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吃饭火葬场
明面上，顾姝是给刘嫲嫲撑腰了。
可实际上呢？她却是在无脑护犊子。
一般来说，员工做错了事，老板若真想惩罚，肯定会拎出来批评一通，然后昭告天下，公开处刑，以彰显自己的赏罚分明。
而顾老板呢？
给刘嫲嫲放工伤假、赔付医药费，却始终没说怎么处置周嫲嫲。
这不就是明摆着，人是老娘罩着的，做了什么事老娘买单，要杀要剐也得是老娘亲自动手，你要是敢动一根汗毛，哼哼……
只可惜，刘嫲嫲一介粗人，又怎会懂得驭人之道呢？反正，她从傻子皇后的话中只听懂了一个意思：这次，傻子是站在她这边的。以至于她离开的时候，是挺胸昂首、雄赳赳气昂昂，一副战斗中获得胜利了的公鸡模样。
“二小姐。”四下无人，芸儿将袖中的那包银子交出，满眼压抑不住的财迷神色，却仍旧没忘记正事，“这包银子，少说得有五十两之多，刘嫲嫲哪里来的这么多银子？”
顾姝将银钱袋子放到鼻下嗅了嗅，却被一只苍劲大手给接了过去。
墨子良只匆匆扫了一眼，便将那蓝色的钱袋子扔到案上，无比嫌弃地道：“这银子一股风尘味。”
风尘，在古代就是个贬义词。
而整个顾府，能用这两个字来形容的，应该，只有棠梨院那位。
顾姝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有些时候，偏偏就是这股子风尘味，最能撩拨人心。”
墨子良不置可否。青楼妓院，他不是没去过，只不过，瞧着那些女子，分明身处炼狱却还能笑靥生花，一时间不知道，是该同情她们，还是害怕她们。
芸儿才不管什么风尘不风尘的，她只知道，这是银子。有了银子，便有了吃的，有了穿的；不用看人脸色，忍气吞声，为了一粒米一口水而四处求告跪拜。
她小心翼翼地银子收起，进入里间，确定四下无人后，才藏了起来。
墨子良在一旁震惊的不知道说什么好，半晌，才感叹一句：“贞宁宫但真已经穷到这步田地了吗？”
“皇上没过过苦日子，又怎么知道，这世上有些人，光是为了一口吃的，就已经拼尽了全力。”顾姝轻描淡写地置评一句，随后忽然笑道：“臣妾还欠皇上一顿佳肴，趁着今儿有空，臣妾亲自下厨。”
墨子良总觉得，顾姝的笑有些不怀好意，“皇后欠朕的可是一条命，一顿吃食便打发了？”
顾姝懒怠与他嘴炮，起身出门，远远地传来了她的声音：“皇上若是闲极无聊，可去找父亲说说话。”
言外之意：您可千万别来厨房烦我！
墨子良本是想要跟去的，听到这话，半起身的动作便僵住了，然后一脸漠然地瞧着顾姝的身影消失在女墙尽头，摇头苦笑了一声。随即，起身出门，却是径直出了琉璃院，往前院去寻顾昀说话去了。
芸儿与小肆对望一眼，连忙跟上顾姝。
厨房门口，聚集了一众丫头婆子，都是熟面孔：随着刘嫲嫲留在琉璃院的老人。
一个个脸上都挂了彩，却浑然不在意，正听刘嫲嫲给她们吹牛，“你们等着看吧，周婆子神气不了多久了。”
众人本是要询问的，却看到傻子皇后带着芸儿和小肆来了，便都住嘴不再多说。
“娘娘今晚要亲自下厨，你们都下去吧。”
很大程度上，芸儿说话，比顾姝管用。
刘嫲嫲一行人便告辞离开，却不走远，躲在小厨房外偷偷瞧着。直看到周嫲嫲、彤儿、慧儿等人被赶出小厨房时，一行人才志得意满，等着将周嫲嫲等人奚落了一番，扬长而去。
琉璃院的厨房不甚大，东西却预备的齐全，外头辟出一个小小的地方置了四方桌椅。
顾姝系着围裙，包着头巾，蹲在条凳上，拿削尖的炭在宣纸上写字。
芸儿和小肆围在旁边。
“二小姐，你这又是花又是草的，究竟要做什么呢？”芸儿终于忍不住，开启了好奇宝宝模式。
顾姝正在努力地从脑海中拉旧时的记忆，随口应道：“药膳。”
“哦，奴婢明白了。”芸儿恍然大悟，“二小姐这是为皇上补身子呢。”
顾姝将写好了各种材料的宣纸拍在芸儿手上，顺手在那圆滚滚的小脸上留下两撇炭痕，“乖，照着这个单子上的准备。”
只要不是从荷包里掏银子的事，芸儿都乐在其中，捧着宣纸乐颠颠地去了。
等她走到隔间去翻东西，顾姝才朝小肆勾了勾手指，“小肆，你过来，我有绝密事情要交代。”
