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别样的藏历年
田笑雨闷闷不乐跟着林江涛和李小虎到八廓街去采访。节前的八廓街人潮涌动，年货也增加了不少，人们愉快地挑选着自己喜欢的物品：男人们在镜子前试戴着样式各异的毡帽；女人们捧着色彩鲜艳的“帮典”（围裙）；老人们精挑细选各色哈达……&1t;/p>
田笑雨感受着节日的热闹气氛，细心观察群众挑选商品时的愉悦表情，并随机上前采访。李小虎调试着各种拍摄角度，再也不盲目按快门，往往一副照片要思考很久。林江涛的注意力集中在他俩身上，并不时过来指点。&1t;/p>
田笑雨采访之余总是想起张浩天，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看见他和李红在一起就会心生醋意。可想起第一次得到他帮助时的情形，想起进藏时他对自己的照顾，想起他在八廓街找寻自己的情景，还有和他在一起平淡而温馨的日子……醋意中又夹杂着甜蜜，苦涩中还带着幸福。难道这就是爱情？&1t;/p>
“笑雨，过来看看！”林江涛握着一根白色的牦牛尾巴喊。&1t;/p>
“商店还买牦牛尾巴，这有什么用啊？”田笑雨十分好奇。&1t;/p>
“这你就不懂了，牦牛尾巴按上这个木柄就是一个很好的拂尘工具，还可以当工艺品，挂在墙上很好看的。”&1t;/p>
李小虎放下一个看了许久的铜铸佛像，突然钻进一间古董店再不出来。林江涛和田笑雨进去找，见他正捧着一块精美的唐卡出神。林江涛脱口而出：“宗喀巴！”&1t;/p>
李小虎纠正道：“不是宗喀巴，是唐卡！”&1t;/p>
林江涛和店主不约而同大笑起来。&1t;/p>
江涛指指画面中端坐在一片祥云上，手持宝瓶、头戴黄色桃形僧帽的僧人说：“他就是宗喀巴！”&1t;/p>
李小虎眨眨眼睛，问：“何许人也！”&1t;/p>
林江涛说：“他就是藏传佛教格鲁派的创立者、佛教理论家。在这里估计除了你，没人不知道他了！”&1t;/p>
李小虎若有所思，说：“这么有名，一定很值钱！”&1t;/p>
田笑雨问店主：“多少钱？”&1t;/p>
当店主说“三百块”时，李小虎吓了一跳。林江涛把李小虎往外推，说：“连宗喀巴是谁都不知道，也配买这幅唐卡？”&1t;/p>
李小虎不舍地看了一眼，说：“总有一天，我要把它买回家！”&1t;/p>
他们穿过一条街，见一户居民大院开着门，林江涛就带他们进去采访。院子里鲜花盛开，藏族大爷正在自家屋顶悬挂一面崭新的五星红旗，仰望蓝天，幸福微笑。老阿妈正在给一盆盆郁郁葱葱的青稞苗浇水，表情平和而满足。李小虎觉得场面温馨动人，端起相机对着他们细心寻找拍摄角度。&1t;/p>
田笑雨闻到里屋飘来一阵阵油香，走进去一看，是这家媳妇正在油锅里炸着花色各异、形状美观的面食。她身边围着两个垂涎欲滴的孩子，脸上挂着对美食难以克制的欲望神情。&1t;/p>
李小虎一进屋就观察到了孩子的眼神，端起相机不停按快门，害怕错过这难得的瞬间。老阿妈跟进来，端起竹篮里炸好的面食让他们品尝。林江涛笑着说：“这叫‘卡赛’（油炸面食），是考验未过门的媳妇是否合格的标准之一！”李小虎收起相机在衣服上擦擦手，美滋滋地吃起来。田笑雨请求主人让她试做一个，她做了一只蝴蝶形状的卡赛扔进油锅里，可捞出来却怎么也咬不动。老阿妈笑着说：“面太厚了！”&1t;/p>
李小虎现桌上一个木盒子装着青稞面，上面还插着染过色的青稞穗，忍不住抓起青稞面吃了一口。林江涛立刻纠正道：“这是象征五谷丰登、吉祥如意的‘切玛’，应该先从钵中取出一点青稞面，向空中抛洒三次才能吃!”&1t;/p>
“这么麻烦！”李小虎拍拍手上的青稞面。&1t;/p>
“不要小看了这个简单的形式，其中包含了藏族人民对自然的敬畏之心和感恩之情。”林江涛说。&1t;/p>
李小虎一听，立刻让藏族大爷端起来走到阳光明媚的院子里，认认真真拍了好一阵。林江涛仔细观察他的角度，频频点头。&1t;/p>
晚上，他们采访完藏剧团在社区的歌舞表演才回到单位。走进办公室见张浩天和洛桑还在挑灯夜战，连饭也没顾上吃。林江涛正准备回家让媳妇做点吃的送来，梅朵提着一壶酥油茶走进来，把一个纸包打开说：“刚打的酥油茶，还有油条。”&1t;/p>
大家都围过来吃。洛桑抓起油条放进嘴里，突然对梅朵吼起来：“给你说多少遍了，要像爱护眼睛一样爱护我们的报纸，你怎么又用报纸包东西！”&1t;/p>
梅朵含着奶渣，笑着解释道：“是前天的旧报纸！”&1t;/p>
洛桑说：“什么时候的报纸也不行！你不知道一张报纸从采访、编辑、印刷要经过多少人的手，我们要付出多少心血？”&1t;/p>
