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第六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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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铁石心肠的魔尊心中自然也生不出任何怜悯和感同身受的同情，他看着程立行，仿佛在看某个傻子——他自然也是这么看待曾经的自己。
“旁人欺你辱你，你只是忍着，助长了他人志气，还要反过来将责任推到其他人的身上？”
“我反抗过了！可是没有用！”
“没有成功就是没有。”叶禾微冷酷地道。
换做是魔界，那些魔修想要欺负一个人的时候, 可不是动动拳头就结束了, 也不会好心地帮你注意会不会被人现，若是魔修动了真格, 能活下来都是侥幸。
看惯了魔道的残忍手段, 校园欺凌对他来说只不过是小孩子之间的游戏。
看在这是自己新收的小弟的份上，叶禾微纡尊降贵地给他解释了一遍：“你的用处，比那些人多。”
程立行压根没有听明白, 他依旧偏执地道：“就算我反抗又怎么样，你们有的是能力把我从这个学校里赶出去吧？我什么也没有，除了学习之外，什么也拿不出手, 如果我不忍着，没有乖乖地被你们打, 那我就会被退学, 我的父母也会失业, 我还怎么反抗！”
无数次午夜梦回之间, 他都看到了自己反抗之后的惨状，每次从噩梦之中惊醒时，后背出了一身的冷汗，可他除了做噩梦之外，仍旧什么也做不了。
像今天这样被痛揍一顿，已经是很好的结局了。
这个小弟怎么这么笨？！
叶禾微皱起了眉头，看在那个瞎眼老奶奶的份上，强忍着不耐，继续给他解释：“只要你比他们强，他们就不敢把你怎么样。”
程立行目露嘲讽：“你们生下来就有了得天独厚的条件，就算我努力一辈子，也赶不上你们，这么大的差距，只靠学习就可以实现吗？”他的成绩一直保持着第一，可得到的还是每次打下来都毫不留情的拳头，并没有任何改变。
看在他那对父母的份上，叶禾微又耐心……去他妈的父母！魔尊大人根本没有耐心这种玩意儿！
面对冥顽不灵的小弟，叶禾微简单粗暴，直接抬脚将他踹倒在了地上。
“你……”程立行的惊呼还没有说话，忽然一只脚从天而降踩住了他的胸口，顿时将他的挣扎踩了回去。程立行努力伸头看去，只能看到叶禾微居高临下看着他的轻蔑眼神。
“会叫的狗不咬人，与其在这里抱怨，倒不如花时间来提升自己的实力，如果你的拳头比他们硬，他们连在你面前汪汪叫都不敢。”叶禾微指了指自己：“谁敢在我的面前叫嚷？”除了沈寒舟。
“那是因为你的家世！你有钱，你家背景大，他们才不敢对你做什么，如果你和我一样，你……”程立行的话戛然而止。
他瞪大了眼睛看着头顶的人，少年的身材瘦弱，可他十分清楚，底下到底藏着多么可怕的力量，如果少年和他一样，家境贫寒，无依无靠，还会和他一样受到欺负吗？
应该是不会的。程立行睁大了眼，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即使看得眼睛干涩，也不敢移开目光。太阳渐渐落山，这片小树林有些偏僻，连夕阳都找不到这儿来了，他再努力的睁大眼，眼前也晦暗一片，根本看不清少年的面容。
可即使这样，他也笃定……换做是眼前人的话，一定也会将那些人踩在底下。
就像是现在踩着他一样。
可到底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他就不害怕呢？
被踩着的少年忽然抽噎了一声。
叶禾微吓了一跳，几乎是立刻地收回了脚，他警惕地看了一眼四周，最后才将目光落到少年的身上。程立行先是小声抽噎，声音越来越大，到最后，几乎是放声大哭。