小肆捧着薄脆“咔嚓”“咔嚓”，将耳朵凑到顾姝身前，“首领有何吩咐？”
“去弄包蒙汗药来。”顾姝言简意赅。
小肆半片薄脆含在口齿间，讶然地望着自家首领。她的话还在口中，却听得一旁传来了芸儿的惊呼声：“二小姐，你拿蒙汗药做什么？”
说完，自觉声音太大了，连忙捂住了嘴，下意识地四下看看有没有人。
小肆也很惊讶，“首领，给皇帝下蒙汗药可是死罪，会掉脑袋的。”
顾姝罢了罢手，给二人一个安心的笑，“放心，我挑选的食材都是气味比较浓的，能够完全掩盖蒙汗药的气味。”
听她如此说，芸儿的心提的更高了，“莫大人可说了，是药三分毒，二小姐，您这样胡乱搭配，对皇上的身体没有伤害吗？”
“芸儿，我怎么觉着，”顾姝回过头，撇着自家小丫头，“你老是帮着皇帝说话呢？”
“有吗？”芸儿狐疑，随后又坦然，“毕竟，没有皇上，就没有今日我们的好日子呀。而且，皇上是二小姐的夫君，自然也是芸儿的主子。”
这话好像也有点道理，顾姝一时间找不到反驳的话。
小肆再次确认：“万一出意外，被发现了怎么办？”
“没有万一，也没有意外！”顾姝斩钉截铁，“赶紧去，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小肆将半片软化的薄脆噎下去，应声而去。
在芸儿开口前，顾姝直接起身捂住她的嘴巴，言简意赅，“干活。”
主仆三个忙活了一个下午，至日暮时才完工，佳肴上桌，着人去请就皇帝回来吃饭。
而顾姝口中没有的万一和意外，也随之而来。
“父亲……”顾姝看着跟在墨子良身后的顾昀，心情很是复杂。打脸来的太快，有点措手不及。
“听闻娘娘亲自下厨，老臣一时嘴馋，便跟着来了。”顾昀揖着礼，半点没有不好意思，“听鹃儿说，娘娘喜欢小莲，也便带她来给娘娘解解乏。”
他说着话，将身后的小丫头让了出来。
小莲身穿藕粉窄袖衣裤，梳着丫头发髻，发髻上插着两支鎏银莲花步摇；红扑扑的小脸蛋儿不施粉黛，清丽可人。
“奴婢参见皇后娘娘。”声音，一如既往婉啭动听。
顾姝便示意她起身，请二人入饭厅就坐。
菜都不是什么名品，不过挑拣着几味无伤大雅的中草药烹制，味道说不上上乘，倒也能勉强下肚。另有煮的米酒，喝上一盅便叫人大汗淋漓，被晚风一吹，通身舒畅起来。
撇开君臣关系，墨子良和顾昀之间，也有几分师生情谊，如今添了顾姝这层关系，两人之间能就这顾姝说些无伤大雅的玩笑话，倒也其乐融融。
“姝儿自小便懂事，从不在外惹事，”想起小小的顾姝，老相爷一向紧绷着的脸上，也露出了属于慈父的笑容，“只不过，性格像她母亲，执拗，不肯听劝……”
提起亡妻，顾昀脸上笑容慢慢地沉出了一片感伤，喃喃地道：“若非她太执拗，也不至于……”
话未说完，一头栽倒在桌上。
墨子良似乎也有些吃醉了，两颊飞着红晕，语调也怪怪的，“她懂事？只怕是……”
话未说完，也一头栽倒在桌上。
“父亲，你没事吧？”顾姝摇摇顾昀，没反应；又摇摇墨子良，“皇上，你醒醒！”
还是没反应。
她长出一口气，在二人脸上个拍了一下，“让你们挤兑老娘，老娘混江湖的时候，你们还不知道……”
顾姝的话也没说完，便自动终结了。因为她有一种芒刺在背的感觉，一抬眼，便接收到了三道视线。
小肆淡漠加白眼，显然她是接受能力最强的一个，无论首领变成了什么样，都能坦然接受。
芸儿吃惊加无奈，她是真的拿自家二小姐没辙。
小莲则是一脸懵，外加震惊。懵的是目前什么个状况？
震惊的是，以精明睿智、强干、不择手段著称的七杀堂首领，竟然会为几句话动怒？
“这个，他们吃醉了。”显然，顾姝这句睁眼瞎话是解释给小莲听的，“芸儿，你在外照顾，小莲，小肆，咱们进去里头说话。”
主仆三个进到里间，小莲秒从娇俏丫鬟变成干练间谍，换上小七同款扑克脸，双膝落地一跪，“七杀堂暗堂小莲，参见首领。”
“起来说话。”顾姝端着一堂之主的架子，盘腿坐在床上，“小莲，你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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