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室内一片寂静，在赫尔兰斯说出那句话之后，两人之间针锋相对的氛围就变得诡异起来。
过了良久，苏提亚从喉咙中挤出一丝笑声，她的声带在颤抖。
“你在说笑吗，陛下？”苏提亚素手紧紧攥着，维持着她身为女王最后的威严体面。
她不愿称呼这位夏勒戈尔王的名讳，那是曾经那个宏图伟志的少年国王的名字，即便他被无数人唾骂诟病，声称他毁掉了约夏。
多可笑啊，约夏的赫尔兰斯死在了王宫，夏勒戈尔的赫尔兰斯占领王城。
就像是一个可笑的轮回命运。
苏提亚眼眶泛红，她紧盯着国王的面容，企图从中看出曾经那位陛下的影子。
这个名字给了她妄想。
“约夏奥德赛公爵独女，约夏最后一任国王的未婚妻。”
赫尔兰斯看着苏提亚的目光充满了怀念，似乎是想到什么有趣的事情，他突然笑出声。
“还记得我们一起去圣临山吗？我们猎了一只兔子，结果被我父皇和你父亲揍了一顿。”
苏提亚心头似被一只无形的手揪住了，一阵风轻抚而过，带来一阵凉意。
她伸手摸了摸，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
这件事情太过奇幻，赫尔兰斯并不知道该如何向苏提亚解释。
其实并不需要赫尔兰斯解释，苏提亚对于国王有一种天然的信任感，就像当时叛军已经攻入王城，她仍然追随国王左右。
从最开始听到夏勒戈尔王名讳赫尔兰斯时，苏提亚的第一反应是气愤，接着胡思乱想起来。
如果那位国王真的是他呢？
在听闻国王白发红眸的容貌都，苏提亚的心有些空落落的。
直到她终于见到了这位国王，他和她记忆中的陛下有着同样的语气和动作。
她不敢，所有人都觉得苏提亚魔怔了，只有她自己深埋在心底的一个声音告诉她：“陛下没有死。”
她不满赫尔兰斯占领梅林，那是她的家乡，即便是占领，也应是她率领铁骑归来。
而不是被来自北境的异乡人攻占。
等苏提亚从纷繁的情绪中回过神时，她整个人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赫尔兰斯还是和原来一样，手足无措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苏提亚不禁笑出声：“陛下倒是和原来一样不会讨女孩子欢心。”
赫尔兰斯擦了擦额角的冷汗，扯了扯嘴角没有说话。
“你呢，苏提亚？”赫尔兰斯倒是很好奇苏提亚是怎样成为夏洛浦尼亚的女王，毕竟在这个父权的时代，即便是约夏都不能接受女性的继承人。
更别提游牧民族的夏洛浦尼亚了。
他明明记得在他决定一把火烧掉王宫的时候，让最后的侍卫护送苏提亚离开……
苏提亚身体僵硬了一下，很轻微，但是仍然被赫尔兰斯捕捉到了。
“就是无路可走了……”苏提亚笑了笑，“那些家伙四处通缉逃出来的贵族，特别是支持王室的。”
她仰了仰头，赫尔兰斯看到她正努力将眼泪逼回眼眶。
“然后我就和那几个侍卫去了夏洛浦尼亚。”
对于苏提亚是怎样成为了女王，她只字未提。
赫尔兰斯也明白，她只是在说谎罢了。
苏提亚的身体在轻微颤抖，她眼眸下垂，盯着地面，这是苏提亚一贯撒谎时的小动作。
赫尔兰斯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陛下，奥多摩罗的信件。”蒙德敲了敲门，终止了苏提亚和赫尔兰斯的谈话。
苍鹰看到赫尔兰斯时兴奋地发出一声鹰唳，扇了扇宽大的羽翼，带起一阵风浪。
赫尔兰斯将信件看完，下达命令：“启程回国，奥多摩罗王要来夏勒戈尔。”
……
圣历663年的春末，这是一个不平凡的季节。
现在在赫尔兰斯的宫殿里，有三位大神守在这里——
夏洛浦尼亚女王苏提亚，奥多摩罗王诃铎，以及不请自来的欧德朗亲王赫柏。
除了神教的教皇，其他大陆的掌权者都聚集于此，堪比一次大型集会的程度。
赫尔兰斯揉了揉太阳穴，看着不远处的诃铎和欧德朗的剑术比武。
“那两个家伙还是这样聒噪。”苏提亚优雅端起茶杯，轻酌一口，语气中带着对另外两个人明晃晃的嫌弃。
说来奇怪，在赫尔兰斯决定启程回国时，苏提亚以好久没有回过家乡为由，加之帮助赫尔兰斯重建梅林王城，就这样在行宫住了下来。
而这位欧德朗亲王就显得很无礼，他的理由是借鉴夏勒戈尔的瘟疫控制方法，也同样在行宫住下，和不久前赶到的诃铎相互看不顺眼。
“陛下接下来有什么打算？”苏提亚问道。
“瘟疫现在已经稳定下来，我们没有能力消灭它，只能与之共存，从中减小损失。”赫尔兰斯放下茶杯，杯底与瓷盘碰撞发出一声脆响。
“那些家伙看我不顺眼，特别是我夺取了梅林。”
两人心知肚明“那些人”指的是谁。
“夏勒戈尔经受了太多的战争。”苏提亚不赞成国王激进的方式，“陛下，您需要时间修养。”
“没有人会等待我的修养，那将是夏勒戈尔最为薄弱的时候。”国王的声音很坚定。
苏提亚叹口气：“我知道陛下拥有罗杰炮那样的武器，可这样不正是给了教皇把柄？”
教皇巴不得用一个罪名引得整个南境征讨夏勒戈尔，就像当年的约夏一样。
“同样的错误我不会再犯第二次。”国王说到，他们的谈话吸引了比试结束的两人。
“为何要顾及教皇？”赫柏大大咧咧地为自己到了杯茶。
“我得到消息，教皇正在吞并那些因为瘟疫而失去管理的土地。”苏提亚冷嗤一声，“他将难民赶入其他地区，引起又一轮大规模瘟疫，自己坐收其成。”
“不，他将那些土地归为教权所有……”
四人相互对视，瞬间明白了教皇的野心。
不得不说，米修斯可能是几十年来最成功的教皇，他在几任教皇的基础上瓦解了他路上最大的阻碍约夏帝国，现在他露出了神袍下的獠牙。
“他想宗教立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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