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我要离去，也要回来
“无妨。”司徒墨云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赞了句：“茶不错。”
他没有问对方所为何事，毕竟是对方主动找上来，他若一上来就追问，倒显得有些毛躁了。
司马相蔺也不是行事拖泥带水之人，没有借着司徒墨云的称赞再在品茶上说些没营养的话，开门见山地说道：“今日请大少爷来此，是想和大少爷告别的。”
司徒墨云有些摸不着头脑。他们两人今日是第一次见，关系也没有到可以在离去的时候和对方告别的程度吧？
司马相蔺却没有解释，只是继续说道：“明日，我便会离开翎渊城，走之前心里有些话，家族里无人可说，却总觉得能和大少爷说一说。”
“你想跟我说什么？”
司马相蔺看着他，神色认真地说道：“我要离去，也要回来。而当我回来的那一天，我会带领我的家族站在这座城市的顶端。”
司徒墨云看着他，淡淡开口道：“这么说，司马兄是要继任司马世家家主了吗？”
说完却见司马相蔺脸上惨然一笑，语气调侃道：“大少爷认为，一个瘸子，能做家主吗？”
司徒墨云的目光落在了他腿上盖着的那条厚厚的毡毯上。
“我认为能力和人格才是最重要的，如果你真的能让司马家辉煌，那么你做家主也未尝不可。”司徒墨云的语气很真诚，这代表了他内心真实的想法。
司马相蔺笑叹了一声：“我已经被我的家族遗弃了。”
司徒墨云惊讶。如果世家子弟触犯了很严重的家规，会被逐出家族，失去家族的姓氏。
但他不觉得司马相蔺是会犯那种错误的人。
“我曾在家族议会上提出了与家主相悖的意见，我认为家主的目光太过短浅了，而草率的决策会让家族收到打击。”
“我不希望看到这样的事情生，所以尽管父亲一直在提醒我，我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但我的意见没有被家主采纳，我受到了惩戒和接踵而至的打压。”
“我的家族背弃了我，但我依然爱它。这件事让我明白了什么叫做人微言轻，所谓的天才在那些大人物眼里其实一文不值。”
“所以我决定离开一段时间，当我回到这里，我会让所有人都无法忽视我的存在，让所有人都认真听我说话。”
“到那时我会纠正家族过往的错误，引领着我的家族走向正确辉煌的道路。”
司徒墨云看着眼前的青年，脸上虽然面无表情，心中其实已经被他的一番话震惊到了。
他早就知道司马方徽脑子有问题，用上官的话来说就是个脑残。
却没想到司马方徽的父亲，堂堂司马家家主，居然也是个……嗯……
他很想告诉对方，其实在其他的世家里，家族的青年天才都能获得极为优异的待遇。像闲风表哥那种更是被赠与了世间有名的宝地。不过仔细想了想这样说未免有些太过打击人，于是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不过他还是很佩服司马相蔺这种一心为家族考虑并敢于直言相谏的勇气的。他本身没有做错什么，只是那司马家主的心胸未免太过狭隘了，竟然因为这点小事就扼杀家族最优秀的青年天才，真不知是怎么想的。如果真的只是因为被顶撞了不爽的话，那就真的是有些自负过头了，司马家被这样一个人领导着和司徒家作对，司徒墨云一下子感到放心了许多。
当然，司马家主也可能是怕有这样的人在家族中，将来会影响到司马方徽那个草包在家族中的地位吧。
诸多念头在脑中闪过，司徒墨云最终面色平淡地开口道：“我很同情司马兄的遭遇，却也没什么帮到你的，只能祝司马兄此行一路顺风了。”
司马相蔺含笑道：“大少爷能听我说这么多，相蔺心中已经很是感激了。”
司徒墨云客气回道：“也要感谢你上次送信过来，解了燃眉之急。这份情我会记在心里。”
“那就希望下次见面时，大少爷还能记着这份情谊了。”
司徒墨云听懂了对方的弦外之音，也不再多说，起身拱手告辞。
“我腿脚不便，就不远送大少爷了。”
司徒墨云摆了摆手：“不必相送。”径自下了楼梯。
一下楼便对上了成轩的目光，司徒墨云对他使了个眼色，率先出了茶馆。
走了一会儿后面成轩跟了上来，开口问道：“那司马相蔺找你究竟是什么事？”
司徒墨云眉宇轻蹙，答道：“他是找我道别的。”
成轩闻言面色古怪：“道别？你和他很熟吗？”
司徒墨云摇了摇头：“实际上是宣战。”司徒墨云回过头看茶馆二楼的窗户，隐约能看见一道坐在窗边的人影。
“他在向翎渊城的所有世家宣战。”
成轩跟着看过去，撇嘴道：“那他一定是疯了。”
司徒墨云默默低语：“感觉是个大麻烦啊……”
回到东院，已经是傍晚了。
司徒墨云回到了自己的院子，却见金越正坐在院中的石桌旁，桌上摆了副棋盘，一个人默默下着。司徒墨云忙迎上去，招呼道：“金堂主？”
金越抬起头，见是司徒墨云笑着回道：“本想来和你道个别却扑了个空，左右也无事，就在这边下边等了。”
司徒墨云一愣，怎么今天都是找他道别的。低头看了看，却见桌上棋局已至尾声，看来金越是已经在此坐了很久了。
如今金越贵为财神，都是别人眼巴巴等他，哪轮得到他等别人。但换句话说这世间又有几个人能让金越等的。
司徒墨云心里承情。坐下后开口问道：“道别？金堂主要走了？”
