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又是一顿奢华程度与昨日相同的晚宴，甚至在王宫里，赫尔兰斯都不曾吃的这样豪华。
加文子爵在下首笑着，让仆人为国王陛下斟上来自南境的珍贵葡萄酒。
蒙德看着眼前的食物，脑海里浮现出欧莱那破败漏风的房子，莱昂大叔绝望痛苦的表情。
想到一路上贫民窟里蜷缩在一团以求一丝温暖的贫民，脏乱的环境，随处可见的不知是冻死还是饿死的尸体，脸色有些难看。
他突然想到，对于加文子爵，对于他自己，对于他们这些贵族来说，一顿微不足道的夜宴，可能是那些贫民一辈子的奢望。
他忽然觉得嘴里咀嚼的食物，带着一股血肉腥味。
蒙德脸色微白，赫尔兰斯似乎看出了他的不对劲，又看看眼前还在谄媚笑着的加文子爵，不以为意地摆摆手，打断了加文子爵：“有什么事情就直接说，在外逛了一天，连蒙德侍卫长都疲乏了。”
加文子爵这才注意到蒙德的表情，他立马向蒙德告罪：“请原谅我的失礼，侍卫长大人，我实在是有些事情希望询问陛下。”
“请问陛下从哪里捡到了那位受伤的先生？”加文子爵有些苦恼地说道，“最近确实有人向我报告他的亲属走失，是一个青年人，我真想象不到一个青年人怎么会在上山打猎的过程中走失。”
“子爵阁下为何会操心这种小事？”赫尔兰斯放下餐具，喝了一口热茶。
他看着子爵的脸微微变色：“那位受伤的先生自然我们会帮他找到亲人，至于现在，他充当我的侍卫，来回报我救他的恩情，很公平不是吗？”
加文子爵的嘴角僵硬住，他面前的国王站起身，在他面前形成一小片阴影。
国王居高临下地看着子爵：“连一个小小的平民走失都令子爵阁下如此忧心，看来子爵阁下确实是一个体恤民情的好郡长啊……”
“陛下，果然如您所说，加文在怀疑诃铎先生的身份。”蒙德在赫尔兰斯耳边耳语道，“他已经开始派人调查了，不过看目前的情况，他是查不出什么才会在您这儿旁敲侧击。”
赫尔兰斯当然知道他们查不出什么，从赛林大陆逃到这里的诃铎只是恰巧倒在了拉梅耶郡不远处，又恰巧被赫尔兰斯一行人救下。
对于内心有鬼的加文子爵来说，自然就会怀疑这是从拉梅耶郡跑出去的贫民，若是让国王陛下知道了他做的那些事情，他的下场只怕会和那些在血色广场上处刑的贵族们一样。
“他不会放弃的。”赫尔兰斯转动着手上那枚权戒，闭着眼靠在了椅子上，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显得十分疲惫。
“既然打探不到诃铎的身份，那么只能除掉他以绝后患。”
“您是说，他会派人刺杀诃铎？”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赫尔兰斯睁开眼，他看向蒙德，“你忘了莱昂说的，说不定这次我们能钓起一条大鱼。”
……
等到诃铎好起来，可以下床活动时，他收到了国王给他的第一个任务——
在拉梅耶郡背后的山上为国王打猎，对此，任性的国王要求必须是自己的人打的猎物他才会吃。
临走时，蒙德给诃铎拿来了一件及膝的锁子甲，让他穿在身上，诃铎看着蒙德满含深意的眼神，似乎明白了什么，穿上锁子甲后又用罩袍遮住，背上弓箭和长刀。
本就是大雪封山，明明现在根本就没有猎物，为什么国王要把他引到山上来呢？
诃铎在地上布置了几个捕捉鸟类和兔子的陷阱，他觉得身后似乎有人在盯着他。
他相信自己的直觉，被追杀了几个月，自然能感受到有人正埋伏在暗处伺机而动，他警戒起来，不动声色将手放进遮掩住全身的斗篷中，握紧了长刀刀柄。
一阵劲风向他劈来，他动作伶俐地侧身躲过，在地上翻滚一圈，立马起身，长刀接住再次向他袭来的攻击。
他这时才看清，眼前的人将全身都包裹在黑斗篷中，只露出一双阴翳的灰蓝眼睛。
诃铎见过这些人，他们居住在山上，拦截路过的旅人和商队，甚至会攻打城镇，强抢居民的粮食和其他资源。
他们是令雷诺佩斯都感到头疼的一群人，在山地上，这些人行动自如，反而是装备精良的骑兵部队在此处施展不开，最终以惨败收场。
这就是盗匪，夏勒戈尔的又一毒瘤。
诃铎来不及细想为何盗匪会攻击他，只觉得又有一个人靠近他，就在这时，一个身影冲出来为诃铎挡住了袭击。
诃铎转头，便见蒙德手持长剑，了结了那个盗匪的生命。
“愣着干什么？”诃铎在蒙德的大吼中回过神，这才发现附近埋伏着不少侍卫军，那几个盗匪自然是不敌装备优良又有锁子甲护身的侍卫军，没过多久便被全部擒拿。
诃铎跟在蒙德身后，在拉梅耶郡外的一处军营里见到了隐藏在斗篷下的赫尔兰斯。
“陛下，一共十名盗匪，死亡一人，活捉九人。”蒙德将几个盗匪压着跪下，向国王报告。
赫尔兰斯凝视着面前几个被摘了斗篷露出面容，低着头的男人，没有说话。
“那位什么子爵倒是下了血本。”诃铎看着靠在旁边的一个金发的络腮胡子男人将手臂搭在他的肩上，嗤笑：“这位先生，看来子爵还挺重视你啊……”
“希尔金——”国王陛下开口，这个名叫希尔金的男人立马静默，站直身体，装出一副无事发生的样子。
赫尔兰斯看了一眼不自然的诃铎，道：“我为希尔金的无礼向你道歉，他的个性如此。”
“没关系。”诃铎摇摇头，他知道国王也是在为拿他做诱饵的事道歉，“这是我现在身为侍卫的职责，陛下。”
赫尔兰斯心下一松，这才转头开始处置这几名盗匪：“说说吧，是谁指使你们的？”
为首的盗匪抿了抿唇：“没有人指使，就是觉得那家伙看上去是个侍卫，肯定是跟着一个有钱的少爷出来的，把他杀了再找到那少爷，肯定有不少钱在身上。”
“理由倒是编的不错。”赫尔兰斯冷笑，“希望你们其他人也能这么嘴硬。”
“蒙德，去吧，我倒要看看是他们嘴硬还是那些刑具硬！”
此话一出，盗匪们便慌了，说白了他们当盗匪也只是讨生活的一种手段，现在眼看要用刑，连命都没了，还管什么任务不任务的。
“大人，不要用刑……我说……我说……”
“是……是拉梅耶郡的加文子爵……他一直和我们老大是合作关系，他今天突然写信让我们去山上杀一个人，就是……就是那个侍卫……”
赫尔兰斯与蒙德和希尔金相互看了一眼，意味不明。
果然，大鱼上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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