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他是个废物
古灵凌喜欢坐在湖边抬头看着远方，青色的山和碧色的水演绎着它们的伤春悲秋，蓝色的天和白色的云演绎着它们的爱恨情仇，大雁和白鸽弹奏着它们的天籁合曲，然后他就会突然忘记自己形单影只的孤寂模样，忘记自己是个没有异血的废物。
他不明白，万分之一的几率，为什么老天如此不公平，偏偏让自己变成了这个时代里令人抛弃的普通人。
他曾一直祈祷自己能够得到异血，然而老天似乎听不到他无声的呐喊，也看不到他心底炙热的渴望，在百日祈祷没有任何变化之后，他不再相信任何鬼神之说，也许即使有鬼神，像他这样没有异血的废物也是会被之抛弃的。
他找不到精神寄托，也没有力量作为信仰，只好疯狂的看书，一本、两本、三本……直到将家里三个书架上堆积的所有书本全部仔仔细细的阅读完。
他很羡慕古代那个没有异血的时代，只仅靠智慧也能撑起一片天地。
可是，这个异血横行的时代，智慧是奢侈品，好看却无用。
于是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读的书越多就越陷入迷茫，当他逐渐看清这个世界时，他就愈加看不清自己的价值，而一个聪明的人是容不得自己像个废柴一样的。
古灵凌仿佛陷入了泥潭，并一步步滑向潭底。
而在他快要放弃自己的时候，一个女孩出现在他的生命里。
女孩说她偶然来到湖边修炼，看到古灵凌坐在树的旁边低头看书，微风轻轻吹他的黑色短，阳光透过树叶的罅隙轻洒在他的身上，浅蓝色的牛仔褂被照的泛起白色，黑色的直筒裤刺人眼眸，他侧脸的线构起一个俊逸的弧度，皮肤白的能够反光，远远看去仿佛下凡而来的天上仙童。
而引起她注意的不止这些，而是她就在不远处修炼，古灵凌也只仅仅瞥了一眼而已。虽然她并不自命不凡，但是她也对自己美丽的容貌充满信心。当然，她也确实是很多男人心里的女神，追求者数不胜数。
然而，对于一个心如死灰的人来说，世界上还有什么是值得关注的呢？
当古灵凌依然沉浸在自己小小的世界里时，女孩已经悄悄的蹲在他面前，看着他和他手里一直没有翻页的书本。
“原来是在出神啊。”女孩想。
女孩的心里稍稍松了口气，但还是对古灵凌不在意的眼神耿耿于怀，于是她就那么紧紧的盯着。
一分钟、两分钟……
一刻钟、又一刻钟……
女孩的耐心逐渐被消磨掉，漂亮的瓜子脸鼓起呆萌的弧度，小嘴微嘟，轻皱起眉头。
再一刻钟，古灵凌的嘴角微微向上翘起，但是仍然没有动。
女孩终于等不下去了，于是她用手在古灵凌的面前挥了挥，说：“你真的没有看到我吗？”
古灵凌正行走在自己臆想出来的古代世界里，看着市民在自己的统治下车水马龙的忙活，统帅着百万军队攻城掠地，旁边拥簇着文官志士，麾下千员战将随时待命。
那是一个普通人的世界，一个可以仅依靠智慧也能称霸一方的世界。
古灵凌正在里面畅游，嘴角勾起幸福的弧度。
突然，他听到一个酥人的声音，心里一个激灵返回到现实的世界。
古灵凌慢慢抬起头，一个非常漂亮的瓜子脸映入眼帘。
“好大的眼睛。”这是古灵凌对她的第一印象。
“像黑珍珠一样水灵又明亮。”这是古灵凌对她的第二印象。
“淡红色的嘴唇上像挂着露珠一样。”这是古灵凌对她的第三印象。
从来没有外人将脸凑的那么近，古灵凌上下打量了下这个不之客——皮肤比他还要白皙，银白色的头调皮的散在背后，棉布料很好的白色裙子，更重要的是，她脖子上的白狐纹身咄咄逼人的目光，像随时要吞掉敌人一般。
“白狐异血。怎么会突然找上我？”古灵凌想，心里有些紧张的看着女孩。
女孩看着古灵凌紧紧的盯着自己，心里一阵开心，随即又略感羞涩，一时间没说出话来。
“有什么事吗？”古灵凌看着女孩愣愣的样子，心里的震撼少了点，禁不住问道。
“啊？”女孩突然慌了神，胡乱的说，“你怎么不看我？”
话一出口，女孩就觉得不太合适，于是脸变得红扑扑的，双手捂住脸庞，又改口说：“我是说……你怎么会不注意我。”
