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雷诺佩斯浑身染血，他的意识已经模糊。
身上满是伤口，他将全身的重量支撑在佩剑上，因为用力握紧剑柄，鲜血顺着剑刃蜿蜒而下。
对面的圣殿骑士依旧面无表情，纤尘不染，他们是无悲无喜的神明使者。
雷诺佩斯笑了，嘴角也是血。
为首的圣殿骑士眉头微皱，有些不耐烦了，他显然没想到雷诺佩斯会如此顽强。
“负罪的凡人，你还不认罪吗？”
雷诺佩斯还在笑，语气不屑：“我说过，只有陛下才能裁决我的罪行，你们算个什么东西？”
他看了一眼面前的骑士，悄无声息向后退了一步。
他身后便是悬崖。
圣殿骑士垂着眸子，他在胸口画了一个十字。
“愿主原谅你的罪过，洗涤你的灵魂。”他举起长剑。
雷诺佩斯松开手，佩剑砸在雪地上。
他身体后仰，闭上眼睛。
长剑在他身前掠过，剑尖划破胸口的罩袍，撕裂了上面染血的荆棘月季。
耳边是凛冽的风声，雷诺佩斯想：没有死在圣殿骑士的剑下，是他对夏勒戈尔最后的忠诚……
圣殿骑士走到悬崖边，他看着悬崖下已经结冰的莱顿河上砸出一个巨大的坑，被红色晕染。
“队长，他应该死了吧。”身后一个队员问道。
其实不必要查证，雷诺佩斯失血过多，这样寒冷的天气跳下悬崖，当然必死无疑。
“没能带回他的尸体。”为首的队长语气遗憾，若是找到雷诺佩斯的尸体，到时候在两国对峙时展示给夏勒戈尔人，想想那场面就很有趣。
“我们只需要确认他的死亡就行。”一个队员说道，“没有了这位大公，攻下夏勒戈尔轻而易举。”
“回去。”队长下达命令，他捡起被雷诺佩斯遗落在地上的佩剑，咒骂一句，“北境这该死的鬼天气……”
……
“啪——”
芬克多恩红着眼睛从椅子上站起身，他声音哽咽，不敢相信：“你说什么……父亲……怎么可能呢……”
那可是夏勒戈尔的守护者，镇守边境几十年的雷诺佩斯元帅啊，他怎么会失踪呢？
副官低着头，眼眶通红，他不敢告诉芬克多恩实情，只得按照雷诺佩斯最后的命令交代：“将军让您守住米亚边塞，圣殿骑士大概率不会再出现，他说……”
“让您等他回来……”
赫尔兰斯睁开眼，红色的眸子中泄出一丝慌乱。
寝宫内漆黑一片，唯有惨白的月光透过层云洒在窗上，室内隐隐有火光跃动。
这不是赫尔兰斯第一次惊醒，自从雷诺佩斯出征，这种事情就越来越频繁，医师对此的说法是：国王忧虑过重。
他披上厚重的披风，壁炉的火将息未息，他的身体深处蔓延上一股寒冷。
“陛下，您醒了吗？”蒙德在门外低声敲门，赫尔兰斯感觉到敲门声有一丝急切和慌乱。
出什么事了吗？
蒙德推门而入，他快步走到国王面前，将一封密函交给他。
这是从米亚边塞来的密函。
赫尔兰斯突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他打开密函，片刻，瞪大了双眼。
蒙德第一次见国王这样表情失控的模样，不由得担心：“陛下，出什么事了？”
赫尔兰斯捏着信的手微微颤抖，苍白的手指将羊皮纸捏出了痕迹。
“雷诺佩斯大公……殉国……”
蒙德大脑空白，整个身体都僵硬在了原地。
殉国？怎么可能？
赫尔兰斯深吸一口气，副官在信中交代，盖束的军队里果然有圣殿骑士团的人，他按照雷诺佩斯的要求，并未将雷诺佩斯身亡的消息告诉芬克多恩。
赫尔兰斯推开寝宫的门，快步进入书房，开始写信。
“陛下，您……”蒙德将手中的披风重新为国王披上。
“我们现在别无选择。”国王脸色有些苍白，写信的手也微微颤抖。
“雷诺佩斯大公殉国，现在立马封锁消息。”国王低声道，他吐出一口气，“现在人心不能散了。我会写信给阿曼什，现在盖束过于猖獗，已经威胁到了阿曼什，他们会同意与我们结盟的。”
“通知希尔金，率领步兵团和荆棘铁骑随我亲征。”
赫尔兰斯平静下来，声音发冷，蒙德意识到国王现在压抑的滔天怒火。
“我会让盖束和神殿付出代价。”
……
夏勒戈尔王带兵来到了米亚边塞！
对于米亚边塞的将士们来说，无疑是一道强心剂，他们只知道雷诺佩斯将军身受重伤，对他们来说现在群龙无首。
芬克多恩颓废了许多，多日的煎熬让他身心疲惫，他努力维持着军营内军心的稳定，抵挡盖束人小规模的袭击。
赫尔兰斯看着他，芬克多恩眼窝深陷，下巴上的胡茬长了不少，他拍拍芬克多恩的肩膀，没有说话，此时无论什么语言都是苍白无力的，他只能以这种方式鼓励芬克多恩。
过了良久，芬克多恩说道：“圣殿骑士团在父亲失踪后并未出现，可以肯定，他们的目标就是父亲。”
芬克多恩也猜到了，他不愿意细想，圣殿骑士团的目标是雷诺佩斯，他们没有出现只有两种可能，雷诺佩斯以死，他们已经完成了任务；雷诺佩斯未死，他们依旧在寻找。
芬克多恩知道一定是第一种，虽然副官告诉他父亲会回来，但他无法这样欺骗自己。
“圣殿骑士团来自南境，他们自然不会过多出来走动。”赫尔兰斯很清楚这些道貌岸然的家伙，“他们没办法适应北境的寒冷，也看不起北境人，不屑与盖束人为伍。”
“最好是这样。”芬克多恩苦笑，“这次我们损失了很多人，若是他们在来，估计……”
将会是夏勒戈尔的浩劫……
另一边的盖束军营里，盖束国王斯托拉克和墨索尼主教也在讨论这件事。
“我们已经解决了雷诺佩斯这个最大的麻烦，其他的不足为惧。”斯托拉克说道。
墨索尼主教披着厚重的披风，他在火盆边伸出手，感受着这份温度，慢条斯理道：“接下来的事情就看您了，陛下，你也知道，北境的天气并不适合我们南境人行兵。”
斯托拉克嗤笑一声：“主教，我们现在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已经接到消息，夏勒戈尔已经找阿曼什结盟，一个夏勒戈尔微不足道，可是阿曼什的力量可不容小觑。”
墨索尼看向盖束国王，语气阴冷：“国王陛下，您在威胁我？”
“不，我只是在提醒您。”斯托拉克笑了，“还是不要太自信了，到时候输了，您也不好和你们那位冕下交差，不是吗？”
火盆中蹦出一点火星，溅在墨索尼的手上，灼热让他回过神。
“最后一次。”墨索尼主教收回手，“圣殿骑士团会在阿曼什的援军到来前解决夏勒戈尔，到时候我会带走夏勒戈尔王的尸体。”
“无所谓。”斯托拉克耸耸肩，毫不在意，“我只要这块土地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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