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初恋是好人32
朱母的眼皮动了动, 她许久不吃东西, 生病也不愿意喝药, 意识已进入昏沉混沌中。
模模糊糊，她听到朱九真在叫她。
朱母心想，她大约要死了, 女儿已经来接她了。
朱九真的声音越来越清晰, 朱母的神情也渐渐有了变化, 片刻后她睁开了眼睛。
“娘, 你醒了？”
朱九真一喜，扑到近前让她看清楚自己。
来的路上她已经洗去了伪装。
这些年她的变化不大，除了五官长开，消去了少女的稚嫩感变得成熟起来, 大致的眉眼却是丝毫没变的。
朱母一眼便识出她是自己的女儿朱九真。
“真儿，你来接娘走吗？”
朱九真听她说的糊涂，心里又是难受又是惭愧, 恨自己不早点回来, 让母亲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娘, 我没死，我回来了。对不起，害娘为我受苦。”
朱九真趴在朱母枕边，絮絮叨叨说她如何幸运落入悬崖的断台上，又如何进入山谷, 学了一身武功才出来。
这是实情半真半假, 没有必要的便舍去不说。她只想让朱母确定一个消息, 她还活着。
果然，随着朱九真话越说越多，朱母的神色也逐渐恢复神采。
小鸾见此，脸上立刻露出笑来，摸着手中的药碗对朱九真道：“药洒了一半，我去厨房重新倒一碗。夫人许久不吃东西，厨房温了小米粥，待吃过药我给太太端过来。”
朱九真道了一声谢，听得小鸾心里一酸。
红梅山庄的顶梁柱没了，要是夫人再有个三长两短，她可真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小鸾跨出门，便见两个姑娘进来，小昭她不认识，武青樱却熟悉的很。尽管此刻武青樱衣衫褴褛，狼狈异常。
“武小姐？”
小鸾惊了一下，也顾不得去厨房，忙转身对朱母两人道：“夫人，小姐，武小姐来了。她肯定知道老爷的下落。”
一句话顿时勾起了朱母的希望。
朱母撑着身体想坐起来，朱九真忙扶住她，道：“娘，你身体正虚弱，先躺着。武青樱是我带回来的，不过她神智失常，得找个大夫帮她看看，等她清醒了，咱们再问我爹的消息。”
朱母吃了一惊，武青樱神智失常的事情显然不是个好消息。
但是朱九真强硬，她便是着急也没办法。
因朱长龄失踪，朱母无暇管理庄上的下人，大家猜测老爷已经死了，这庄子也要败了，人心浮动。朱母生病的这段时间只有小鸾和管家几个忠心的仆人撑着，好歹还有个样子。
朱九真吩咐小鸾去厨房端了药来，亲自喂给朱母喝。又吩咐小凤将客房收拾出来，给小昭和武青樱住。
小凤年龄小憋不住话，待朱九真出来询问，便将这些日子庄子上生的事情倒豆子一般，事无巨细全都说了出来。
“也幸好小姐养的那群狗，管家叫人将它们放出来往门口一堵，凡是想躲懒耍奸的，就让狗儿们去咬。这样一吓唬，他们也不敢说话高声了。”
小凤接着道：“不过，小鸾姐姐说，要是夫人再不好，就是有平寇将军它们，也管不住下人的心。幸好小姐你回来了。”
小凤是从小伺候朱九真的丫鬟，年龄比她还小上两岁，说话做事不免带一点天真。
朱九真对她道了一声谢，小凤眼眶一红，道：“小姐，你别这样，我听了难受。”
什么时候，主子要跟丫头道谢了，这声谢听的人心里酸。
朱九真既然回来，就不会任由红梅山庄败落。
她叫管家把庄上所有的下人都聚在一起，言道庄子要精简下人，想走的便给了卖身契和银子，不想走的就老老实实在自己位置上干活，一旦叫她现哪个不安分造谣，那就走不了了。
众人都知朱九真的脾气，说一不二。不想留下的拿了卖身契和银子离开，左摇右摆的犹犹豫豫拿不定主意，朱九真索性也放他们走了。
其余的多是红梅山庄的老仆，拖家带口，对主子眷恋。朱九真重新安排了下人的职务，人虽然少了，好在忠心度高。
她现在还有的忙，等所有事情整理顺了，再重新招些下人进来。
庄子太大，人手少了也不安全。
小昭看朱九真这段时间忙着庄子的事情，又从小凤那里打听到一些情况，知道这会儿朱九真受不得其他的麻烦，便没像以前那样缠着她。
照顾武青樱的事情，小昭则揽了下来。
请了大夫来看，说是武青樱受了打击，一时迷了心窍。先开了几副药调养看看效果，最主要的是给她一个好的休养环境，否则不利于恢复。