古灵凌愣愣的看着傻里傻气口不择言的女孩，听到第二句一样很有歧义的话，完全放下了警惕，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后来古灵凌知道女孩的名字叫做贾馨，比古灵凌小一岁，是浦渊西北面贾氏拍卖场老板的孙女，偶然来到这里，看到这里的蓝天那样的蓝，白云那样的白，看到几只鸟儿飞过山川，口里还唱着欢快的小曲。春天的暖风正巧轻轻吹起，夹杂着湖水的味道拂过她。她突然就喜欢上了这个地方，决定一直在此修炼。
“你才十四岁啊。”古灵凌看着育好的不像话，个头高高的贾馨，惊讶的说。
“哼。”贾馨甩了甩黑色的马尾，用乜斜的眼神看了看古灵凌。
“我还以为你有二十多岁了呢。”古灵凌依然用惊讶的语气说。
“我看起来有那么老吗！”贾馨举了举拳头，生气的说。
看着生气的模样都那么呆萌的贾馨，古灵凌忍不住笑了起来，他的牙齿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那样的白。
“就像乳白色的瓷片一样。”贾馨想。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贾馨每天都来湖边修炼，古灵凌也准时在每天早上九点来到湖边，他们一个努力的修炼，一个努力的扎根于书海，偶尔休息时打打闹闹，遇到瓶颈时相互鼓励，对古灵凌来说，那是他有生以来最快乐的日子。
这天，天气阴沉沉的，古灵凌穿了件薄黑色外套，拖着熬夜看书后疲惫不堪的身体，强撑着沉重的眼皮朝湖边走去，他的眼睛布满了血丝，右眼皮像心脏一样疯狂的跳动。一阵冷风吹过，刺透古灵凌单薄的身体，使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像右眼皮跳那样剧烈的颤。
“这鬼天气。”他想，“难道有魔鬼降世？”
古灵凌依旧坐在树边，刚翻开书就看到贾馨双手放在背后哼着小曲迈着轻快的步子小跑过来，银白色的头在空中轻轻飘着。贾馨今天穿着米色短款薄衣和清瘦的白色长裙，走动间裙边微微舞着，远远看去像一个充满好奇心的下凡仙女。
贾馨看到古灵凌，禁不住咧开嘴笑，脚下步伐突然加快，三步五步来到古灵凌面前。
“灵凌，你还是那么准时。”贾馨将脸凑到古灵凌面前，看到古灵凌精神萎靡的样子，又心疼的说，“你又熬夜看书了，不是说好不许熬夜的吗？异血人还吃不消呢，何况你这个没有异血的怪物。”
古灵凌摸了摸贾馨的头，温柔的说：“不用担心，你也知道我经常这样，没事的。还记得今天什么日子吧，咱俩快点走吧。”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走了！”
古灵凌把书放在树上，拉着贾馨就走。
风儿绕过树杈，轻轻翻开书本，本莎芭的脸在空气中越狰狞。
浦渊的庙会规模还是比较庞大的，即使是今天这样阴冷的天气，也仍然人山人海，一眼望不到边际。庙会坐落在浦渊的北边，刚进庙会口，乃至通向“通华寺”的整条大道的路边都摆满了各种色香味俱全的小吃。庙会的西边是娱乐场所，其中还包含了浦渊最有名的“贾氏拍卖场”和张家旗下的一个地下酒吧。东边则是售卖实用品的地方，平常的冷热兵器、疗伤药都在这里交易。
“这里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啊。”贾馨拉着古灵凌的手，在东边的人群里艰难的挪动着。
她回过头来，看到古灵凌一反刚才路上的兴致勃勃，低着头，眼光躲躲闪闪，只敢在她说话时瞅她一眼，还极力的将身子藏在她的身后，努力的不与任何人的衣服有哪怕一点摩擦。
“是啊，挺热闹的。”古灵凌低着头喃喃道，“虽然我从来没有来过。”
虽然他的声音在人海里小的像蚊子一样，但是贾馨还是听见了，她的心仿佛被针扎了一下，鼻子像被灌了醋。她没有说话，握着古灵凌的手又用力了几分。
东边。武器店。
店主的脸快要笑开了花。他堆着满脸谄媚，让店员拿出好茶水、点心招呼昨天在这买了很多折磨人用的刑器的七位顾客。
“几位小哥，不知道还需要点什么，我这里还有很多逼供用的刑器，即使是皮最硬的异血人，也会在它们的折磨下开口。”店主极力推销其他产品，因为在他看来，这些人购买的刑器只能够用来折磨孩子，加之价格较为昂贵，平时极少有人会购买。
