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异
杨戬越打越纳闷儿，这不科学，不科学啊，孙猴子本就不应该有这等神威，而且，就算他前世是斗战胜佛，那现在也不对啊。
且看孙武空挥舞如意金箍棒，完全没有章法，全凭心意，这一棍子，那一棒子，打得杨戬一愣一愣的。
不对劲，相当不对劲。
杨戬和孙武空交过手的，五百多年前。那个时候，孙武空的棍法路数，杨戬看在眼里，第三只眼。杨戬的第三只眼有一个功能，那就是只要看过的就能记录下来，就跟录像机一样，还能暂停，还能快进，能倒退，还能放大，最牛逼的，是还能36o度旋转播放，整个一36o立体全息录像机啊，堪比废都最先进的摄像机。
这五百多年，杨戬没事儿的时候，就会把他和孙武空当年交战时候的录像，回放来看，研究对方的路数，然后针对性练习。
要说这杨戬，能够成为天都人人谈之色变的战神，被天神尊称一声二郎神君，那些不是全凭他老舅玉皇大帝的关系，他自己还是有点真材实料的，要说普天之下，谁最熟悉孙武空的棍法路数，那非他二郎神杨戬莫属啊，怎么现在，孙武空的棍法路数完全变了？
要不是这如意金箍棒，普天之下仅此一根，杨戬都开始怀疑这个孙武空不是当年的孙悟空了。
怎么？轮回玄境走一遭，孙武空又悟出一套新棍法？倒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杨戬暗自怀疑。
事实上呢？只有孙武空自己知道，他是有苦说不出。
不是有句话说得好吗？
“心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跑题了。
应该是“心有多大，胃口就有多大。”
想当年，孙武空的胃口多好啊，天上的御酒啊，蟠桃啊，孙武空不是吹，那是千杯不倒啊。
“那你醉闹蟠桃会是怎么回事儿？”
“你谁啊，谁啊？找茬是不是？那个什么，码字君，把这个旁白给我开了，换一个懂事儿点的。什么，没有了？那就不要旁白。”
吹到哪儿了？哦不，说到哪儿了？
哦对，想当年，俺老孙胃口多好啊，天上的御酒啊，蟠桃啊，俺老孙不是吹，那是千杯不倒啊。太上老君炼丹炉里的仙丹，俺老孙也是跟吃开心豆一样，海量啊，对，就是海量。怎么现在就吃了一个仙丹，还是低级仙丹化妖丹，怎么就承受不了了呢？
此刻，孙武空的胃里，灼热难当，就跟一个火炉一样。
“金如意，金如意，你帮俺老孙看看，俺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热啊？”
金如意会意，先是势大力沉地朝杨戬抡下一棒子，趁着杨戬躲闪的功夫，瞬间化作星点去孙武空胃里溜了一圈。
再出来时，已是瞬间化作兵器大小，和孙武空齐高。
“啊偶。武空，我要说你是嗑药嗑嗨了，你怎么说？”
金如意将在孙武空肚子里看到的景象传到孙武空脑海中，只见孙武空的肚子里，先前那半枚化妖丹还没有完全消化，现在又被他吞进去半枚，两相冲突之下，药效完全激，孙武空的肚子里，顿时被强横的药力给充斥了，成了一处反应炉，就类似于太上老君的炼丹炉。
“怎么办，金如意，怎么办？”孙武空欲火，哦不，药火焚身，失了方寸。
“要我说，武空啊。”金如意老气横秋地胡乱指点道，“你吃的是一枚化妖丹对吧？”
孙武空横起金箍棒，格挡下杨戬蓄势下劈的一刀，点头说：“是啊。”
“但是你不是妖，所以这化妖丹化不了你。”金如意分析道。
容不得孙武空多想，杨戬又朝他的下盘横扫一刀，要给他来个腰斩。孙武空腾起双腿，在空中一个华丽丽的36o度横移，堪堪躲过这一击。“然后呢？”
“这化妖丹化不了你，它的药力无处施放，只能借由别的方式泄出去。”金如意又说。
杨戬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神刀下压，一个上撩，欲将孙武空竖屁两半。孙武空没时间闪躲，只能挥棒下击，接力后空翻，接下这一击。“你是说，泄？”
“泄。”
“比如，这样？”孙武空招架了杨戬三招，猴脾气上来，将金箍棒舞得密不透风。
开玩笑，俺老孙可是要成为齐天大圣的男人，从来都是俺压着别人打，哪有被别人压着打的道理？
不是要泄么？正好，你杨戬在，就你了。
当。
当。
当。
连续三棍，全都是孙武空蓄力一击，这三棍完全使出了往日斗战胜佛的风采，孙武空自己都是颇为满意。
