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35~39
35、
迈巴赫一路飞驰，很快到了机场。
竹汐从雪白的羽绒服见探出一颗脑袋来。
身高腿长，皮肤白皙，黑色的高领毛衣衬得她皮肤如同凝脂一般。
拎着行李箱无限放大的是卢凉的脸。
卢凉个子高了许多。
竹汐只是默默地跟在程锦簇身后，但是卢凉走两步，便绕到了竹汐身旁。
“汐姐，我真的没有地方住了，求你也收留我一晚吧。”
卢凉气质很好，只是柴瘦，而显得整个人有些憔悴。
很快就安顿下来。
程锦簇是过两天要被她爸妈押到老家去照应外婆的。这么一算，确实只有竹汐这地方适宜暂住。
卢家容不下她。
只是这么落落大方的姑娘也容不下，未免让人觉得心生可惜。
卢凉身上裹着重重的风雪，手指尖冰凉，人不太自信，钻进竹汐的车里，便落座到程锦簇身边。
程锦簇对卢凉关怀备至，问东问西，好半天，卢凉磕磕绊绊地回答。
只是眼神飘忽，有些心不在焉。
程锦簇：“……？”
竹汐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结果恰恰和卢凉对上视线。
卢凉突然在一片沉默中难以启齿地开口道：“小姨，其实是这样的，我在国外本来就读书比较困难，处境也很艰难，恐怕一时半会还找不到工作……”
“？”
卢凉其实自己也很忐忑。
在国外读书，一直不适应。
感觉身边的人都在针对自己。
回国前有签订一份合约，最后也被自己给毁约了。
程锦簇大手大脚花钱惯了，从小混世魔王似的，被打也是蜜罐里泡大的，也不觉得卢凉做得有什么不对。
她大大咧咧问卢凉：“那给你介绍个工作？”
卢凉愣了愣，没想到程锦簇会一点都不问自己是怎么回事。
竹汐垂眸看了她一眼。
卢凉羞红了脸，问：“这可以吗？小姨。”
“当然可以，这有什么？我给你介绍！”说着一口应承下来。
程锦簇还想借此机会去找叶微澜说说话呢。
说着就拨通了电话，“你想去哪个部门？学视觉设计的吧？我看进传媒系统就很行。”
卢凉在此时偏过脸来，看向竹汐，“其实……我想去tide。”
“竹……汐姐，你别看我学得不太好，但是该会的我都掌握了。去tide，肯定能广阔天地大有可为……”
车子眼看就要到地方了，她越说语气越急促。
竹汐静静看了她两秒。“tide不收走后门的关系户。”
“想进，那就自己来应聘。”
“你这……”程锦簇道，“你们公司最近不是还要计划着成立游戏视频分部吗？这小丫头肯定能有帮得上忙的地方啊。就给安排一个……”
“电竞分部是策划已久了，未来能够拿下龙头地位也是靠的推陈出新。我安排一个？我安排一个，你来我公司上班。”
“……这可别。”
36、
卢凉找上了卢明德。据她所知，卢明德现在正在readytube里做产品总监。和上头接上头很容易。
卢凉不是不愿意动手，只是回归豪门之后过了几年好日子，难免起了犯懒的心思。
第二则说来，她原来认识的那些人，全都知道她现在已经是卢家的千金了，她可不能让其他人瞧不起。
卢明德是程锦簇的表哥，也是卢凉的叔父。
果真更好说话，一转眼就已经人在饭桌上了。
觥筹交错举杯共饮中，对面的男人将酒杯向她晃了又晃。
再晃眼时，她已经被人拖拽到一张大床上了。
卢凉被男人的花言巧语迷晕了眼。
对方开的一切条件都很诱人。但卢凉还是在最后一秒清醒过来了。她疯狂地撕扯着想要离开这个地方。
叫声很大。最后终于叫来了帮手。
戴七七破门而入的时候，卢凉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看到了神迹。譬如家乡那尊嵌在山峦中的大佛。有很多超越时空的自然力。
这张脸，很熟悉，很亲切。
戴七七的手掌温软发着热，微微有一点手汗，所以握着是很舒服的。鬓边的绒毛卷起，在灯光的照耀下泛得好像棕色的丝线。
丑闻，一次又一次的丑闻已经让段声手下的人都颜面尽失。
readytube这个集团已经烂到骨子里了。
戴七七也只是来重睿酒店找cris时，恰好撞见的这一幕。
readytube的老员工曲虚，臭名远扬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戴七七回想起那天自己被下药的场景，简直如出一辙。
卢凉抬起头看到戴七七的轮廓线，一双黑黢黢的灵动的双眼，还有左侧眉旁一眼就能看见的一颗小痣。愣了好半晌，然后喊：“戴七七？”
37、
戴七七对卢凉还有一点些微的印象，是在砀山的山村里，她们曾经一起生活过。
可是后来卢凉就被一群有钱的漂亮姐姐接走了，所以她们之间也再无什么交集。
卢凉还记得戴七七，当年在砀山时，戴七七就是邻村最野的孩子，没想到这些年，她好像没什么改变。
只是相比当年泥鳅一样黑黢黢的山野小孩儿样子，如今出落得实在好看。有一种生生不息的活力始终在她身上蔓延着。
卢凉咽了咽口水。
戴七七把卢凉带到了医院。
肘部被轻微蹭破，戴七七站在护士台前用棉签和碘伏给自己擦拭伤口。
灯光很明亮，照出手臂强劲流畅的肌肉线条。