其中一个很胖的人摆了摆手，说：“我们不用来对付异血人。”
“不对付异血人？”店主愣了一下，随即想到了什么似的，说句“冒昧”噤了声退开。
“小心隔墙有耳。”其中一个穿黑色斗篷，戴着斗篷帽子的人意味深长的看着店主离开，然后对胖子说。
“没事，哥。像他那样的人是不会有人帮忙的，况且我们这么多人，会怕他一个毛头小子？”胖子憨笑道。
穿斗篷的人摇了摇头，叹口气，说：“待会按计划来，不准给我出错了！”
“放心吧，哥。”
古灵凌被贾馨拉着跑过一个又一个商店，琳琅满目的商品看的古灵凌眼花缭乱。他仿佛一个年幼的孩子，在贾馨的身后瞪着好奇的眼睛左顾右盼。
“灵凌好像个孩子哦。”贾馨眯着她的大眼睛，淡红色的水唇泛起一抹哂笑。
人们好奇的看着这对颜值很高的情侣，暗暗点头，古灵凌眼神躲闪，又低下了头，脸突然变得非常红，就像傍晚将落未落的太阳。
贾馨的笑容变得更加灿烂了，又改口说:“嗯，其实更像古代第一次来城市的农家姑娘。”
风儿越来越大了。初夏的下午似乎从来没有那么冷过，路人裹紧了衣服，佝偻着身体保暖。
跑了将近一天，古灵凌感觉双腿都要废了，他的脑袋晕沉的好像要掉下去，走着路眼睛睁都睁不开，右眼皮疯狂的跳动，如同被男孩子拍起的篮球，他感觉全身每一片筋骨和肌肉都渴望沉睡，被贾馨拉着手走起路来僵硬麻木，如同拖拽着倔强的二哈。
“快点啊，灵凌。再跟我一起买件外套啦。”贾馨左手提着好多包装，右手扯着死气沉沉的古灵凌，兴致不减的说。
“知道了……知道……了……了……”古灵凌迈着艰难的步伐，随着贾馨一步一步的挪动到武器店门口。
话音未落，突然闪出六人封住路，几人一言不，身上亮起各色的光芒，异血悄悄流转……
贾馨警觉瞬时提高，将古灵凌挡在身后，狐血极飞转，她的身上泛起白色光芒，白狐纹身亮的刺眼，她的银白色头在背后疯狂地舞动，白色长裙猎猎作响，此时若再配一副翅膀，简直就是一个天使。
六人盯着贾馨，不禁偷咽了下口水，呆呆的忘记了先前计划的事，站在原地忘了该如何是好。
古灵凌被眼前的阵仗吓了一跳，登时睡意全无，他看着挡在前面的贾馨，心里好不温暖，他猜想这些人是冲他来的，因为在浦渊还没人敢动贾氏拍卖场的小主人，但他却不知道自己何时得罪了这些人。
“莫名其妙的人真多。”古灵凌想。
“你们是什么人，想干什么？”贾馨瞪着大眼睛，看到几人盯着她看，于是紧蹙眉头，表情严肃，将左手的包装递给古灵凌，对着那群人厉声呵斥，声音中夹杂着狐声的尖利，一反平时面对古灵凌小鸟依人的温柔模样。
六人终于被呵斥惊醒，互相对望了一眼，随即迅包围古灵凌二人，身上光芒大胜
，但一言不，安静地站着。
贾馨不敢乱动，若只是她一人也许早就动了手，但她身边却有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古灵凌，所以只好摆出防御的姿态。
风儿。阵阵吹过。一片纸屑飞过，又一个塑料袋飘过，周围的人们停下手头的事，带着饶有兴趣的眼神朝这里望来。
低飞的麻雀落了地，在这里啄啄在那里看看，轻轻蹦着过去贾馨的面前。贾馨眼都不眨一下，只静静看着六人。
“至多六分钟，拍卖场马上就有人会来。”贾馨偷偷在心里算着，她已经站了五分钟，如同一口庙里的古钟，毫无破绽可寻。
六人渐渐没了耐心，突然一人起攻势，握拳试探性攻击一下，然而拳还未碰到贾馨，却被贾馨抓住机会反制，三下五除二的击倒。
剩下五人惊讶于贾馨的实力，几人互相瞅了一眼，点了点头，一起攻向贾馨。
只见贾馨双眼亮起更加刺人的白色光芒，手中抽出一把黑紫色匕挡在面前。
匕的名字叫做“紫耀”，是贾馨不轻易拿出的保底武器。“紫耀”是由精钢打造，经过毒狐血液浸造百日而成的。异血人被“紫耀”割开一寸长的皮肉伤口，也撑不过一刻钟。匕在贾馨的手中挥舞，就像一条迅捷的毒蛇，刁蛮地钻向一个又一个要害。
五人虽然不知道“紫耀”的威力，但是却被它怖人的样子吓得不敢触碰，于是节节退后。
古灵凌松了口气。他听贾馨说过“紫耀”的利害之处，看到面对五人贾馨仍然游刃有余甚至占尽上风，心里不禁为之叹服。