朱九真实在不能抱希望于武青樱的恢复，可武青樱清醒不过来，谁也不知道当日具体生的事情。
这日又听到武青樱嘴里念叨卫璧，她心下一动，想如果自己扮作卫璧的样子，时时出现在武青樱面前，说一些以前卫璧说过的话，以武青樱对卫璧的执着，说不定有效。
死马当活马医，朱九真也不去问大夫这法子行不行得通，每天花两个时辰扮作卫璧，同武青樱说些话，半个月过去，武青樱的状态竟开始好转。
小昭喜道：“这法子管用。”
朱九真也松了口气。
朱母对朱长龄还活着的事情抱了希望，待见到武青樱情况好转，又有些担心。
她怕得到的消息不是她想要的，如果朱长龄真的死了，她们母女俩要怎么办？
知道仇人是谁了却不去报杀夫杀父之仇，有违亲情道义。可朱母又怕敌人太强，她只有朱九真一个女儿，万一敌不过，总不能赔上她唯一的女儿吧。
为了这事，朱母翻来覆去好几个晚上睡不着，等朱九真现问她，朱母才犹豫着说出了自己的担心。
“娘，我现在武功很厉害，你不用担心。”
朱母摇头：“娘宁愿咱们不报这个仇。你爹是武林中人，我嫁给他时就料到会有这么一日。当初他说要和武烈去光明顶，帮着六大门派围剿明教的人，这本就是极危险的事。他们这些武林门派，不是你杀我就是我杀你。你爹既然参与了这件事，那就不是飞来的横祸。”
她看着朱九真，眼神慢慢柔软下来。
“这是武林的规矩，娘不希望你掺合进来。”
朱九真是个女孩子，她能把山庄的责任抗在肩上已经比其他姑娘辛苦了，朱母不希望她为了替朱长龄报仇丢了性命。
那不值得。
朱九真安慰她：“娘，你真的不用担心，我现在武功很厉害的。况且，我不能给爹尽孝，若是连给他报仇的事情都抛到脑后，那才是最不孝。”
不从武青樱口中探寻真相，她也猜得到结果。
杀朱长龄的一定是明教的人，且是明教上层，左右使，四大法王以及五散人之类，五散人的武功大约与朱长龄不相伯仲，要杀他也要费番功夫。
她和张无忌一起的时候，并未见五散人有谁受一阳指的伤，仇人的怀疑范围便缩小了。
当其冲便是杨逍，其次韦一笑，还有殷天正殷野王父子俩。
不论是谁，朱九真都不能装作不知道，不然她这辈子都过不舒服。
这样一来，她势必要和张无忌对上。
这不是朱九真愿意看到的情况。
而且，两人武功大半相同，若是张无忌阻止她报仇，她没有十足的把握可以绕过对方顺利把人杀了。
不过这话她不会告诉朱母，免得她担心。
又说了些安慰的话，朱九真劝着朱母用了一碗银耳粥，这才从她房间出来。
照例去自己房间做了伪装，用一张神似卫璧的脸去见武青樱。
彼时武青樱正在花园的秋千上坐着，小昭扶着她，一下一下摇着绳子。秋千荡起的幅度不大，又有小昭在一旁照顾，武青樱笑的很开心。
见到朱九真，她立刻从秋千上站起，飞扑过来。
朱九真扶了她一下，稳住她的身子，道：“师妹，你今天好点了吗？”
武青樱连忙点头，承认自己有好好吃药，乖乖吃饭。
朱九真摸了她脑袋一下，夸她一句，武青樱立刻咧嘴笑起来。
重新回到秋千上，朱九真对小昭道：“这些天你照顾她也累了，回去歇一会儿吧，我在看着她。”
小昭摇摇头。
已是下午时分，阳光的温度不足以驱散山庄的寒意，但西斜的日光却带着几分暖意的色彩。
吸一口气，凉凉的。
小昭道：“我不累，姐姐这些天忙得很，你才累了需要歇息。”
这段日子朱九真说话完全没有以前的逗趣，小昭已经很久没见她说俏皮的话来逗自己，就是笑容也少了很多。
她不知道怎么帮忙，只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希望可以帮朱九真减轻些负担。
朱九真道：“其实，我心中有个猜想，八九不离十。”
小昭问她：“是关于杀害朱老爷的仇人吗？”
小昭也猜到是明教的人，却不清楚到底是谁。
“不管是明教的哪个人，我想替我爹报仇都不是容易的事。”
这段时间她的武功已经恢复到七八成，再养一养，对付杨逍等人完全没有问题。
她唯一担心的是张无忌。
对待赵敏，张无忌尚且心软，如果知道她要杀明教的人，作为明教的教主，他不可能见死不救。
到时候，她和张无忌免不了一战。
而这一战谁输谁赢，她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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