戴七七的手也好看，修长白皙，骨节分明。像是一双弹钢琴的手。
——确实也是峡谷钢琴家。
戴七七其实对卢凉没什么印象了，仅剩的那一点印象里，隐隐约约觉得卢凉和自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她帮卢凉交了医药费就想走。
晚上回去还要做直播呢。
这个月月底了，还有十几个小时的直播没做完。
尤其是还想在峡谷里上上分。
护士台的小姐姐们交头接耳，看着戴七七掩面轻笑。
戴七七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哪里很好笑，还是头上粘上了雪花树叶之类的。
她胡乱地拨弄了一下自己的头发。
然后手上触碰到了另一个人凉凉的手。
38、
竹汐接到程锦簇的电话后，就来医院了。
真是别有一种未婚青年女性，上赶着给人当妈的感觉。
程锦簇也是怎么都没想到，卢凉这个小侄女，是个无论如何都不让人省心的。
奈何她人被发配在边城乡下，根本抽不开身。
程锦簇也知道卢家的表叔一辈的，也没什么好人。
本来，能对山里有个私生女这件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又都能有什么好心眼？
程锦簇也想着自己回虹市一趟的。
结果打车时，就看到这鸟不拉屎的海湾废弃工厂旁的大荒地上，居然有剧组在拍戏。
还是好大一堆剧组。
程锦簇沉不住气了。
程锦簇已经憋足了整整三十天的气没有跟叶微澜说过话，也没有给叶微澜发过消息了。
可是她也并没有因此变得很好。
她过得很不好，甚至因此感到委屈。
所以在看到几十米外的废弃工厂出现了国际金牌导演林言的身影时，程锦簇几乎忍不住就要冲过去了。
她一方面不认可，一方面心却扑通扑通地好像要跳出嗓子眼里了。
在脑子说出否认之前，她的腿已经健步如飞地冲向那边的剧组了。
于是寻找卢凉的百年大计就交到了竹汐的身上。
铁肩担道义，妙手著文章。这份沉担担的责任。
竹汐：“……”
39、
竹汐原本有些讨厌这个差事。
最终还是起身去了。
现在她很感谢这个决定。
竹汐最近休年假，虽然只有短短的五天，又因为国内外疫情的原因，没有办法旅游。只好待在家里享受这微妙的假期。
几桩大收购案谈拢了，剩下的只有造势了。
闭目养神一阵，点开readytube的直播间，看看电竞直播。
峡谷分区一堆[人美声甜黑色玫瑰钻一带躺]的标题，也没见刷到技术流主播戴七七。
结果迟迟等到日暮西山，也没等来小主播的开播。
首页上蹦出来一个[技术主播……是技术主播的朋友！]的直播间推荐，点进去一看，是戴七七的那个朋友。cris。
看小窗，手腕上还缠着个绷带。
大家都知道cris和[七七不气气]是好友，刚好cris又提到了一嘴戴七七，于是直播间里开始问cris戴七七啥时候开播。
“开播？七七最近家里好像出了点事，不方便……”
出事了？什么事？
为什么不跟自己说？
“问问？不方便啊……她好像来不及回复，刚去医院了……”
？？去医院了？
怎么去医院了？
怎么又去医院了？
“啊没事没事，大家别慌，是送人去的……”
弹幕一堆[那就好][666][都快过年了，可别出啥事儿了]
竹汐悬停的心稍稍回复。
解锁屏幕，打开微信聊天界面。
好半天的[输入中……]消失不见。
上一次跟小主播聊天已经久远到能看见具体是几月几号的事了。
竹汐揉了揉眉心。
就听见cris的声音又从屏幕那头传来。[我看看啊，嗯，是在医院，见义勇为去了，她说她没事，大家都放心……]
想了半天，还是给小主播发了个消息。
因为一不小心，就是心头一热。
指尖打字时，快得好像能融化屏幕上的雪一样。
[又见义勇为去了？]
上一次见义勇为……
。
想到那个场景，还是会觉得又有点好笑，又喉咙干哑得奇妙。
虽然小主播还没有回复，但是下一秒，竹汐的心情已经变好，她拿起外套风衣，落落大方地出门。
既然这一天也没她什么事了，打算应了程锦簇的请求，看一下卢凉她侄女去。
顺便也说清楚了。
在商场这么多年，她知道卢凉存着的是什么心思。
但是她不要好逸恶劳的人，不要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人。
不管是从怎样的家庭来的人，万贯家财亦是会千金散尽，生长在尘土中也会拥有一身闪闪的星光。她喜欢真实、自由、鲜活，热烈的人。
这也是为什么，那时候她就要跟随大家一起去贫困山区，看看那些山区里的孩子。
她知道生命的价值绝不在于你的起点多高或多低，而在于起跳时如何轻盈与飞扬，带着怎样一颗坚决而顽强的心。
帮助她们，是为了让那些从未见过繁华的孩子们知道，人生可以很精彩。
可以戴雪披霜而来，收获皎皎明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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