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鹊桥搭到半山坡儿
第一节黑皮野河虾
从八达岭回来已经是晚上了，三个人在外面吃的“炒肝儿”和烧饼。大家吃的都比较多，张子山叫上娘和晓晴来到了小河边散散食儿，又坐在石头上聊了起来……
“我说子山啊，以后抽空给家里写写信，不给家里写也行，总得跟晓晴写写信啊，你看晓晴一个人也……”
“没事儿，子山，知道你部队里忙，别听大娘的，你就专心忙你的，家里边我会照应着，再说子江现在力气也不小了，别看岁数不大，劲儿可大了，跟他一边儿大的孩子都不如他，帮家里忙不少……”
“写封信又不会累着你什么……”
“哎……大娘，你就别总逼子山了，他要是总给我写信，我不得经常给他回信啊，我哪有那么多时间写信，我又没有子山哥那么有文化……”
“没事儿，娘，我知道了，我有时间会经常跟晓晴联系的，您就放心吧！”
“哼！我可不放心……”
“大娘……”
“娘……”
“好啦，这回你俩也见着面了，我这心里呢也总算踏实了不少，子山啊，在部队里面不要怕辛苦，不要像在家里那样懒，眼里边儿要有活儿，多干点儿没有坏处！”
“知道了娘！我会努力的，您看我这不都当上班长了嘛！”
“我不管你当什么‘长’，只要你在部队各方面有所成长就行，哪怕你就是个普通的士兵！”
“知道了娘！”
“把钥匙给我，你们俩再聊会儿，我知道怎么回去招待所！”
“娘……”
“钥匙呢，真啰嗦，钥匙给我，子山，多陪晓晴聊会儿啊……”子山娘拿上钥匙朝着招待所的方向径直地走了，剩下张子山和左晓晴两个人坐在小河边，今天晚上，月亮没有光顾这条小河，也许是阴天吧……
左晓晴从兜里拿出了一支钢笔递给张子山，“这个给你，你在部队上肯定用得着，你从家走的时候太匆忙，我都没来得及给你！”
张子山接过钢笔，这是一支黑色的英雄牌钢笔，应该非常贵，钢笔身上还是热乎乎的，不知道在左晓晴的身上放了多久……
“谢谢你啊，晓晴！这支钢笔应该很贵吧，你看你，花这钱……”
“我愿意！再说了，你肯定用得上，你不是每天都要写日记呢嘛，就用它写，比你之前家里那支肯定要好用！”
张子山握着手中的钢笔，又看着身边的左晓晴，内心就像脚下的小河一样，翻腾起来……
第二天，子山娘和左晓晴就坐上了离京的火车，本来子山娘还要再多待几天的，是左晓晴一再地坚持回去，生怕影响了张子山在部队的前程，影响了张子山在战友面前的形象……
送走了子山娘和晓晴，张子山还和往日一样，继续指导着自己的徒弟，也偶尔开车出去给部队办点事儿，日子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日复一日……
又过了几天，闫庆忠回来了。从老家带了一堆好吃的直奔张子山的宿舍，往床铺上面一扔，张子山一看，瞪大了眼说：“这么多好吃的！”
“这一包是小米煎饼，是我娘自己亲手做的，这是沂蒙山上采的野果子，味道特别甜，你尝尝，我们那儿管它叫‘雪蛤杏’，还有这个，这是我爸从河里自己捞的黑皮野河虾！地道的下酒菜！花钱你也买不着，还有这个……”
“这么多，我得什么时候才能吃完啊，你拿点给其他战友们也送点儿，这，这也太多了……”
“我听说咱娘来北京了？”
“这不，前两天刚走……”
“早知道我就早回来两天了，这家伙，这些东西要是给咱娘带回去那家伙……”
“我留一半，这剩下的大哥你还是给别人拿去吧，放我这吃不完都坏了……”
……
第二节营长搭鹊桥
闫庆忠从张子山宿舍里出来就被叫到了营部，郝营长正在沙上看着报纸，看见闫庆忠进来了，指了指旁边的沙，闫庆忠赶忙坐了过去。
“闫连长，家里老人都还好吧？”
“托营长的福，爹娘都好！”
“你们连的那个张子山最近表现怎么样啊？”
“这个兵不错！一直表现得都很好！”
“昨天去团里开会准备给这小子往上面提一提，先提个正排吧怎么样？
“这个……领导你们定，要我说，直接上副连都可以！”
“我问你个事儿，这个张子山在老家有没有处对象？”
“绝对没有！我保证！他们家我去过，私底下我也打听过了，上次团长也问我来着，我都告诉团长了，张子山在老家确实没有处对象，我保证！”
“没有就好，没有就好啊，我和团长呢，准备保一门亲那！我呢负责担保男方，团长担保女方！所以找你来问一下情况，我这心里啊踏实一点儿！”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啊，那这是好事儿啊，这个张子山小子还真是有福气，这家伙营长和团长亲自给他保媒……”
“你自己知道就行了，回去呢先不要对张子山说，等时机成熟了再讲也不迟！”
“营长，那什么时候算是时机成熟呢？”
郝营长喝了一口水抬头瞪了闫庆忠一眼……
