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加文子爵是在国王的军队攻来时，才恍然发现自己只不过是螳臂当车罢了。
用了一晚上时间用盗匪和平民拼凑出来的只有三百人的军队，而他们要面对的，是被国王倾力培养，由希尔金将军亲自领兵的荆棘铁骑。
当铁蹄踏破拉梅耶的城门，加文子爵就知道，一切都已结束。
他瘫坐在书房里，大脑空白，沉默看着侍卫军破开大门，迎接国王的到来。
鲜红的赤狐皮披风划过一道弧度，国王步履从容地走进书房，优雅的姿态与狼狈颓废的加文子爵形成鲜明对比。
“日安，加文先生。”赫尔兰斯主动向面无表情的加文子爵问好，从国王的问安中已经能看到加文子爵的结局。
“宣判吧，陛下。”加文子爵声音沙哑，一夜之间似乎老了很多，眼窝深陷，丝毫看不出曾经的意气风发。
赫尔兰斯勾了勾嘴角，在加文子爵看来有些嘲讽的意味：“你已经猜到了，不是吗？”
国王低头，发丝扫过加文子爵的面颊：“我为你的不忠和背叛而感到遗憾，不过你会为此付出代价的。”国王直起身体，白色的睫毛遮掩住冰冷的眼眸。
“将犯人加文押送费伦监狱，择日审判。”
国王冷酷地宣布，没再理会身后加文崩溃的吼叫，离开了书房。
没人能想到，这样一个甚至在反叛中都没有注意到的小领主，竟然私吞了如此多的钱财。一箱一箱的金银珠宝从仓库中被搬出，数目多到连蒙德和希尔金都瞠目结舌。
“真没想到，这个加文胆子这么大，在陛下眼皮底下还敢大肆征税，强征劳役。”希尔金摩挲着下巴上的胡茬，咂咂嘴，用胳膊碰了碰旁边正在清点财产数目的蒙德。
“你说……陛下下一步该清理那些盗匪了吧。”
毕竟拉梅耶郡被搞得现在这样乌烟瘴气的和盗匪可是脱不开关系，而盗匪也算是夏勒戈尔的内忧之一。
希尔金怎么也想不明白，在攻城时，国王甚至特别下令，不能主动击杀那些盗匪，第一时间便将所有人抓了起来。
“将军，陛下找您。”一名侍卫军向希尔金传话。
蒙德看了希尔金一眼，见他脸上懒洋洋的笑容逐渐消失，神色温和地笑了，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幸灾乐祸：“好了，现在你可以当面问问陛下。”
……
“对于盗匪，你有什么看法？”赫尔兰斯正在写着什么，神色认真，看似漫不经心地问向希尔金。
希尔金不知为何脊背一紧，回想起小时在王宫里被教书的大臣提问的恐惧。
他扯了扯嘴角：“陛下不是将那些盗匪都抓起来了吗，这不是已经宣判了他们的结局？”
——断头台。
赫尔兰斯看着希尔金，眼神似有深意。
希尔金突然有了一种不太美妙的预感。
“我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赫尔兰斯将刚写完的那张纸递给希尔金。
这一幕无比熟悉，同样是希尔金接过赫尔兰斯的“一个大胆的想法”。
他看到了纸上的内容，脸部肌肉抽搐一下。
果然，对于疯子国王来说，他的“大胆”就是“惊世骇俗”吧。
国王那个“大胆的想法”确实继承了国王物尽其用的作风，这次，他将主意打到了盗匪身上。
在制定攻城计划时，赫尔兰斯就发现，比起盗匪这样灵活游走的组织，普通的骑兵根本不适合进山。
骑兵现在还占据着所有战争的主要兵种，几乎所有的装备、防具、武器都是针对骑兵设计，北境的骑兵也深受南境的影响，甚至因为北境马匹的耐力强、北境骑兵身高体壮的特点而具有一定优势。
但对于地势偏高，山地偏多的北境，实在不适合骑兵的冲锋，反而是盗匪这样灵活的组织能将骑兵打个措手不及。
赫尔兰斯突然觉得建立一支步兵队伍也是个不错的主意。
于是，我们可怜的希尔金将军再次受到了国王陛下的召见。
“陛下应该知道，这群人是匪。”希尔金显然无法认同国王陛下的“奇思妙想”，“一群无组织的粗鄙游民，又如何能和经过正统训练的骑士相比？”
“那就练。”国王吐出三个字，“只要他们足够听话，没有什么坏心思，他们曾经都只是平民罢了。”
“既然如此，有什么不行的？”国王站起身，向关押盗匪的监狱走去，语气自信，“他们要的，我给得起。”
被抓的盗匪关押在拉梅耶的监狱里，这里曾经关押着无数平民，也惨死过无数平民，现在，轮到了他们。
拉梅耶寒冷的冬季，他们久违感受到了没有炭火的寒冷，挤在一个小角落里，蜷缩着瑟瑟发抖。
监狱大门“吱呀”一声被打开，寒风倒灌卷入飞雪。
脚步声渐渐近了，他们抬头看到，背着光出现了两道挺拔身影，一前一后。
等那两人走进，看到那标志性的白发红眸，盗匪们脑海中浮现出一个遥不可及的词。
——陛下。
慌乱令他们的大脑一片空白，已经忘了向陛下问安，他们呆滞地盯着国王陛下出色的容貌。
希尔金横眉怒斥：“看什么？陛下是你们能够直视的吗？”
盗匪们这才回过神来，迅速底下头，跪在赫尔兰斯面前：“日安，陛下。”
赫尔兰斯扫视着面前这一众盗匪，问道：“不必多礼，现在你们要做的，就是回答我的问题。”
“你们，为什么要当盗匪？”
一群盗匪相互交流眼神，没弄明白国王问出这句话的动机。
高高在上的陛下有什么必要知道一群盗匪的来历呢？
终于，一个盗匪回答了赫尔兰斯的问题。
“陛下，我们都只是拉梅耶的平民。”男人声音沙哑地开口，“平民……在拉梅耶，是活不下去的，我们只能逃出拉梅耶，是艾维森收留了我们……”
他声音哽了哽，深吸一口气：“可是……我们没想到，艾维森和加文蛇鼠一窝，他威胁我们加入盗匪，去其他郡烧杀抢掠，如果我们反抗，就会被送回拉梅耶，交到加文手上……”
“那是地狱。”
赫尔兰斯看着跪在地上的一众人，说出了他此次的来意。
“你们应该知道，加文子爵即将判处死刑。”
盗匪们传出几声低呼，饶是知道加文子爵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他们也没想到，曾经那座压得他们喘不过气的大山，就这样倾塌。
“按照法律，你们算是加文子爵的共犯，同样要接受审判。”赫尔兰斯满意地看着盗匪们逐渐惊慌的脸，开口，“现在你们有一个选择，可以戴罪立功，摆脱罪名。”
“现在我需要成立一个步兵团。”赫尔兰斯笑了，“我可以保证你们衣食无忧，包括你们的亲人，钱财、地位，我都会给你们。”
“你们只需要永远忠于我，永远为夏勒戈尔而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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