林鸟被哭声惊奇，拍打着翅膀从树林里飞了出来，在昏暗的空中飞向远处，眨眼便不见了踪影。
“你……”
叶禾微一脸懵逼，这小弟总是这么出人意料，实在是让他有些招架不住。
正常来说，不应该是感恩戴德地向他表示忠诚，然后乖乖地听他的命令，去把那些家伙胖揍一顿吗？
现在呢？哭？他的小弟心理竟然这么脆弱？
叶禾微顿时犹豫起来，这样一个小弟，似乎太不顶用了一些？他是不是选错小弟了？
就在叶禾微踌躇时，程立行抹干净了眼泪，拍拍衣服站了起来。他站在叶禾微的对面，真心实意地道：“谢谢你。”
小少爷欣然应下。果然，这才应该是正常的反应才对。
“你说的对，我只有比他们还要厉害了，我才能不用再害怕他们。”程立行顿了顿，又道：“可是我该怎么做？”
“自然是变强。”
“怎么才能变强？”
这个他最擅长了。叶禾微阴狠地笑了一下：“拿出你全部的力气，将你最痛恨的人狠狠踩在脚底，让他们再也没有翻身的可能。”
“可……”
“不管出了什么事，我都可以帮你兜着。”魔尊大人昂起了下巴，倨傲道：“让我看看，你能变得有多厉害。”
程立行沉默了一下，又问：“那我可以跟着你吗？”
“跟着我？”这是请求当他小弟的意思？他的小弟果然识趣。叶禾微欣然答应：“当然。”
至此，魔尊大人总算成功收获了第一个小弟，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当天，莫一凡就将这件事情告诉了沈寒舟。沈寒舟听罢，只是皱了一下眉头，并没有说些什么，只让他继续去观察。
第二天，莫一凡一进教室，立刻被程立行吸引了目光。
昨天还畏畏缩缩的少年如今仿佛脱胎换骨一般，他挺直了脊背，坚定地目视前方，若非他的脸上还带着昨天的淤青，还比昨天更加严重，莫一凡差点以为他换了一个人。
不过是过去了一晚上，就有了这么多变化？
莫一凡挠头走到座位上，视线还一直凝在程立行的身上，直到其他人忽然出了一声惊呼，才将他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只见一群高高壮壮的人鼻青脸肿地走了进来，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挂了彩，莫一凡愣了一下，很快便想起来，这是昨天欺负过程立行的那些人。
他们是被谁打了？
莫一凡下意识的转头朝着叶禾微看了过去。
小少爷正因为早起而烦躁着，捂着耳朵趴在桌子上休息，只要再过一会儿，很快就能重新陷入睡眠，却偏偏被其他人的惊呼打断了睡意，满脸不爽地抬起了头来瞪着周围。
会是叶禾微做的吗？莫一凡想了想，很快便否定了这个猜测。根据他的观察，叶禾微并不是会直接和人动手的人，他昨天救了程立行一命，还让程立行去打其他人，应该是程立行做的。
他当然也不会觉得叶禾微的做法有什么错，莫一凡也一向奉行被人打了就要打回去的原则，如果他是程立行，他也会将那群家伙狠狠地揍一顿。可程立行之前的情况他也见到过，连他人给予的帮助都不愿意理会，竟然还会自己反抗了？
莫一凡顿时肃然起敬，看向叶禾微的眼神也愈和善。
掌门让他盯着的这个人，果真是十分的厉害。大概程立行也是被他的善意所打动，才会有着这么大的改变吧？
难不成掌门是想要收叶禾微为徒弟吗？莫一凡心想：那他一定要为叶禾微多说说好话。
当天放学之后，照例去掌门那汇报小少爷的一举一动时，莫一凡没忍住，多补充了一句：“叶禾微看上去是个好人，可热心肠了，见到了同学有难都会忍不住上前帮忙，他还改变了程立行，今天一整天下来，都没有敢找程立行的麻烦了。”
沈寒舟颔：“我知道了。”
“掌门……”
“还有事？”
“等叶禾微入门了，我是该叫他师兄呢，还是师弟呢？”莫一凡纠结。
沈寒舟微怔：“入门？”
“是啊，难道掌门的意思不是要收叶禾微为徒弟吗？”
