……”
陈野古怪地笑了几声，伸出罪恶的手掌，在吱吱的尖叫声中，把银两掏了出来。
大概是预感到鼠生堪忧，银两在陈野的手心里死命挣扎，肥嘟嘟的小短腿拼命乱蹬，小肚子也似波涛般起伏。
“认命吧，小银子。”
白皙修长的手指，捏住一粒红彤彤的果实，陈野放在鼻前嗅了嗅，不禁低叹了句：“嗯，好香啊，便宜你了。”
鲜红透亮的赤果，在灯光下折射出朦胧的光，恍若莹莹闪烁的火苗。
许是闻到了果实的芬芳。
银两的动作一顿，黑漆漆的小眼睛猛地盯了过来，然后挣扎地更激烈了，一个劲地朝赤果的方向张牙舞爪。
“想吃？”
陈野挑了挑眉，把赤果递了过去。
刚送到银两嘴边，它就迫不及待地咬了下去，当盈盈欲滴的果皮破开的刹那，一股惑人心魄的奇香直泄出来。
咕吨——
陈野顿时瞪直了眼，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紧接着。
就见银两急切地捧起果实，三两下塞进了颊囊，腮帮子一鼓一鼓，边吃边瞄陈野，像是在防备对方鼠口夺食。
“身体说不要，嘴巴很诚实。”陈野轻巧地弹了弹银两肉嘟嘟的小肚子，嘀咕道。
这时候。
银两咀嚼着咽了下去，小眼睛滴溜溜地盯得更紧了。
似乎在说。
铲屎的，再来一些！
“你主人还没尝呢，你倒是上瘾了。”
“美得你哟，没有了。”
陈野嗤笑一声，然后全然不顾银两的反抗，把它重新塞回了笼子。
……
约莫观察了半个多钟。
除了精神劲儿旺盛了些，银两仍与往常一样，并没有出现任何中毒症状。
在这期间，陈野往食盒里添满了谷梁。
但以往可口的粮食，到了此刻，银两却视而不见，反倒一直幽怨地趴在笼子前，隔着细细的铁栅栏，和陈野大眼瞪小眼。
“看这活蹦乱跳的样子，应该不具有毒素。”
陈野摩挲着下巴，自动的忽略了银两幽怨的小眼神。
“但鼠类和人体总归有所差异。”
他直直垂下眼帘，背脊松散地倚进沙发，修长的食指中指相并，漫不经心地轻轻敲击扶手，眼中若有所思。
思忖了片刻。
陈野目光一定，再次捻起一粒晶莹的赤果：“赌了，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银两都有勇气吃下去，我岂能不如。”
说这话的时候，他语气相当坚定，选择性地忽略了强逼银两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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