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10~12
10
任小孩儿怎样软磨硬泡地求，竹汐都咬死了不能加微信。于是两个人春风一度，再无后续。
跟程锦簇在八十八楼的摩天大厦里，坐着望向底下层层云雾缥缈。程锦簇挑了眉毛打趣她：“我们竹大小姐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亏呀？”
竹汐目光冷冽：“段声既然敢玩阴的。那就等着给他的公司收尸吧。”
“啧。”程锦簇笑，“你不是说，那个小情儿就是个游戏主播？”
“你要是整他，小情儿不是也得跟着失业下岗？”
竹汐：“别哪壶不开提哪壶。”
程锦簇的直播间已经开着了，“嗯，声音挺好听的。”
“哇，mvp诶。小姑娘钢枪杀人手都不带抖一下的，好狠。”
“哇，又一枪崩了山上的人。”
又点评，“你要是不要，人可以让给我。”
竹汐回过头，警告似的看了程锦簇一眼，“别对人家小孩儿下手……”
程锦簇打断，“那可不是我下手，万一你说，一个不小心我就是在她的直播间里投了个星云舰队的礼物，又一个不小心砸到了榜一，人家对我产生了爱慕之意呢？”
竹汐刚要开口说话，秘书敲门进来，打断了她们的对话，“竹总监，您和匪声文化的项目和谈要开始了，下午三点，重锐酒店。”
“好。”竹汐应了一下，忽而眉头莞尔舒展，杀人不眨眼的一个笑可以伪装得温婉清冽如同山泉水，只是了解她的人，都凭空生出一股刺骨的寒意。“段声，我让他好看。”
11
竹汐年仅二十六岁，便一跃成为了tide集团的实际领导人，并不是仅仅是因为父母稳居高位，一路将她从基层岗位培养上来，也不仅仅是因为她的学历条件有多么优越。
用程锦簇的话来讲，而是因为竹汐够狠。
她既有一个女企业家的狠厉，也有一个女企业家的决断。
商场上的确给人三分薄面，但如果有人逆势而为，那竹汐斩断退路的方式会比谁还狠。
此时此刻杨忌面对的就是这样的情况。
他与段声倒也有过一段不怎么愉快，但也还算刻骨铭心的交情。
竹汐看他再三，“杨经理，我们tide愿意出三倍的价格，给您匪声文化的股份提到18，您可以考虑一下我们的这个价格。”
“据我所知，您与readytube合作期间，最高持有股份也不过9，这对匪声的市场占有和输出都极为不利。”
“希望您能认真考虑。”
杨忌在考量。
但他的考量几乎还没有超过两分钟，就在竹汐的进攻下被击碎。
“杨总，就我所知，段总在位时，还开拓了一些证券操纵的业务……”她话还没有说完，杨忌陡然色变。
“你，你怎么知道？！”
“杨总，别慌张。”竹汐露出一个了然的笑，“我知道，那是杨总和其它公司的业务，您大可不必担心会对匪声造成什么影响。毕竟除了段声这个实际谋划人得益人，其它人都是被蒙在鼓里的。”
眼前这个女人沉着镇定，不是带着逼人的杀气，相反，脸上的浅笑像是在把段声谋划多年想要操控股市翻盘的计划，说成一件下班后去逛街买个包的稀松平常的事。
这是信息量的剧烈不平等。
这个女人在向他展示，哪怕是不动用财力权力，不赶尽杀绝，坐下来“好好谈一谈”，她都拥有80的胜算。
一分四十九秒后，杨忌妥协了。
杨忌说：“我愿意与贵公司合作。”
“……条件是，你不要去动段声。”
竹汐拿包起身已经要走，闻言身子顿住缓缓回身，杨忌开口，“如你所见，我和段总之间，曾经也是……同学关系。”
竹汐浅浅地笑，“杨总，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杨忌不知道竹汐为什么要和段声过不去。
她的话里，算是给了杨忌一个应许，过往之事不再提。又算是一个下马威，倘若他敢犯她，亦是同样的下场。最后，还是给了杨忌一个莫大的人情。
