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有生以来，三次心痛
宛如一曲气势恢宏的交响乐，当顾深打开别墅大门，门外穿着白色雪貂皮大衣、戴着夸张蓝色镀膜墨镜、梳一头金色卷的高挑女人就这么扑到了他的身上。&1t;/p>
“深哥……好久不见……”&1t;/p>
“……菲妮克丝……”半晌，深才从女人柔软的金和身躯中摆脱出来，轻轻喊了一句。&1t;/p>
“不请我进去？”摘掉墨镜，女人的碧色水眸微微一闪，仿佛要将对面的男人整个笼罩在她神光的炫彩中。&1t;/p>
“请进。”沉着黑色的眸，男人让开了路。&1t;/p>
“啊……没想到我离开这么久，你这里还是老样子呢！”女人一进屋，就非常自在地脱下貂皮外套和长靴，换上了鞋柜里的拖鞋。&1t;/p>
关上大门，男人站在门厅与客厅的交界，没有继续往里走，“突然回来，什么事？”&1t;/p>
“诶？难得人家一从法国回来，就跑来看你。你就是这样待客的？”&1t;/p>
女人说着，明艳的眸子忽然扫到了开放式餐室桌面上的饭菜和两幅餐具，眼底的光一瞬变了变，“家里，有其他客人？”&1t;/p>
“……没有。”&1t;/p>
“切……”女人不再搭理仍站在门厅的男人，自顾自倒在沙上，“真是好累呀！为了赶戏，前几天，我连续三十几个小时没合眼。一杀青就飞了回来。现在一定要好好补觉。”&1t;/p>
“……协会的规矩，你不会忘了吧！梧桐。作为我的上级，你不应该来这里见我。更何况，以你现在的身份，如果不想登上明早的娱乐版头条的话，还是请回酒店休息吧。”仿佛是为了结束这场闹剧，男人的口吻冷硬起来。他把声音压得很低，以防浴室内的人听到。&1t;/p>
已经躺在沙上的女人缓缓翻起身，脸上有些梦幻又有些俏皮的笑容渐渐散去，沉静优雅的姿态回来了。拂了拂泛着高贵光芒的秀，女人端坐在沙正中，“不苟言笑这一点，也一点都没变。呵呵。深，正如你所猜想的，我这次回来的确有重要的事。但是在这之前，我要和老朋友叙叙旧。因为，除了猎人梧桐和名演员菲妮克丝，我还是和深一起长大的同伴吧！”&1t;/p>
同伴……&1t;/p>
抬眼对上女人湖水般碧绿的眸子，男人抿住了薄唇。&1t;/p>
眼见男人收起了方才的锋芒，女人又恢复了最初的模样。“诶，这不是年年吗？年年，好久不见哦！”&1t;/p>
顾深的猫咪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在男人的脚边蹭来蹭去。尽管猫咪对菲尼克斯置若罔闻，可女人还是朝它摆出一个大大的笑脸。&1t;/p>
“记得你不喜欢小动物。”&1t;/p>
“我是不喜欢小动物，但我喜欢年年！”顿了一下，梧桐换了话题：“很饿呀！深，怎么办？餐厅的食物还可以吃么？”&1t;/p>
对于这个从小就喜欢在别人家里乱翻的女人，顾深十分无奈。而且，现在最重要的，不能让她知道那名aI少女的存在……“出去吃吧。”瞟了一眼沉默无声的浴室门，顾深说。&1t;/p>
“吼，那你请客！我要吃麻辣鱼火锅！在法国这几年，可是每天都在想念。”&1t;/p>
“……女演员吃这么油腻的食物……”&1t;/p>
“要你管！夜宵要炸鸡、啤酒。哼，好不容易摆脱了路易的监视，本小姐决定大吃一顿！啊，路易你还没见过吧！是我的经纪人，也是自己人。”&1t;/p>
自己人……&1t;/p>
这是狩猎者协会内成员相互指代的常用词。&1t;/p>
将这么重要的情报随意就告诉了自己，顾深着实有些意外，因为按照狩猎者协会内严苛的要求，顾深这样级别的成员只能联系同组的组员和唯一上级，其他线上的成员身份是绝对不可以透露的秘密。&1t;/p>
梧桐这家伙，也还是老样子啊……对人没有防备。真不明白，这样不靠谱的女人，怎么会被协会选中，成为分管6条联络线的组长级干部。&1t;/p>
微微叹一口气，顾深和梧桐走出了门。&1t;/p>
临关门，男人又朝浴室瞟了一眼——没有人了，那家伙自己就会自行离去了吧！&1t;/p>
然后，大门便在两人身后轻轻关上。屋内，霎时恢复了死寂。&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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喧嚣吵闹中，顾深度过了极为漫长的夜晚。&1t;/p>
最后不仅陪女人吃了麻辣鱼火锅，还叫了炸鸡当餐后“甜点”。虽然不是什么富丽堂皇的高档餐厅，但女人吃的却津津有味。只是，顾深的心思无法完全放在对面这个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光彩夺目的女人。&1t;/p>
“啊，还是国内好啊！有这么多好吃的。”从火锅店出来，迎着黑色的夜风，梧桐愉快地笑着说，“那么，现在去下一个地方，酒吧街！”&1t;/p>