然而就在古灵凌默默为之钦佩时，一个戴着黑色斗篷帽子的男子突然环住他的脖子，说:“‘紫耀’的威力果然非同小可，贾馨也确实名不虚传，你小子，不配。”
古灵凌还不待开口，突然感到后脑一阵痛楚，随即毫无知觉。
七分钟时，贾氏拍卖场的人终于来到。那五人见古灵凌被带走，奋力击退贾馨，夹起倒地的伙伴迅退走。
贾馨没有理会逃跑的六人，回头却看不到古灵凌的影子，地上只剩下交给他的包装。贾馨呆呆的看了看包装，随即吼道:“灵凌呢？谁把他带走了？”
好心的路人告诉贾馨古灵凌被一个穿着黑色斗篷戴着其帽子的男子打晕带走了，贾馨顿时怒火中烧，说:“竟然敢动我的男人！如果让我知道是谁一定将他千刀万剐！”
说完，贾馨突然对着拍卖场的人扇了一巴掌，大声质问:“为什么晚了一分钟？”
拍卖场的人唯唯诺诺，口中含糊其辞。
贾馨又扇了他一巴掌，说:“大男人喃喃的像什么？还在这愣着干嘛，快去找人啊！”
拍卖场的人马上散开寻找，半小时不到便有了消息，说是在一个废弃的仓库，贾馨立马带人过去了。
古灵凌双手被分别系在两边，悬吊在单杠上。
痛，无与伦比的痛。身体的每个神经都似乎被挑动一般。
他想要嘶吼，可却一直忍着。
没人可以撬开他的嘴。
“为了仅存的尊严……”古灵凌想，于是无论他们怎样，古灵凌都没有动静，似乎他们折磨的不是自己，而是无关紧要的人。
古灵凌只是目光阴冷地盯着这些人，面无表情，但他们却觉得空气都变得冰冷。
直到古灵凌被粘稠的血液阻隔了视线，空气才逐渐暖了起来。
半小时里，古灵凌似乎经历了地狱里的所有酷刑，刑器的电流在他的身上不断流转，并在来来回回间渐渐变大，将他身上的每一片肌肉都激的如同隆冬季节光着的膀子一样颤栗，与此同时，布满荆棘的长鞭挞了他背上两下，便血肉模糊好像刚剁的饺子馅；他的胸口、肚子、大小腿都好像经过凌迟之刑，但只是切开一道道伤口并没有完全剥离骨肉；他的手指甲都只剩下一半，每一个都顺着手指的方向被切开、拔掉。
“痛……真的……好……痛……”他在心里说话都在颤栗。但他的思维却异常明朗。他清楚地记得，折磨他的人并没有问话，那人似乎没有目的，只是很享受这样的过程，戴着黑色的斗篷帽子沉默寡言好像地狱里行刑的魔鬼，从头至尾，那人似乎只说了三次一样的话:“废物，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哪里值得留恋！”
倒是他身边的胖子，聒噪的如同了疯的泰迪，不停地吼古灵凌“为什么不哼一声？为什么眼神都不变化？为什么？”
胖子了疯一样的折磨古灵凌，绞尽脑汁的想更加使人痛苦的刑法，古灵凌身上的骇人伤口，有很多都是他的杰作，然而直到有人提醒外边来了人胖子也没让古灵凌开口一句，古灵凌只一直用麻木的眼神盯着他，一点一点，将他的模样刻在脑海里……
一个月后，古灵凌终于可以拖着病躯散步，自家街区后面的树林在夏季遮天蔽日，在里面行走时凉爽的好像四面八方都有风儿吹来，他与蝉和鸟儿一起享受着林间的惬意，眯着眼睛随意走动。
不知不觉就溜达到深处，也不知什么时候闪出一位精神矍铄的老人。老人脸上的皱纹密而深，头却乌黑亮，棕色的眼睛略显浑浊，手掌枯黄，穿着大黑袍。
古灵凌笑着对他点了点头，“老爷爷好。”古灵凌说。
老人用他浑浊的眼睛瞥了古灵凌一眼，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没有异血，难道就必须受人欺凌吗？”随即不管古灵凌惊讶的眼神，自顾自地走向树林的更深处。
古灵凌看着神秘老人渐渐走远，心里犹豫着是否要跟上去问个清楚。
曾经他说如果有哪怕一丝机会，他愿意用尽全部的寿命换取异血，只留下一天踩倒踩过他的人。
老人的身影越来越模糊，似乎随时会消失不见。古灵凌咬了咬牙，大踏步的跟了上去。
深处，鸟声、蝉声渐消失不见，树叶稠密的互相挨着，在风儿的吹拂下“沙沙”作响。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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