“营长放心，我保证不说！”
“这还差不多！”
“营长，那女方是谁呀？哪个连队的？”
“具体的呢团长也没有和我明说，就是让我搞清楚张子山的个人情况再说！”
“张子山个人没有什么情况，请领导们放心！”
“对了，你家里的对象处的怎么样了？”
“我们还不一直都这样，算是正常呗，我的问题您还不知道，就不劳领导们费心了啊！”
“你回去以后让张子山到我这儿来一趟，我们俩聊聊，去吧！”
闫庆忠一路小跑来到了训练场，还没进场呢就喊：“小张，小张，你过来！”
张子山看着有点兴奋的闫庆忠，赶紧放下手里的工具，说：“怎么了，我的闫连长？这么高兴？”
“你小子啊，又摊上好事儿了！”
“啥好事儿啊？”
“啥好事儿？天大的好事儿，你现在马上去一趟营长那儿，去了也许你就明白了！快去吧！”
张子山正准备出，闫庆忠一把拉过来，帮着张子山整理了一下衣服和帽子，从张子山兜里掏出白手套给张子山擦着额头上的油斑，说：“嗯，不错，去吧！”
张子山边往外走边回头看闫庆忠，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摇了摇头，瞬即又朝着营部跑去，没跑上几步就开始走了起来……
闫庆忠看着张子山的背影越走越远，自己干脆坐到了小河边的石头上，看着训练场上自己的连队还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日常的训练，又看看一辆辆洁净如新的汽车，心中不禁漾起了一丝得意，摇了摇手里的白手套，又看看训练场的大门，张子山早已经没有了踪影，嘴里叽里咕噜的冒出来一句：“这小子，还别说，还真他么有福气……”
张子山来到营部门口的时候，郝营长已经在那站着了，门口还停着一辆212。郝营长看着眼前的张子山，说：“来啦，上车！”
第三节团长保媒
张子山随着郝营长登上了这辆北京吉普，车子启动后，张子山看着身边的郝营长，心都快提到嗓子眼儿了，“营长，这是什么情况？有战斗任务？咱们这儿也没仗可打啊！”
“你小子坐好喽，一会儿到了地方你就明白了！”
张子山的心里更不踏实了，刚才看闫庆忠的表情还是挺兴奋的，不是说有什么好事儿么，这郝营长的表情也不像是有什么好事儿啊……
还在心里泛着嘀咕呢，车子停在了团部门口，两个人一前一后来到了团长办公室，“报告！”“进来！”
“团长，人我可是给你拎过来了啊！”说着回头看了一眼张子山，给了对方一个向前来的眼色。张子山一个敬礼，严肃地说：“报告团长，通讯一营一连一班班长张子山向您报到！”
“哦，小张同志，你好啊，你的名号挺响嘛，听说别人都叫你‘张占座’？”
“报告团长，我……”
“好了好了，别这么严肃，你这一严肃吧我更想笑了……”团长招呼郝营长和张子山坐了下来，继续说，“小张同志啊，鉴于你在天津五七干校的综合成绩和你日常的表现情况呢，我们呢准备给你提干，你现在有什么想法可以说说！”
张子山一听，赶紧说：“这也太突然了，团长，我还没有想过……”
“现在想也来得及！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我爹说过我在部队里就是一块儿转，部队哪里需要哪里搬……我娘说过我就是……”
“停停停，你快打住吧，这事儿呢我看就这么定下了，你回头找你们闫连长提交一些书面材料，走一下正常程序就可以了，等一下，郝营长，张子山是不是还不是党员呢？”
“他还不是党员呢！”
“不会吧？！小张，你原来不是给王连长当过连部文书吗？怎么连党也没入？”
“王连长让我写入党申请书来着，我把名额让给我一个老乡了，所以一直就没……”
“哦，是这么回事儿，没事儿，那这样，提干的事儿呢咱们暂时先往后放一放，你回去啊抓紧时间写入党申请书，早点儿接受党的考验！”
“可是团长，我们司机不是说不可以入党吗？那我……”
郝营长在一旁插话了：“谁说的？让你回去写你就回去写，那这么多废话！脑袋不开窍！”
“郝营长，不要急嘛，小张啊，不着急，回去呢慢慢写，今天叫你来呢，主要是因为另一件事儿……”
“什么事儿团长？”
“我知道你现在老家呢也没有对象，年龄呢也到了该谈婚论嫁的时候了，我和郝营长呢想给你保一门亲事，你看如何？”
“报告团长，我现在还没有条件去谈婚论嫁，再说了，我……”
“你觉得话务营贾静文排长怎么样？你们好像也认识吧？”
“贾排长？贾静文？这……”
“这下心里又愿意了是吧？我早就知道了，你和贾排长呢私底下关系还不错，当年就是他和袁连长一起把你从家里带到了部队上嘛，我听说你在天津期间也没少往人家里面跑，对吧？”
“团长，我……”
“别担心，贾排长和他的父母那儿都没有问题，她父母对你小子印象还不错呢！”
