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古宁死死抓着船边的栏杆，才没被巨浪掀翻。
他喘息着，眼球突出，大脑里是纷杂的声音。
“不可能……”他呢喃一声，望向被火光照亮的海面。
这样大规模有组织的行动和攻击，不是一群海盗可以做到的。
不远处一艘舰艇上还冒着烟，显然就是造成这次攻击的罪魁祸首。
另一艘船明显也是一艘战舰，两艘船上都飘扬着夏勒戈尔王旗。
那船上站着三个人，一个白发的少年，一个歪歪斜斜戴着海盗黑帽的女人和一个男人。
他们就像在观看这次海战的观众，身处战场之外。
他们身后星星点点的火光聚拢，猩红王旗张扬鼓动着。
那是夏勒戈尔的王室舰队。
是的，经过几个月的拖延和对峙，赫尔兰斯终于让人造出了足够的船只。
对于一个米伦城来说，建造这样多的船只显然不大可能，但赫尔兰斯一声令下，莱顿河沿岸的城镇都加入了这个艰巨的任务。
船只绵密编织成网，沿着莱顿河的分支顺流而下，终于来到了已经被赫尔兰斯完全占领的米伦港。
那些被商会占据的港口在国王的铁血手腕下终于收入囊中，而曾经与商会死磕多年还被对方架空权利的科林显得很是尴尬。
就在这时，罗杰那边也传来了好消息，那些被锈蚀的凯门炮被修理好，作为凯门炮真正的发明者，罗杰还灵感突发，将凯门炮进行了改良。
改良后的凯门炮被称为罗杰炮，它比凯门炮精度更高，杀伤力更强，而需要用到的“黑土”也更少。
在罗杰炮试射成功后，赫尔兰斯立马封锁消息，这样的武器，就连南境都不曾拥有，若是让神教知道，后果不堪设想。
最终赫尔兰斯只是在加尔兰的主舰和“蓝宝石”号上装载了旧版的凯门炮，但这已经足够。
舰船燃烧成一个巨大的火球，木质的甲板和部件在火焰中分崩离析，就像神教圣典中提到的那样。
神降下神罚，火焰从天而降，燃烧照亮整片黑暗。
不少神教舰队上的船员已经呆呆望着那燃烧的火球，他们没有看到那舰船正在沉默，他们没有听见他们同伴的哭嚎，他们只是看着，低头在胸口画上十字，口中祈求圣主的保佑。
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那炮声吸引时，没人看到那些隐藏在海水中的“水蛇”们又卷土重来。
他们的铁索编织成网，将敌方的舰船锁住，连接在一起。
在水手们发现时，已经晚了，他们就像被捕获在蛛网中死死挣扎却无济于事的猎物，而猎手们却再次消失。
被锁住的战船们慌乱无比，想要从“网”中逃离出来，但较小的船只已经破损严重，海水迅速将它们无情吞没。
而大一些的舰船则被拖拽地微微倾斜，动弹不得。
“喂——”
一艘海盗船上，海盗全身湿透，但脸上带着幸灾乐祸的笑容。
他呼喊狼狈的对手们。
“陛下让我给你们带句话。”他的目光迅速搜寻到了衣着最为华丽的古宁：“特别是古宁船长。”
“这像不像你们的圣典？”
风声割裂他的声音，但足以让古宁听见。
海盗们放肆大笑，迅速撤离。
弓箭手们已经预备，在国王的命令中拉开长弓，火箭如同漫天流星向他们飞射过来。
在海盗们狂放的大笑声中，火焰伴随着风声，呼啸着升腾而起。
《圣典》记载：“圣主降下漫天火光，以惩罚贪婪而漫无止境的人类。火焰坠落人间，蔓延成海。”
在温暖海风的鼓动下，这火眨眼间便席卷整个舰队，如同天灾降临。黑色的海面被火焰映得赤红，整个海面就像是流淌着岩浆的赤沼。
哀嚎和惨叫声不绝于耳，不断有人被吞噬成一个火球，最后坠入海面，成为一片汪洋的人间炼狱。
“海蛇”奥莉薇亚站在船上，看着不远处的一片火光。
她不敢看她身边不远处的那位国王。
不只是奥莉薇亚，包括索亚、加尔兰和其他几个和国王结盟的海盗们，他们第一次见识到了这位只花了五年就统治整个北境的少年国王的血腥手段。
“陛下，够了吗？”
国王站在米伦港高塔的窗沿，眺望着海面上的那片亮光，微亮的天光映衬着国王有些疲惫的脸。
希尔金站在国王身后，为国王披上披风，他低声问道。
这火一夜未息。
“远远不够。”
野心勃勃的圣十字旗在熊熊烈火中卷曲、焚烧成灰烬，像是在无声却又强势地发出警告。
不仅是警告神殿，也是警告那些企图通过海域入侵夏勒戈尔的家伙们，包括这些不安分的海盗们。
春末夏初的北境下起第一场大雨，熄灭了熊熊燃烧的大火。
从此再也没有能管控海上贸易的商会，活跃的海盗们也归于沉寂。
冰封海峡迎来了前所未有的平静。
……
米伦海战结束得太过突然。
事实就是，神教派来的舰队全军覆没，就连古宁也死在了那场大火中。
引发这场战争的弗雷和迪伦被处以死刑，树倒迷糊散，他们身下庞大的网络也被赫尔兰斯一网打尽。
毕竟对于赫尔兰斯来说，海上贸易也是国库财产很重要的来源。
特别是烟草贸易，这样暴利的产业不能掌握在自己手中，始终是不安心的。
而在这场海战中，那些选择跟随迪伦与赫尔兰斯对抗的海盗和队伍，也被赫尔兰斯斩草除根，特别是和迪伦身份一样，曾经是贵族的海盗们。
索亚和一些厌倦了漂泊生活的海盗们加入了王室舰队，他们拥有了自己的身份，正式成为夏勒戈尔的公民，而作为战斗力最强的亡命之徒，“海蛇”奥莉薇亚和她的手下们还是更喜欢海上的飘荡，但是他们挂名在王室舰队之下，曾经的海盗开始维护海上的秩序。
那些奴隶们被赫尔兰斯赦免，加入了士兵的队伍，跟随国王征战，国王也按照之前的承诺，为他们在米伦城中分配了住宅和土地，安居乐业，城中的百姓们也渐渐减少了对这些奴隶的偏见。
冰封海峡的海浪依旧波涛汹涌，真正属于它的繁荣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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