沈寒舟：“……”
他倒是想，只是他要是敢提出来，恐怕会被恼羞成怒的小少爷挠花脸吧？
“你怎么会这样想？”沈寒舟疑惑。
莫一凡愈困惑：“不是想要收叶禾微为徒，那掌门为什么要这么注意他？”
还不等沈寒舟回答，他又忽然啊了一声，惊讶道：“难不成……他是我未来的师娘吗？”
沈寒舟：……
沈寒舟：？？？
沈寒舟当即就把他轰了出去。
然后他开门，拔剑，去找小少爷爬窗了。
第二天，程立行照常来上课时，叶禾微朝他多看了几眼。
昨天晚上还是他第一次失手，没有任何人的阻拦，他主动放弃了这个送到了眼前来的食物。被福伯接回去之后，叶禾微懊恼了一路，更是一晚上都没有睡好，辗转反侧睡不着，后悔着自己的所作所为，今天更是一大早就起了床，盘算着要将程立行一口吸干，提升自己的修为。
魔尊大人心中的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
只不过当他看到程立行时，又忽然犹豫了起来。
这实在是太奇怪了。叶禾微趴在桌子上，讲台上的数学老师讲着枯燥的公式，他拿书本盖到了脑袋上，实在是想不明白。想他还是魔尊时，手下小弟万千，突兴致时偶尔回去人类那边，一挥手，无数普通人的生命消失在他的手中，一家上下无数口无一生还，他屠过许多城，却从来没有生出过这样的怜悯之心。
若是让他以前的对手们知道，恐怕是会笑坏那些魔尊们的肚子。
不过是一个程立行而已，这人和他非亲非故，他怎么就下不了手呢？
叶禾微想不明白，他只能继续观察这个程立行。
程立行一如既往的没用，就算是被欺负了也不知道反抗，不管其他人对他如何欺侮，仿佛也不在意一般，拍拍衣服站起来，继续去读自己的书。他饱受欺负，成绩却一直排在班级的前列，据说从来都没有掉下来过。
据说程立行是被学校从其他学校挖过来的，免除了学费，要是考到了第一，还有大笔的奖金，只为了提高学校的升学率。有这样的福利在前头，他说什么也不能让自己的成绩降低，即使被人欺负，也只能咬着牙忍受。
其他人已经见惯不惯，反倒是那个莫一凡过去阻止了好多次。只不过程立行没有一次接受过他的好意，连一句道谢也不说。
时间一长，就有人去阻止莫一凡了。
“你别白费好心了，就算你老是帮他，程立行自己不反抗，还有什么用？”
莫一凡纳闷：“他为什么不反抗？”
“谁知道，他这个人就是奇怪的很。”同学撇嘴：“不过学校招他也只是为了提高升学率而已，只要他成绩能保持住，谁管他怎么样。”
“那也太过分了……”莫一凡惊奇：“难道大家都会欺负他吗？”
“也不多。”
“那那个叶禾微也会吗？”莫一凡把自己的目的问了出来。掌门让他过来盯着这个叫做叶禾微的少年，说要提防着他做坏事，可他看了好几天，也没看出不对劲的地方来。
“叶禾微？”同学飞快地准头看了一眼，见到某人趴在桌子上的身影，这才道：“叶禾微一般不参与这种事情，他还帮过程立行几次呢，只不过程立行不接受，后来他也不帮了，人家什么家庭出来的？根本看不上找程立行的麻烦。”至于请了一段长假之后再回来的叶禾微，更是冷淡的不和任何人来往，更不会参与这种事情。
莫一凡压低了声音，小声问道：“他有没有欺负过人啊？”
“怎么会？！”同学疯狂摇头：“谁都会做出这种事情，而叶禾微是肯定不会的！”
在家中没有出事前，还没有穿越的小少爷可是最傻白甜不过的了！
最是天真无邪，单纯善良，如果不是他强大的家庭背景，只怕早就被人盯上了。就算是被盯上，也不是带着恶念的那种。小少爷还是个傻白甜时，几乎能和每个人都可以成为好朋友，所有人都喜欢他，还被众人暗搓搓地捧上了镇班之宝的位置。
至于现在……
叶禾微阴沉着脸将布满大红叉叉的试卷塞进桌肚里，满脸的冷酷。
不开心，好想杀人。
仿佛是感受到了有人在谈论自己，他刷地转过了头去，带着杀气的目光将莫一凡上上下下看了一遍，又不甘地转了回来。