跟在金女人身后走了两步，男人终于站住了脚跟，“……菲妮克丝，你刚回国，也累了。早点回去休息吧！”&1t;/p>
“哈？法国人的夜才要开始呢！”梧桐说着，转回身。只见黑男人正严肃地望着自己，而且似乎还有些……焦急？！&1t;/p>
啊……是了，就是这份焦急。吃晚饭的时候，或者几乎全部时间，都带着这份有些急躁的心情，简直就像夏季的蝉鸣一般。&1t;/p>
不合时宜！在这样寒冷的冬季，这份心情多么不合时宜。&1t;/p>
风扬起女人波涛般漫卷的秀。&1t;/p>
挑眉笑了笑，梧桐道：“算了。我要回酒店了。明天还有重要的事。”&1t;/p>
将梧桐送回酒店后，深以最快的方式赶回了家。&1t;/p>
实际上这一晚，顾深虽然人在外面，心总飘在那碗加了南瓜的鸡蛋羹以及家中浴室那狭小的空间里。&1t;/p>
一进家门，男人就看到周奶奶坐在客厅中整理今天的“战利品”。&1t;/p>
“啊，小顾回来啦！和丫头出去吃晚饭了？”&1t;/p>
“哦……”男人不置可否地回答——看来周奶奶回来没有碰到那家伙，她应该已经走了吧。&1t;/p>
“哎呀，明天是双11购物节，各家商店都在打折，所以就买了很多东西。不过李太太买了更多……”&1t;/p>
等周奶奶絮絮叨叨讲完今天疯狂大购物的经历，回到一楼卧室休息时，时间已过了十点半。&1t;/p>
走进餐厅，男人想去收餐盘，却忽然听到浴室里传来一声轻微的撞击。&1t;/p>
一瞬间，莫名的心慌浮起。男人想都没想就迈开大步进入浴室。&1t;/p>
猛地拉开柜门……果然！&1t;/p>
上弦月的银光宛如娓娓吟唱的夜歌，落在浴缸、地面，当然，还有柜中的那一抹瘦小的身影上。&1t;/p>
均匀的呼吸、闭合的眼眸、毫无防备的面孔……睡着了！&1t;/p>
难道她就这样蜷着身体，在柜子里待了一整晚？！&1t;/p>
心兀自刺痛一下。&1t;/p>
仿佛是一个下意识的动作，男人跪下身，伸手想去抱少女——在这里睡觉可是会生病的。但男人的手伸了一半，蓦然停住——&1t;/p>
他不能再这样动摇下去。&1t;/p>
早上要赶她走的决定，不会有错！&1t;/p>
这般想着，男人本来要去抱少女的手变成了有点生硬的摇晃。&1t;/p>
“喂，醒醒！”&1t;/p>
“……你回来了。”睁开略显惺忪的灰色眼眸，望见熟悉的修长身影，少女立刻坐直了身体。&1t;/p>
“……”半晌沉吟，男人没有再犹豫，“没想到你还在这里。看来上午的话，还不够清晰……以后，不要再来。”&1t;/p>
空明月光下，少女的面庞沉静如玉，仿佛什么都没听到。但过了片刻，少女终是开口了，“梧桐小姐可以。”&1t;/p>
“你听到了？！”顾深眉心一跳。&1t;/p>
“是。aI特工的听力比普通人优秀一些。”&1t;/p>
“呵，那你就应该明白，站在我面前，是多危险的事了吧？”&1t;/p>
“可是……”双手渐渐握紧，少女定定地望着男人，“你之前，救过我……我来，是想谢谢你！”说出这句话，aI少女几乎用尽了全身力量，整个身体的仿生神经束都不可抑制低颤抖着。&1t;/p>
终于，她把自己心底的话告诉了对方。&1t;/p>
然而，等待她的却是——&1t;/p>
“那是在执行任务，并非有意救你。如果不是任务，你怎样我都无所谓！”&1t;/p>
“……”一瞬间，少女的手握着更紧。她能感到，自己的胸腔中，一抹刺痛深入心窝，几乎让她喘不过气。&1t;/p>
第三次，今天也是有生以来的第三次心痛。&1t;/p>
因为知道了男人救自己的真相。&1t;/p>
如果说第一次心痛是微酸的；第二次心痛是浅甜的；那么第三次就是彻彻底底的苦涩。&1t;/p>
……&1t;/p>
“走！趁我没有改变主意。下次，绝对不会再这么轻易放过你！”&1t;/p>
默默起身，少女从男人身旁走过，没有任何脚步声。&1t;/p>
随着大门咔哒一响，整个空间又恢复了最初的凝滞。&1t;/p>
这样就可以了……&1t;/p>
重新走回餐厅，没有开灯。男人寂静无声地凝望了餐桌上已经彻底冷掉的晚餐。然后坐到了桌边，盛了一勺鸡蛋羹放入口中。&1t;/p>
缓慢的咀嚼，那陌生又熟悉的、鸡蛋与南瓜交缠的诡异味道……&1t;/p>
感到有些无力，男人干脆直接上楼，冲了个澡就躺到床上。没去理会床头的药品箱，直接闭上眼睛。不多时，竟迷迷糊糊睡了过去。&1t;/p>
不知过了多久，手机忽然响了起来。&1t;/p>
被吵醒的男人看了眼表，才凌晨两点。这样的时间……&1t;/p>
当他听到电话里的声音，整个人立刻清醒了。&1t;/p>
“是我，菲妮克丝。陪我出席个party！”&1t;/p>
这样的话，顾深以前也听过——这意味着，女人要他一起出任务。&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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