“谢谢团长，谢谢营长，我……”
“怎么？你小子不愿意？”
“不是团长，我……”
“我们知道，贾静文不是排长吗？这不我们这正在研究给你火提干呢嘛，这个问题你就不用担心了，我就问你一句话，你愿不愿意先和贾排长先处着？我可告诉你小子，有多少只狼都在背后盯着小贾呢，要不是小贾找我……算了，你赶紧说，你到底愿不愿意，给句痛快儿话！”
“我……我……我愿意，可是……”
“好，这就叫你情我愿，没有什么可是！其他的你就不要管了……”
第四节半山坡儿
“在你们相处期间呢，我呢就负责担保女方，郝营长负责担保你，只要没有意外，瞧我这张破嘴，当然了，也不会有什么意外，时间合适的时候就把你俩的婚事儿在部队给办喽！”
“小张，你都听见了吧？你小子的脸可是真够大的，让一个堂堂的团长和营长给你保媒，心里边都乐疯了吧？”
“感谢两位领导，可是……”
“好啦，这件事情呢我们提出来的也比较突然，当然了，可能你一下子还没有反应过来，不过不要紧，你回去以后慢慢儿捋捋！”
“是！团长！”
“对了，抓紧时间写入党申请书啊！你先出去吧，我还有些事情和你们郝营长商量一下……”
张子山从团长办公室里出来，沿着走廊向外走，远处隐约看到了一个身影晃了一下就没了……
张子山走过第四根柱子的时候一个转身就堵住了藏在柱子后面的人，“贾静文！刚才你晃了一下，我一猜就是你！”
“嗯……咱们团长找你谈话了？”贾静文说完脸上还有点害羞的样子看着张子山，“谈得怎么样啊？”
“我一猜就是你在后面搞的鬼！”
“我这叫做替你下定决心，勇敢地做你心里想做的事情，我有什么不对？！”
“你倒挺痛快，还真有点儿敢作敢当的气魄！”
“那是！总比那些心里面想得很嘴上却不敢说的闷葫芦要强上百倍！”
“可是你这么一弄，连团长那儿都知道了，那全团不就都知道了吗？”
“知道了又能怎么着？我们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怕什么，正常的男当婚女当嫁，难道咱们还怕别人说……”
两个人正聊得起劲儿，郝营长从走廊里走了出来，贾静文已经躲避不及了，两个人神情略显紧张地看着郝营长朝自己走了过来……
“诶呦，小贾也在啊？这下你俩这心里都美开花儿了吧，平常瞅着你小张尽是埋头干活了，没想到……”
“诶呀，郝营长，你就别再说我们的子山同志了，他脸皮儿本来就薄，你看看你……”
“好了好了我的贾大排长，这就已经开始护上了，这要是以后真成了家，那我这个营长岂不是都不敢跟张子山同志讲话了？哈哈哈哈”
张子山看了一眼贾静文，说：“郝营长，你别听贾排长乱说，我永远是您的兵！”
“好了，你们小两口再聊一会儿吧，我正好去趟司令部办点事儿，一会儿才能回来呢！”
郝营长走了，张子山看着贾静文还在一旁傻乐着，“走吧，咱们去山坡上坐会儿，那视线也好，你们郝营长一出来咱们就能看到！”
张子山跟着贾静文，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进了山，找了一块儿干净的石头坐了下来。身后的这片山还是那么的陡峭挺拔，几只喜鹊在白杨树的枝头筑着窝儿，不时地飞来飞去，嘴里叼着或长或短的树枝，来回的飞着……
大院里人头攒动，院子里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院墙东墙根儿那道小门隐约的还是可以看到，张子山想起了墙那边的篮球场，看到了自己曾经在场上挥汗如雨的情景，看到了和军区大院的那场球赛，最后绝杀对手的三分球；又想起了第一次吃起的“炒肝儿”和“驴打滚”；眼前蹦出那部朝鲜电影《摘苹果的时候》里石花农场里的女工辛苦做出的“苹果酱”，夜幕下的那棵大榆树，大榆树下石头上坐着的两个嗑着瓜子的年轻人，那时那刻，仿佛就像是此时此刻！看着身边的贾静文，张子山心里想，难道这就叫做缘分，冥冥之中注定要他们两个人在一起，从一开始在自己家里面的初次相遇，到一次次地邂逅与重逢，包括在天津的那段日子里，两个人简直就已经是一家人了，和贾静文的父母、妹妹围着一张桌子吃饭的时候，静文妈妈往自己的碗里夹菜的时候，这一幕一幕开始在张子山眼前像放电影似的滚动着出现，一幕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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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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