梅朵叽哩咕噜用藏语和他吼了几句，转身提着酥油茶走了。&1t;/p>
林江涛对洛桑说：“你这个人，有话不能好好说吗！”&1t;/p>
洛桑把没吃完的油条扔进报纸，又埋头写起来。&1t;/p>
李小虎拿着空杯说：“酥油茶是啥味都没闻到就提走了！”&1t;/p>
田笑雨想起抽屉里还有一包饼干，便拿出来分给大家，走到张浩天身边，放了几块在他桌上，不知道为什么，还没说话泪水就开始在眼中打转。正要转身，张浩天一把抓住她的胳膊，说：“笑雨，我有话对你说！”田笑雨没有说话，挣脱开他的手，转身跑到门外去了。张浩天紧跑几步，说：“笑雨，你听我说。”&1t;/p>
田笑雨停下来，背对着他抹泪。&1t;/p>
“早上你看见的，不是那回事！”&1t;/p>
“哪回事？”田笑雨明知故问。&1t;/p>
“我和李红，我根本就不喜欢她！”&1t;/p>
“和我说这个干啥？”田笑雨眼中的泪水突然变甜了。&1t;/p>
“因为……因为我想让你知道我是怎么想的。”&1t;/p>
田笑雨转过身看着他，急切地问：“那你是怎么想的？”&1t;/p>
“我想……”&1t;/p>
“你们俩在这嘀嘀咕咕干什么？洛桑让你去定稿！”李小虎走出来不早不晚打断张浩天的话。张浩天转身之际看了田笑雨一眼，现她笑了。&1t;/p>
第二天，梅朵像什么事都没有生似的又送来一堆好吃的。进门就说：“尝尝今天的甜茶好喝还是昨天的酥油茶好喝？”像二龙戏珠一样，嘴里依然含着一块永远不离口的奶渣。&1t;/p>
李小虎说：“昨天的酥油茶还没喝就被你提跑了。”&1t;/p>
梅朵咯咯笑了起来，指着洛桑说：“都怪他！”然后抽出半条“大前门”烟给李小虎。&1t;/p>
李小虎难以置信，说：“还给我们送烟，你太好了！”&1t;/p>
梅朵又递给田笑雨半条。田笑雨吓得不敢接。梅朵说：“这是过节单位的烟，每人半条，我替你们都领回来了！”&1t;/p>
张浩天接过烟说：“过节还烟，真没想到！”&1t;/p>
李小虎一把抢过来说：“你又不抽烟，给我得了！”随后把田笑雨桌上的也拿了去。&1t;/p>
梅朵从一个纸袋子里取出一盆花送给田笑雨：“给你的。它的名字叫‘死不了’，生命力很强，在西藏处处可见！”&1t;/p>
小小的叶片，细碎的花瓣，细长的枝干。其貌不扬的‘死不了’一下子吸引住了田笑雨，她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梦里、书本里、还是记忆里？她怔怔地看着，感觉从未有过的心悸。&1t;/p>
这时，刘信义走了进来，拿起张浩天他们几昼夜才完成的新闻稿，说：“你们没有白忙乎，这片稿子很有分量啊。饱含深情地歌颂了中央关心、支持西藏建设的有力政策和各兄弟省市大力援助西藏的无私精神，谱写了民族团结，共建西藏的伟大篇章！”&1t;/p>
洛桑指指张浩天说：“从构思到起草，浩天出了不少力！”&1t;/p>
刘信义压制住内心的喜悦，对张浩天说：“看着你们一天天进步和变化，我心里高兴啊！我也不表扬、不鼓励你了，照着这个思路做下去就没错！”&1t;/p>
洛桑拍了一下张浩天，说：“主任说不表扬不鼓励，他这就是表扬，就是鼓励！”&1t;/p>
张浩天说：“不容易啊，到现在才上路！”&1t;/p>
刘信义看着田笑雨，说：“笑雨是我最放心的一个，不论做什么事都稳稳当当，恰到好处！没想到的是李小虎进步也这么快，这次捕捉到了不少精彩瞬间，看似普通平常的人物都变成了很有新闻价值的画面。”&1t;/p>
张浩天接过刘信义手中的照片端详起来：藏族大妈端起一盆绿油油的青稞苗幸福微笑，从她充满希望的眼神中看见一个即将来临的春天；两个孩子抵挡不住美食的诱惑，凝神屏气地看着飘着酥油香的卡赛，口水都顺着手指流了下来；藏族大爷在自家屋顶升挂国旗，神情庄重，仰望未来无限幸福的生活……&1t;/p>
刘信义说：“虽然人物不同，画面不同，但却表现了一个共同的主题，那就是藏历新年里人们的祈福、幸福、和谐和满足。”&1t;/p>
林江涛补充说：“每张照片拍摄的角度都很独特，构图新颖，特别是人物的神态令人深刻。”&1t;/p>
李小虎喜上眉梢，说：“主任，就让我干摄影吧。”&1t;/p>
刘信义眼睛一瞪，说：“你小子，实习期还没满已经给我提了多少次这样的要求了？”&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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