金越点了点头，说道：“我这次来本来要谈两个生意，一个成了一个没成，现在翎渊城的千金堂分堂的建设已经步入正轨，我打算趁这段时间再去一个地方求药。”
“劳金堂主等了这么久，真是不好意思。今日大会结束后司马家的人约我见了个面，所以回来晚了。”
“没关系，我也忙了好些天了，权当是休息了。”
金越都如此说了，司徒墨云也只好把这份人情记在了心里。金越是个商人，从来不会做亏本的买卖。今日他卖了司徒墨云这么大一个面子，将来他若有所求，司徒墨云必不好拒绝。
只是司徒墨云暂时还想不到，金越会有什么地方求到自己身上的。
又闲聊了几句，司徒墨云看了看眼前的棋局，却觉得有些奇怪。白子和黑子下得都有些没有章法，简直就是两个外行人在乱下一通。
金越见他面色有异也是面色微赧，说道：“我刚刚才学下棋，因为听说此行去拜访的那位前辈是个好棋之人，所以想投其所好学习一番。”
司徒墨云开了句玩笑道：“那看来金堂主此行难度不小。”
金越不好意思地笑说：“我也觉得自己不是这块料。”
司徒墨云想着人情能还一些是一些，于是说道：“金堂主若不嫌弃，墨云可以陪金堂主练习练习。”
金堂主眼睛一亮，司徒墨云的棋艺在翎渊城也是小有名气，如此总比他自己摸索强得多。当即点头道：“那就请你多指点我一些了。”
司徒墨云谦虚了句：“谈不上指点。”两人收了棋子，练习了起来。期间司徒墨云将一些基础的知识详细给金越讲解了一番，等金越下得有些模样了，天色已经入夜。
两人收好棋子，金越起身说道：“天色已晚，就不打扰你休息了。感谢你悉心教导，让我感觉此行有把握多了。”
司徒墨云问道：“金堂主何时离开？”
“明日便走。”
“那我送你。”
金越摆了摆手说道：“不必了，十天半个月就回来了。”
司徒墨云没再坚持，说道：“那就祝金堂主一路顺风了。”说完自己也觉得有些好笑，一句话一天竟连说了两次。
金越说了声：“告辞。”便要离去。司徒墨云却突然想到了什么，叫道：“金堂主留步！”
金越转回身，疑惑地看向他。
司徒墨云问道：“不知金堂主可知道‘金佛叶’？我想求购一些，最好能在三天之内拿到，不知金堂主可有办法？”
金越想了一会儿后点头道：“我记得，是天竺寺独有的那个金佛叶对吧？千金堂的渠道里虽有此物，但很难三天就送到翎渊城来。”
“这样啊。”司徒墨云的表情有些失望。
金越问道：“遇到了什么困难吗？”
司徒墨云想了想，便将自己这边遇到的困难告诉了金越。他想着金越见多识广，或许有别的办法也说不定。
结果金越听了后哈哈大笑：“你们还真的想做佛叶参王汤？那也太暴殄天物了。”
司徒墨云尴尬地笑着说：“我们也是实在想不到别的办法了。”
如果最后他们只能选择明年再一起参加，那么已经达到一品念灵大圆满的宇文苍雍、司徒墨云和上官凌桀三人就有些被耽误了，所以如果有办法，不管是不是暴殄天物也要试一试。
金越想了想，从左手的石戒中取出了一只玉瓶，递给了司徒墨云。
司徒墨云疑惑地接过，却听金越说道。
“这里是十枚小聚灵丹，每一枚可以让一品念灵提升一个等级，也可以让处于瓶颈的二品念灵巅峰突破一品。相比于佛叶参王汤，这个更适合你们。不过我身上也只有这么多了，不知道够不够。”
司徒墨云闻言却连忙拒绝，想把手中的玉瓶还给金越，他是知道小聚灵丹的，这是一种七品灵丹，价值也算是不菲，而且对于家族来说更是培养年轻子弟的核心资源。司徒家其实每年也会定量收购一些，奖励给表现优秀的达到一品念灵的年轻子弟。
司徒墨云因为是今年才突破至一品念灵，却已经达到圆满，所以不再需要这种灵丹，而司徒静雨还没达到一品念灵，自然也没有得到的资格。
“金堂主，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其实这东西虽然价值不菲，但对于司徒墨云来说还算不上贵重。只是金越说的是送，那这便又是一桩人情，司徒墨云不是一个喜欢欠太多人情的人，因为他不知道怎么去还。他也不好意思说买，所以只好拒绝。
金越却没有收回玉瓶的意思，只是说道：“我来翎渊城的一路上都受你照顾，到了府上也是受到了很好的招待，这就当是我的一点谢意吧，你务必要收下。”
司徒墨云无奈，金越话说到这个份上，他也不好再拒绝了。于是只好把心一横，称谢收下了。
反正他已经欠了金越一个大大的人情，再多欠一些也没关系，毕竟这灵丹真的可以解决他们的燃眉之急。
金越也是满意地点了点头。他非常看好司徒墨云，所以他也愿意做这些隐形投资。若将来司徒墨云成长起来，便又是一份善缘，关键时刻没准还是可以扭转乾坤的助力。这笔生意怎么看都是划算的，何况以他的身家，十枚小聚灵丹当真算不得什么。
生意人想在这个世道拥有地位，要懂得的很多。广结善缘，不过是他时时刻刻要做的事的其中之一罢了。
目送金越出了院门，司徒墨云缓缓松了口气。眼前的问题总算解决了，至于以后的事，就以后再说吧，没必要现在去烦恼。
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境界已经圆满的司徒墨云没有再继续修炼，感到有些疲惫的他决定睡一个久违的好觉。
一夜无话。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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