沈寒舟的，不能杀。
哼！
莫一凡看来看去，怎么也看不出小少爷到底哪里有危险。
如今叶禾微的修为已经比他还高，当叶禾微想要隐藏起来的时候，莫一凡就无法察觉到他也是个修真者，还把他当做了一个普通人。一个人畜无害，家境优渥，身材瘦弱，只不过成绩差了一点的普通人。
他再三打听关于少年的事迹，听到的却都是在夸少年是个好人。
可掌门到底为什么要他过来盯人呢？莫一凡想不明白。
午休时间，程立行又被叫了出去。叶禾微在他的身上留了一点注意力，在他走出教室的时候，便奋力从睡意之中挣扎出来，强撑着眼皮跟了过去。
莫一凡看见了，也连忙跟上。
程立行又被带到了小树林里，那些人连借口都没有多找，就直接朝着程立行挥出了拳头。
看到这一切的莫一凡连忙想要出去阻止，可当他眼角的余光注意到叶禾微时，想了想，又收回了脚步，决定等着看看他是什么反应。
会像那些同学口中说的那样，出去救人吗？
叶禾微自然也察觉到了他的出现。
莫一凡的跟踪并不隐蔽，从一开始就被现了，知道他是沈寒舟派过来盯梢的人，叶禾微的心情顿时坏了下来。若是放在从前，他的手下精英无数，只要他一皱眉，有的是人来帮他收拾这个小虾米，哪需要他亲自动手，只是这儿什么也没有，他没有修为，连小弟也没有……
叶禾微心念一动，目光忽地落到了那边被打的程立行身上。
他虽然说不清楚为什么会对这个人下不了手，可要是这个人愿意为他卖命的话，他倒是不介意饶他一命。
魔功的修炼度飞快，也不论天赋，只要他好好调|教，很快就能追上沈寒舟的弟子。程立行被欺负了这么久，虽然不反抗，可心底肯定对那些人充满了怨恨，真的下起手来，也不会有什么犹豫。
叶禾微眯起了眼，心中盘算片刻，越觉得自己的主意好。
既然决定收程立行当小弟，那他这个老大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小弟被打了。
小少爷打了个哈欠，擦掉了眼角的生理性眼泪，懒洋洋地站了出来。
“喂，你们，住手。”
“我看那个小沈做事麻利，比其他人都做得好，做得快，少爷你看，要不干脆给他涨点工资吧？”福伯说：“叶家的待遇一向是包吃包住，小沈天黑就走，也不在这儿吃饭，一千块哪里够花？”
“不用管他。”叶禾微毫不在意地道，他又在翻着古董画册，指着上面的图片和福伯说：“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都给我买过来。”
福伯立刻应了。
他接过画册，又道：“少爷这么喜欢买古董，要不要试试看捡漏？”
“捡漏？”叶禾微转头看他。
“是啊。”福伯笑眯眯地说：“以前老爷还在的时候，就经常出去捡漏，城东那边有一条街，许多人都在那边卖古董，不过假货也多，捡漏就是从假货里面挑出真货，老爷每次去了，花大价钱买来的都还是假的，如果捡到个真的，那是能翻好多倍，许多人都打着这个主意想要去家致富。少爷若是有兴趣，也可以去看看，也能出出门。”
福伯都数不清楚他们少爷又多少天没有出过门了，连买蛋糕都是别人跑得腿。
叶禾微沉思了一会儿，视线瞟到古董画册上的数字，不由得放低了声音：“很……便宜？”
“捡漏的乐趣，就是用便宜的价格，买到价值昂贵的东西，许多真货连老板自己也没有现就掺杂在了里面，若是少爷买到了，那可就赚大了。”
叶禾微顿时心动：“福伯，给我准备车，我现在就去。”
“好的少爷，需要派人跟着你吗？”
叶禾微想了想，道：“不用了，让沈寒舟跟着我就好。”
福伯应下，很快就给他准备好了东西，等叶禾微上车的时候，又把一个小包交给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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