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五章 殇
“出事？胡教授，你可别吓唬人啊？”
“怎么了？为什么说要出事了？”
江华晨和张淑静同时提出了问题，可胡教授却并没有直接作答。
他擦了擦额头上渗出的冷汗喘了两口气后才道：“演奏规定外的曲目可是不允许的事情，即便演奏的再好，这也是不会合格的。”
“怎么这样？”
江华晨整个人都懵了。
其实这几天备考，都是琪琪和爸爸两个人待在一起，选择曲子也是两个人一起考虑的。
虽然不知道别人备考要花多久，但琪琪的备考意外的迅速，选择的几首曲子都演奏的非常出色，像是之前的《诗篇练习曲》就是两人共同选择的。
而如今在这里演奏选择之外的曲目很明显并没有人在其中出谋划策，完全是出自她自己的意愿。
这就让江华晨一时间难以是从了。
张淑静似乎能够理解江华晨此时的心理，她安慰道：“江先生，你也别着急，这次不行，下次还是可以的，再说你女儿还这么小，一次考试没有那么重要的。”
安慰的方式并没有错，可她完全猜错了方向。
江华晨摇了摇头，“其实我并不是那么看重这个证书，只是因为我总是催促才会给琪琪造成一种错觉，看样子这是她对我表示出的抗议。”
他一方面为女儿这么小便这么有主见感到高兴，另一方面又觉得自己好像过于忽略女儿的感受，此时的情绪有些许复杂。
教室内如歌的旋律如同绵绵细雨降在几人心头。
这首曲子的旋律听起来会让人产生一种“相当简单”的错觉。
可这首《平均律》第一册第13号曲目却是原来世界货真价实的十级曲目。
正如之前对于《平均律》的介绍那样，它用遍了二十四个大小调式，彪罗曾将他比喻成音乐上的《旧约圣经》。
而即便像是贝多芬这样的传世天才，从四五岁开始学习钢琴，也才在十岁左右，全部弹完这本《平均律》，这便足以让人清晰的认知到它的难度了。
第十三首的全名为：升F大调前奏曲与赋格（BWV 858）共分为前奏曲和赋格两部分。
前奏曲极富魅力且极为明朗，而赋格与之类似可爱且优雅，其中复杂的音型装饰型需要长时间的消化才能出力完美。
琪琪恰好能够将这首曲子完美的演奏出来。
无论是升F大调欢快的氛围，还是赋格部分三声部的特有音响效果，都不在话下，足以见她在这首曲子上下的功夫绝对不比那首《革命》要少。
不过琪琪学琴时间尚短，十二平均律中她也只有这一首拿的出手，不过即便如此，一年时间便能够将这首曲子弹出如此效果，确实不得不赞叹她的天赋。
此时的琪琪正在用全部的精神在演奏这首曲子，并非是为了考取那在父母眼中无比重要的“十级证书”，反而是想证明一些什么。
“这真是...”
胡教授在门外听的简直有些不敢相信。
他作为指挥系的教授，听力自然不必多说，他听的出来琪琪在乐句的处理上已经到达了一个相当高超的地步。
更别说这本《十二平均律》本身就是首音教授们必须研读的书籍，他又怎么可能不惊讶呢？
这样的程度单从弹奏技巧上来说，已经跟学院里一些讲师们不相上下了！
胡教授的惊讶也就到此为止。
此时最为惊讶的还要属坐在钢琴对面的黄教授。
身为钢琴系的教授，他在听到这首曲子的时候便已经在心中打上了一个叉。
因为考级就是这么严谨的一件事情，如果人人都因为有能力就在这里胡作非为，那么如何保证权威性？
可当他越听下去，就越发心惊。
他不明白一个未满十岁的孩子为什么能够有这种高超的音乐理解，这实在太过匪夷所思。
就连他心中的那个叉，也在不断的崩坏，他甚至想要干脆隐瞒这件事情，直接让眼前这个小女孩获得证书。
因为她至今的表现，已经完全超越了这个世界业余十级的表现，达到了专业级别！
这种孩子来考十级考试完全就是杀鸡用牛刀啊。
天呐！这到底是哪个混蛋教出来的学生，实在是太气人了！
至于另外两人，张淑静和江华晨却并没有表现的太过惊讶，毕竟他们虽然也算业内人士，却在音乐理解上差之甚远，不太明白这之中的惊人差异。
很快，琪琪的演奏结束了。
黄教授没有再多说什么，继续着最后一项考核内容，而琪琪的情绪丝毫没有因为自己随便更改演奏曲目而影响，继续开始演奏。
这次倒没什么惊喜，按照大纲内的曲目演奏。
可她之前带给人们的震惊仍然留在了人们心里。
演奏完毕，琪琪和江华晨两人向审核的黄教授行礼之后，便离开了。
望着远远离去的父女两人，似乎能够听到这样的对话。
“琪琪，有没有想去玩的地方，爸爸趁着这个机会好好带你去玩玩！”
“真的吗？我想去迪士尼乐园，我要去看米老鼠。”
“好，明天爸爸就带你去！”
“一言为定！”
“那来拉钩。”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骗！”
“哈哈哈。”
银铃般的笑声回荡在走廊的转角，并随之远去。
而此时教室内在的三人却仍然没有离去。
张淑静和胡教授两人和黄教授打过招呼后，张淑静便问道：“刚才这个小姑娘没有按照规定曲目弹奏，是不是没有希望拿到这次的十级证书了？”
黄教授苦笑一下：“自然是这样没错。”
张淑静并没有因此而失去兴趣，她继续问道：“那么能简单的点评一下这个小姑娘吗？”
黄教授推了推眼镜，“点评？唔...我有点说不好。”
“您就随便说两句。”
黄教授摆了摆手，“反正她这次也过不了了，我还是不说什么了。”
说完，他转身向外走去，一边走一边垂着自己的腰部，嘴里嘟囔着，“诶，老了，不中用了，坐了一会就腰酸背疼的。”
张淑静没有在追问什么，只是静静的看着黄教授离去的背影，好像又衰老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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