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 幸存后的迷茫

「那时的记忆很模糊，我和剩下的人在路过一座天桥时发生了塌方，所有人都从十几米的高空坠落。当时我直接失去了意识，在我醒来后发现，除了自己完好无损，其他人都死了。那时我太害怕，只想尽快离开这种不详的地方，然后我就一个人回到了大区。

        我到现在还记得那教堂里的十几座雕像，只有一个是完整的，就好像在预示着什么，我活了下来，成为了唯一的幸存者。」

        「哈斯，那你的身体」

        「是的，自从那次意外后我就发现，自己身体的恢复能力变得异于常人，任何伤都会迅速愈合。我也不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现在想起来很不对劲，深处的无人区比我们所知道的还要神秘。」

        「会不会是尸者，维克罗也提到过它们的恢复能力，今天我们也亲眼证实过。」

        哈斯苦笑着摸了摸自己的身体，「这身体，我可不觉得自己是个尸体。」

        我点了点头。确实，哈斯完全看不出拥有尸者的那种疯狂样子。按本人说的，他身体变成这样的原因自己也不清楚。我想到了那个自称死者的幻象说过的话「它们只是残次品」，尸者似乎是种不完整的存在，既然是残次品，那么死者会不会就是『最终形态』，拥有神智的尸者，就像我和哈斯一样。

        「哈斯，你听说过死者么？」

        「没有，那是什么，死掉的人么？不是已经有尸者这种怪东西了。」

        「抱歉，可能是我想多了。」从一开始哈斯始终保持着微笑，仿佛说的不是自己，「这种事情你不怕么？」

        「你是说，不在是人这件事么。」

        哈斯意有所指。

        「我知道，之前那些尸者是你做的吧。」

        哈斯猜到，杀掉那些尸者的人是我。也是，当时只有我们两人，这并不难猜，加上衣服上的洞口，我在否认就有些差劲了。

        我没有吭声算是默认。

        「华生，你听我说。」哈斯收起了笑容看着我，「一开始我也和你一样，很害怕，不知道该怎么办。虽然我不知道身体的变化是好是坏，但是过了这么久，我想明白了一件事，我能活了下来继续过着属于自己的日子，关于是不是人这已经不再重要。」

        哈斯伸出手指着自己的胸口继续说道：「关键是这里，不管是别人怎么认为，我们是尸者也好，是人也罢，只要自己相信，这地方永远不会改变，遵从自己的本心活下去，那就是人。」

        我呢喃的念到哈斯最后说的话，遵从本心，我已经不在迷茫。是啊，既然活了下来，那我还在烦恼什么，起码现在我知道自己还活着，尸者还是死者，这些全都和我没关系。

        「哈斯，谢谢你。」

        「没什么。」哈斯突然凑近我一脸猥琐，「而且这也不是坏事，你看我受了这么重的伤都能活过来，简直就和开挂了一样，完全不用担心在无人区发生意外，你看这不是很好嘛。」

        怪不得哈斯一路上不怎么害怕，身体的变异超乎常理，恢复能力保障了生存的机会，在这种危险的无人区在合适不过。

        但这原因又是什么呢，还有那些尸者，这种身体能力听都没听说过，简直不可思议。

        「哈斯，你去医院检查过没，还有其他人和你一样么？」

        「在44区生活了那么久，我也是第一次碰到有和我情况一样的人，那就是你。」哈斯严谨的看着我，语气有些沉重，「华生，我希望这个秘密你不要告诉任何人，哪怕是你的亲人。」

        「为什么？」我问。

        「你认为那些被病痛折磨的人会怎么看我们。」

        哈斯没有回答，反而是问了我这么一句。

        医院最多的就是病人，他们每天都在被疾病、伤残所折磨，药物和手术并不是完美的解决办法，总有点无法痊愈的后遗症。在这年代，要是得了无法根治的病，那可以说是被宣告了死刑。尤其是44区这种技术弱后的地方，医院的太平间往往都是拥挤的。

        如果有人知道了我们这种可以快速恢复伤口的存在，那么必定引起轩然大波。疾病的治愈我还不太了解能否办到，但伤残是肯定能恢复的，哈斯和我都属于器官与肢体的再生。

        「他们想要健康，我们就是希望。」

        「没错，我敢肯定，只要被发现，一定会有人把我们抓起来，解剖我们用来研究，就像小白鼠一样，永远不知道接下来会做什么研究。在有的人眼里，我们就是活着的药，能延续他们生命的宝藏。」

        「我们又没做坏事，为什么抓我们？」

        「你太低估人性了。只要牺牲一个人就能救更多的人，你认为所有人会怎么选择？」

        「把我们抓起来。」

        我只能承认，我有些明白了哈斯的意思。

        「是啊，世界上人最多的就是自私，能对自己有利，谁还会管其他人的死活，我也一样。」哈斯抱着头背靠在座椅上，抬头看着天花板有些出神，「这也是我一直隐瞒的原因，我也曾想帮助别人，可人的贪婪没有底限，我不敢尝试赌上自己。」

        但，也许还有更严重的。死去的人可以复活，完全颠覆了人们的认知。就像是古代的异端，往往都没有好的下场。不是所有的人都能正常对待异类。我已经能想像得到，自己被人们绑在木架上处以火刑，就算恢复力再怎么强，身体化成灰是肯定没办法复活的。

        我无奈的接受了哈斯的建议，把这个秘密永远隐藏，决定不会再透露给任何人。生不如死的下场和安稳的生活，我肯定选择前者，不光是为了自己，同样还是为了其他和我们一样的人。

        哈斯打了个哈切躺在了座椅上。

        「好了，我们睡吧，明天就是新的开始。」

        我应了一声后吹灭了蜡烛也躺了下来。维克罗的地图还在我这里，我们已经接近了44区，不出意外明天就能回到家里。如果没有今天发生的事，也许我此刻一定很兴奋吧。

        睡前我这样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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