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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一: 雪夜、热巧克力与含羞草


赤野快要走到目的地时,不禁想起了自己第一次见到那个女人的夜晚。

        那是个湿漉漉的下着初雪的夜。

        他刚刚成功地改头换面,避开了所有耳目,重新被ms集团的特工部录用,并且一连几次成功完成了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而在集团内崭露头角。

        那时候他满怀愤恨,顶着自己面目全非的脸回来,只有一个目的——复仇。

        他要找到那个覆灭暗夜小队的凶手。

        他知道,这个人十有八九就在安保部当中。

        然而,就在他满心被仇恨包裹的夜晚,也许是因为天空降下了冬季的第一场雪,也许是因为那家店的灯光让他想起了以前与队长1otus以及其他队友在一起的日子,他改变了返回特工部基地的路线,推开了那家咖啡馆的大门。

        就是在在那扇门后,他看到了她。一个梳着黑色长直,极具古典韵味的瘦小女人。

        “欢迎光临,请问您想喝些什么?”女人非常礼貌地询问,目光疏淡地定在赤野裂满刀痕的面孔,没有露出一丝鄙夷和恐惧。

        这样的小女人竟然不害怕自己,赤野心底漾起一股莫名的好奇,不免多看了她两眼——实在是个平常女人,长得不美。和本来要成为自己妻子的美丽女子差很远。可他没有移开目光。

        “太晚了,我不想喝咖啡。”

        “那热巧克力可好?这样冷的夜晚,一杯热巧克力可以驱散寒意。”

        她这样对他说。

        那个雪夜,品着浓而芬芳的热巧克力的赤野完全不会想到这才是一个开始。

        那晚之后,他总会不经意地路过这家店,总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踏进那家店。

        只为了喝一杯热巧克力。

        可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没有明白,这个小小的黑女人已对自己产生了极为强烈的吸引。

        直到另一个深冬夜晚。当暗杀他的人悄悄包围咖啡店,准备在他一出店门后的小巷中干掉他时,注意到窗外鬼祟人影的黑女人忽然故意破坏掉咖啡机,然后以帮忙修理为由,请赤野进入操作间找工具。

        敏锐的赤野瞬间明白了原因。

        “你快走。”女人两道好看的柳叶眉微微皱着,焦急的神色有种别样的可爱。

        “我走了,他们会找你麻烦。”

        “不会的。”女人说着将赤野推向后门。然后在开门前,一道轻飘飘的声音传来,“小夜。我的名字。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鬼使神差,赤野竟然在那一刻忘记了自己尚身处险境。

        失去队友后,他接着又失去了未婚妻,甚至不能回去见自己的母亲。

        已经很久,他没有相信过一个人。

        可这份孤独让他不堪重负,喘不过气。

        一把拉住女人微微凉的手,赤野定定地望了女人漆黑的眼睛片刻,说出一个地名,“三天后正午到那里等我。那时候,我会告诉你我的名字。”

        接着男人转身走出操作间,然后照直走出了店门。

        走向了暗夜中隐藏的算计和阴谋。

        三天后的中午12:oo,当赤野在约定的地点附近,远远看到四向眺望的小女人时,心头隐隐一颤。

        她果然来等他了。带着担忧而可爱的神色。

        也许,我可以相信她。

        赤野如是想到。

        于是他迈开步伐走向她……

        即便到了今日,他站在周奶奶与雪生的住所门口,仍然没有后悔过自己走向那个自称小夜的女人。

        尽管后来事实证明,小夜这两个字,也许根本就是她随意编造的。

        赤野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在他与小夜开始交往、开始同居后的一个月后,自己的一项重要任务中出现了某种微妙的巧合,最终导致任务失败。

        那巧合实在是太恰到好处了。让你不得不相信那一切都是巧合,也让你无论如何也无法相信天底下竟有如此完美的巧合。

        就这样顺藤摸瓜,赤野的怀疑目光不可阻挡地转到了小夜身上。

        那天的任务细节,他的确当着小夜说过一些。

        不,不可能……

        赤野这样告诉自己。

        可很快的,残酷的现实向他揭示了真相。

        他的下属掌握了绝对的证据,指向小夜实际是特工部一直在追踪的某地下组织的“狩猎者”。

        拿到证据的赤野当晚没有回家,在办公室糊里糊涂地度过了一天。第二天,男人一如往常地回家,什么都没有和小夜说。

        后来赤野想,也许是女人天生的第六感吧。小夜竟然察觉到了一切。

        当赤野再次从混沌的噩梦中清醒过来时,现他与小夜共同生活的房子里,只剩下了自己一个人。

        茫然地,赤野坐在冰冷的房间中。那之后,他再也没有见过小夜。也没有再收到任何关于她的讯息。

        一晃,竟然已经过去六年了啊……

        那时候的赤野绝对不会想到,时隔六年,他会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小男孩脸上看到那个黑女人的一抹影子。

        初见雪生时,赤野的心脏不可抑制地抖动起来。他之前听狐面少年云雀提到过,顾深身边除了那个ai机器人和一位老奶奶,还有一个目盲的小男孩,是安安从狩猎者协会的基地里带出来的,似乎在等自己的母亲来接自己。

        有那么一瞬间,赤野突然想起了某些起初被自己忽略的细节,比如小夜那两天突然不爱吃一直喜欢吃的食物,比如小夜半夜会爬起床来消失一段时间。

        原来,那个时候,小夜就为自己孕育了一个小生命啊……

        可是她为什么不告诉自己呢?

        赤野的疑惑在东哥后来反馈给他的信息中得到了解答。

        “部长,已经查到雪生的母亲六年前在得知自己怀孕后,的确有过想要退出狩猎者协会。但被协会高层拒绝。协会高层说如果她想要留下孩子,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干掉目标人物;要么就将自己的皮囊贡献给千影大人。

        “她似乎为了保护什么人,选择了第二条路。生下孩子的第二年后,她进了狩猎者协会的地下监狱后,就再没有音讯了……”

        赤野无法形容自己听到这个消息的心情,仿佛内脏被尖锐的小刀一下一下切割成碎片。

        女人被剥下那张呆着东方女人古典美的面孔时,灵魂有多么痛,他就能有多痛。

        最初,他与她的最初,是她想要保护他。

        没想到最终的结局,仍然逃不开……

        身前的房门缓缓打开。一个小小的身影出现在赤野有些模糊的视界中。

        赤野最近来过很多次,雪生早已经和他混熟。今天听说他要来,早就在门口等候。

        这时候小手摸索着扯住赤野的衣角,一脸稚气与笑意地将他朝门里拉,“赤野叔叔,快进来!周奶奶已经煮好了你喜欢的热巧克力!”

        “嗯……”赤野从记忆漩涡中回过神,深深地望了一眼身前的小孩儿,突然一把将他举起,让他坐在自己的臂弯里。

        “雪生,喜不喜欢赤野叔叔?”

        “喜欢!”雪生为了加重语气,还重重地点了下头。

        “那从今往后,让赤野叔叔当雪生的父亲,好么?”

        家的门在赤野身后轻盈地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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