竹汐走后，杨忌愣愣地一屁股坐到柔软的沙发上。
唇色苍白。
助理附耳过去时，杨忌摇了摇头。
对于段声，这是他能做到的一切了。
也算是仁至义尽。
刘秘书跟在竹汐后面亦步亦趋。
“那么大的要求，您就答应了他？”
“我只是答应了他从前之事一笔勾销，但你以为那个段声是个什么货色？”
12
合约成功，转场夜市。
觥筹交错，灯红酒绿。
姐姐妹妹兄兄弟弟都在庆贺她这次项目的成功。
程锦簇的支持尤为给力，代表她的家族企业出了五千万的资金。——早知道，程锦簇向来都是一个玩得没边的，家里这单能谈成，纯粹是因为程老夫人评估再三，认为可靠。
“说真的姐妹，你这么集天时地利人和于一身的项目，这轮融资结束，公司上市，还不得身价坐翻青云？到时候想怎么办？”
竹汐点燃了一支烟。
烟雾缥缈中想起了许多往事。
那些年段声做过的所有恶，一点一点浮现在眼前。年幼的她曾经亲眼看到过段声对她人恶行相加，曾经亲眼看到过幼兽一般的少女在段声的铁拳下不服输的倔强表情。
那个……女孩。
一些回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竹汐笑了笑，“不怎么办。”只是准备去找个人。
骄兵必败。她是最知道这一点的。
如果此时此刻还会和大家坐在这里聊聊这些，也只是因为，有许多茫然而莫名的，不安又持静的情绪，需要打法。
竹汐站起来，准备去外面抽一支烟。
再吸一口烟时，竹汐猛然听到身后有一个非常熟悉的声音。
是她们刚刚经过的拐角处发出来的。
她的肢体比她的思维更快一步地作出了反应。竹汐绕过承重墙和展览画室，看到酒店的吧台后面，站着一个幼兽般天真的少女。
倔强，昂扬，眼神明亮。
她被自己的这些形容吓了一跳。
是那个小主播。
她的面前，站着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像是也是在有头有脸的企业工作的高管。
小主播被人压了半个头，站在阴影中。身上穿的不再是她们早上分别时，readytube晚宴上的那身，而是一套夜店风的兔女郎装扮。
身材高挑，骨肉匀称。胸前波澜一片被遮得刚好，衬着精致的锁骨。
竹汐眸色渐深。
小姑娘不知为何被人堵在后门。
在一片阴影中看起来很狼狈。
男人的声音很哑，一半蛮横，另一半透着隐隐的欲望。“好啊，戴七七，欠钱不还是吧？敢甩老子是吧？”
“敢让我下不来台是吧？”
“老子就给你点颜色看——”
话音未落，男人被戴七七轻松地击倒。
“敢在你太岁爷爷头上动土？活腻了是吧？”
少女此刻神色凛冽，初见锋芒。
原来丝毫不需要人担心什么。
竹汐跟着亦笑了。
“秦阳，我告诉你，就算欠钱，我欠的也不是你的钱。你也不过就是重芮的一条狗——”
……秦阳？
……秦阳？
一些断断续续的记忆被连接起来。
在小主播的骂声中，秦阳慌慌张张地逃跑。
他侧身过来时，竹汐瞥眼看到，这个男人外套里面的露出的半截工作牌，他是匪声文化的工作人员。
这个人，三番五次地寻衅滋事。
如果没记错，上一次偶然还匹配到过这两个人。……竹汐再次看向戴七七。她本人的声音，比直播间里的更糯软一点。她本人的性格，也比直播间里挂着的那个虚拟形象，还要可爱很多。
鲜活而且生动。
显然已经没事了。
刚刚竹汐还在思考要不要自己出手，但是小姑娘很优秀地自己解决了事情。
竹汐转身要走。
就在这时，她听到一声低低的呜咽声。
如同困兽舔舐伤口。
小奶猫沿着门蹲下，抱着膝盖，无声无息地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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