不过，让他非常不满意的是，杨戬居然都接下了，而且，接的很轻松写意。
千不该，万不该，杨戬不该借机嘲讽孙武空。
“嘿嘿，怎么样，猴子，过去五百多年你净冬眠了是吧？怎么棍法不见长进呢？还退步了这么多，这五百多年，我可没闲着，不是我二郎神吹，就你那棍法，我早就研究透了，随便你怎么玩儿，也玩儿不出什么花儿来。”杨戬嘲讽道。
孙武空眼神微眯，暗道，原来如此。
他握着金箍棒的右手，食指在金箍棒的表面摩挲一阵，感受到那略带温热的粗糙触感，孙武空不由得感觉心安。
战意再燃。
你杨戬不是大言不惭，说研究透俺老孙的棍法路数了么？好，俺老孙就不按路数来打。
孙武空左右扭动脖子，颈部骨骼一阵噼啪作响，眼神中满是不屈的战意。
凡人有种说法，叫做一力降十会，今天就叫你见识见识。
轰。
先前孙武空还在压抑腹中药力，此刻完全放开，一同放开的，还有全部心神。
不计代价，全力一战。这就是孙武空此刻的信条，是他的斗战宣言。
火焰，在孙武空腹中燃烧，那奔腾的仙丹药力，完全化开，而后，那仙力，顺着孙武空的肌肉，骨骼，血脉，蔓延到全身各处。
嘭。
一声脆响。孙武空竟然突破一层封印桎梏，一身神力，从三成解锁到了四层。那种盈满拳脚的力量感，久违了力量感，回来了。
“杨戬，你可敢接俺老孙一棒？”孙武空指着杨戬的鼻子挑衅道。
杨戬看着孙武空，直觉告诉他孙武空感觉不一样了，现在的孙武空更像一团亘古不灭的火焰，越来越像五百多年前的斗战胜佛了。杨戬虽然心惊，但是天都战神的荣耀，不容他低头。“有何不敢？”
杨戬他傲立天际，三尖两刃刀拄在左侧，左手紧握。右掌朝前，大臂平伸，小臂和大臂持平，手掌并拢，竖立，口中念念有词，如唱如诉。旋即，拇指，无名指，小指弯曲，食指，中指并立，咒颂完毕，朝眉心虚点。
开，天眼。
杨戬没有说话，却有天道意志，替他声。
开了天眼的杨戬，观察孙武空的气势，能够看出孙武空神气正盛，而且，让杨戬心惊的是，孙武空的封印竟然被他自己生生给撑开了四重，那代表，如今孙武空已经恢复了往昔四层的神威。
还好，杨戬此番来到废都，准备充分，全力之下，一身神力也能开到四层。
势均力敌，杨戬有信心接下孙武空这一棒。
杨戬摆开架势，准备接招。
孙武空却迟迟不肯出招，而是在原地活动筋骨，不怀好意地盯着杨戬。
杨戬眉头紧皱，心中突然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难道？
嘭。
又一声脆响，孙武空忍着巨大的疼痛，硬是接着化妖丹药力的爆，生生又是撑开了一层封印桎梏，他的神力，恢复了五成。
五成，比杨戬还高出一层。
还记得上几章杨戬将孙武空追着满街跑么？到他们这个级别，神力别说差一层，就算只差一丝，那都是天堑，是不可逾越的鸿沟，别说一了，半层那都没有可比性。
差一层，那就是差一个大阶，就好像地仙和天神差的那一阶一样，完全不在一个层次上。
孙武空知道，以他现在的真实实力，重开四层封印桎梏，已经是勉强，不顾一切重开第五层，在身体负荷和废都法则的双重压制之下，他根本就不能挥全部五层的实力，更不可能持久，顶多，四层半的威力，半柱香的功夫吧，不过，收拾杨戬，应该够了。
孙武空咧嘴，露出一个恶魔般的残忍微笑，他的身体周边，竟然燃起一圈金色火苗，看样子很拉风。
杨戬不是庸手，更何况还开了天眼，一看孙武空这个情况，他瞬间明白过来。“强行冲关，打肿脸充胖子，你这疯子，竟然为了不足半柱香的爆，不惜承受倒退一层的反噬了？疯子，傻子。什么斗战圣佛，我看是斗战疯魔。”
身体的负荷，加上外界的压力，孙武空在感受到充盈力量的同时，也承受着不安和痛苦，这种感觉很复杂，也很奇妙，痛并快乐着。“废话少说，杨戬，你可敢接俺老孙一棒？”
这次，杨戬犹豫了，他沉默了，什么战神荣耀，连小命都没了，还荣耀个屁啊。都知道，只有小鬼勾去的鬼，没有金箍棒下的魂。意思是，孙武空金箍棒砸下去，管你属三界六道，统统噗得一下，灰飞烟灭，渣都不剩。
杨戬自然也知道，他犹豫了，他打退堂鼓了，他不着痕迹地后撤了一步，他认怂了。“这个嘛，那个，我突然记起来临出来时忘了喂哮天犬，容我回天都喂个哮天犬先。”
说完，也不管孙武空什么反应，杨戬拔腿就跑，天上地下，观战神凡，第一次见识到了天都二郎神君飞一般的度。
