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荆棘铁骑的名号在小国中流传开来，他们称呼其为“地狱骑士”。
盖束和阿曼什倒是没把这些小国的小打小闹放在眼里，甚至对于他们来说，他们知道了最近赫尔兰斯的一系列举动，也不会放在心上。
赫尔兰斯和夏勒戈尔翻不起什么风浪，他们如是想到。
盖束国王斯托拉克坐在书房里，微闭着眼眸浅寐，旁边坐着的墨索尼主教，正低头把玩手中的银十字架项链。
“我们的脚步是不是应该快一点了？”斯托拉克突兀地问道，打破了室内地沉寂。
“是，最近教皇冕下发来了信件，冕下对我们的进度不是很满意。”墨索尼主教开口。
斯托拉克扯了扯嘴角，何止是不满意，那位什么教皇不知为何最近对北境的事情很上心，甚至直接下达命令，让墨索尼和盖束联手攻取夏勒戈尔，杀死夏勒戈尔王。
教皇还派来了圣殿骑士团的骑士们，这个只在北境传言中存在过的名字，传闻整个伦琴大陆最强大的骑士团，战无不胜、所向披靡。
“最近夏勒戈尔的小心思有些太多了。”墨索尼冷哼一声，显然是把教皇将自己发配到北境的怨气嫁祸到了赫尔兰斯身上。
斯托拉克笑了笑，眼角的疤痕狰狞：“那就正式开始吧，主教阁下，我已经期待这一天很久了。”
圣历656年寒冬，盖束如同一只撕下温柔外皮的野兽，开始了自己的大肆侵略。
“嘭——”
一声巨响透过书房的木门传出，路过的仆从们吓得身体颤抖一下，立马低下头快步离开，根本不敢开门查看发生了些什么。
这样的场景几天来已经发生了许多次，书房内的两人，赫尔兰斯和雷诺佩斯，一站一坐，相视间火药味浓重。
“希望你能正视现在的身份，大公阁下。”国王最后四个字咬字很重，神色凝重，“即便现在盖束人已经侵犯我们的边境，也不是必须你上战场。”
雷诺佩斯对于夏勒戈尔的将士和人民来说就是定海神针，不到紧要关头，赫尔兰斯不会同意雷诺佩斯的出征请求。
雷诺佩斯冷肃着一张脸，试图说服固执的国王陛下：“陛下，盖束人入侵米亚边塞，以芬克多恩的能力，只怕无法抵抗，在此之前米亚边塞由我看守，我和盖束人打了几十年交道，自然知道如何对付他们。”
赫尔兰斯脸色依旧不好看，眉目间有了怒气，他猛地一拍桌子：“你知道什么？盖束人的军队里有南境的圣殿骑士团，你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吗？”
赫尔兰斯呼吸粗重，指尖颤抖。他想起了曾经的约夏。
银色盔甲的骑士身披白色罩袍，上面是金银双色的花纹和十字架图样，白底金边的旗帜肆意飘扬，铁蹄踏平约夏大大小小城池的城门。
那是约夏的噩梦，也是赫尔兰斯的噩梦，看着自己的国土被蚕食而无能为力。
雷诺佩斯似乎被国王突如其来的愤怒镇住了，赫尔兰斯揉了揉眉心，太阳穴有些刺痛，他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平静下来：“抱歉，大公阁下，这件事我们以后再谈，我有些乏了。”
雷诺佩斯没有说话，他看向赫尔兰斯的眼神晦涩。
赫尔兰斯心头一紧，总觉得雷诺佩斯看出了什么。
“陛下变了很多。”这是雷诺佩斯第二次说这句话。
赫尔兰斯放下手，经过一年多的相处，他自然知道这位老人将赫尔兰斯视为子侄，自然是希望赫尔兰斯能成为一个明君。
“陛下，我是看着您长大的。”雷诺佩斯喉头微动，声音沙哑。
赫尔兰斯没有说话，他已经预料到这位老人想说什么，他不知道该怎样解释，重生？借尸还魂？谁信呢？
“您不是他，对吗。”肯定的语气，似乎已经知道了答案。已经很明显了，从雷诺佩斯被国王救下到现在，国王就像完全变了一个人。
赫尔兰斯看着他：“是，我不是他。”
雷诺佩斯嘴角扯出一个苦涩的笑：“我知道的，陛下您是一个好君主，您知道很多，您教给了夏勒戈尔很多。”
那些大胆疯狂的想法和见解，先进的技术，雷诺佩斯自知不是一个小小的北境君主能够拥有的。
雷诺佩斯从不敢相信国王的身体里已经换了芯子，但事实又确实如此。
“……陛下，我能知道您的来处吗？”雷诺佩斯问道。
“来处啊……约夏……”赫尔兰斯靠在椅子上，面露怀念的苦涩，“我可担不起什么明君的名号，一个被人唾弃的亡国之君罢了。”
一个害怕被敌人擒拿而把自己烧死的懦夫。
雷诺佩斯终于明白了，难怪陛下知道那么多来自南境的技术，难怪在听到神教后会是那样仇恨的眼神，他迫切地想要成长，与神教对抗。
他是约夏帝国的王，他是在烈火中淬炼出的“加西亚之吻”，他与神教有着血海深仇。
雷诺佩斯心底有些难受，他想起来，当年约夏灭国时，烧毁整个王宫自杀的约夏王被千夫所指，他应该和现在一样大吧，还是个少年。
“雷诺佩斯，他是你的陛下，但你是夏勒戈尔的大公、元帅。”赫尔兰斯轻声开口，对于雷诺佩斯这位为国效力了大半辈子的老人，他是敬佩的，他不止一次地想，如果当年的约夏也有这样一个人，约夏会不会有不一样的结局。
他忠于夏勒戈尔，但效忠的人是夏勒戈尔王赫尔兰斯，而不是他这个鸠占鹊巢的灵魂。
“您知道吗，我当年选择赫尔兰斯，我看到他能带领夏勒戈尔走得更好。”雷诺佩斯苍老的眼眸中隐隐有了泪光，“现在不正是这样吗，我想我的目光狭隘了，说不定您会让夏勒戈尔成为下一个约夏帝国。”
说到这里，雷诺佩斯忍不住打趣：“这样看来，我的选择无比正确，不是吗？”
虽然那位暴君真的没干什么正事，不仅差点处死扶持他上位的雷诺佩斯，还给后来的赫尔兰斯留下一堆烂摊子，就连雷诺佩斯对他都是失望的。
“所以，陛下。”雷诺佩斯单膝跪下，右手轻抚左胸，做出效忠的姿势，“请您让我出征米亚边塞……”
“就算是我，对那位陛下最后的忠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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