众神哗然，不得不说，杨戬这一举动，让天都很没面子。
“这……”众神面面相觑。
“咳咳。”玉帝毕竟老练，“战术，这是战术，实则避之，虚则击之，杨戬神君，深谙兵法奇道啊。”
杨戬毕竟是玉帝的亲外甥，玉帝红着老脸，愣是给圆过去了。玉帝都这么说了，众神还能说什么。
“是。”
“极是。”
“正是。”
“玉帝说得对，兵法奇道。”
“奇道啊。”
灵霄殿上，一片附和声，略过不提。
半层，只差半层，力量，度，就是天差地别。
杨戬想跑，只是他跑得了么？孙猴子什么脾气，他知道得清楚，那是雁过拔毛，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先前杨戬追孙武空追得那个样，孙武空还不趁着现在变本加厉地还回来？
但是，话虽然这么说，但是，该跑还得跑啊。
杨戬在天上拉出一道赤红残影，度全开，一路向上，南天门近在眼前，就差一点了。杨戬已经看到了天兵天将的先锋，快点，只要自己跨入南天门，或者天兵天将将自己护住，那就是孙猴子的死期了，杨戬难掩心头的激动，绝处逢生啊，感恩天帝，感恩舅舅。
突然，一根惊天巨柱横在杨戬和南天门之间，且朝杨戬横扫过来，断绝了杨戬了希望。
我躲，我躲。
杨戬施展了无数次缩地成寸的神通，捏碎了无数枚传送玉牌，却都没用。
躲不开啊，杨戬哭了。
“你跑。你跑啊，你怎么不跑了？”孙武空不慌不忙，只顾着挥舞他的棒子。
“我倒是想跑，那也得跑得了才行啊。”杨戬气喘吁吁地说。
就在不久前，还是杨戬追着孙武空满街跑。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如今风水轮流转，猎物变猎人。
半柱香，杨戬的神力恢复到十层，只需要半柱香，孙武空的神力跌落回三层，也只需要半柱香，但是，就是这半柱香，杨戬他怕自己扛不过去啊。
金箍棒呼啸而来，在杨戬眼中，遮住了半边天，半层，半层的差距，恐怖如斯。
没办法，杨戬含着泪，举起三尖两刃刀，拼尽全力，去接这一棒。
“杨戬，你可敢接俺老孙一棒。”
当。
杨戬感觉好像天塌了压在自己身上一样，天兵三尖两刃刀刚接触到金箍棒，就呜咽一声崩飞天际，那金箍棒只是稍稍迟滞了一下，携带七分余威朝杨戬砸下，杨戬无奈，只能拼死撑起双臂，以血肉之躯硬抗下那遮天巨棒的夺命一击。
刚一接触。
咔吧，一阵脆响。
杨戬一身神骨啊，断了一半。
只是金箍棒去势不减，这一棒子下去，杨戬眼看是活不成了。
这一棒子下去，杨戬又回到了废都的范围内，这下，完了，就算有天兵来接应，也晚了。
“大圣……饶命……”杨戬终于在生死关头，选择了乞求，求生。
孙武空的棒子一凝，杨戬感觉压力一松。
“武空不可，等他缓过劲来，你的药力消退，敌我力量再次悬殊，他可不会对你仁慈的。”金如意提醒道，虽然此刻只要她一自主力，杨戬绝对灰飞烟灭，但是，她不会那么做，即使是为了孙武空好，她也不会违背孙武空的意志，只能规劝。
孙武空叹息一口气，却还是收了棒子。
“你……为何……”杨戬惊愕，被嗓子里的血沫子呛得剧烈咳嗽起来。
“明知道你不会放过我，还要放虎归山，给自己留个后患么？”孙武空苦笑。
“咳咳咳，是……是啊……为什么？”杨戬不解，他腿骨尽碎，此刻只能趴在地上，吃力地仰起脸才能看到孙武空的下巴，像一条死鱼。
“是啊，为什么？”天都灵霄宝殿，众神诘问。
孙武空猛地仰头望向那云端漂浮的虚渺天都建筑群，目光如炬，状若狂癫，怒指九天：“因为，俺老孙若此时杀了你，未免落得个趁人之危的骂名，与你何异，与你们天都何异？”
声震九天，众神听完，尽皆后退。
“这，这，这……这气势，与万年前妖神挑战天都无异，无异啊。”东华帝君南征北战，见多识广，惊道。
“早知此子必灭，务须斩草除根，帝君出手，哪有这等麻烦。”玉帝语带抱怨。
“我早已退位让贤，不理朝政，天帝你自己出手，其实也是一样的。”东华帝君可不惯着某人。
众神听得明白，这帝君和天君，似乎都有收掉这猴子的能耐，却都不愿亲自出手，这是为何？莫不是这猴子有什么了不得的背景，连帝君和天君都万分忌惮的么？
可能？大有可能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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