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第三天已经快要结束了。
加布什陷入了暴躁和焦虑，亚托斯城明明已经即将被攻取，不知为何再一次形势翻转，里面那些人像是不要命了一样抵抗他们的进攻。
城内原本的内应早就没了回音，可能早就死了，现在他们完全不知道城内发生了什么，而经过几天的战斗，士兵们本就因为水土不服而焦躁难受的浮躁情绪更加在军营里蔓延。
不仅是士兵们已经对连续几天的高强度战斗产生了厌烦疲惫，更是因为他们也发现了，最近的饭菜量在减少。
这件事在军营中引起了不小的恐慌，不少人，包括和他一起前来的将领，也开始疑问——
他们漂洋过海从欧德朗来到夏勒戈尔，真的是一个正确的选择吗？
加布什也明白这一点，但是现在战争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无论如何都要把亚托斯攻下。
天色暗沉下来，吞没了最后一丝日光。
欧德朗人发动了最后一轮猛攻。
加布什为了刺激士兵们的精神，召开了一次大会，宣布了最新的奖励制度：只要杀死十个亚托斯城的人，军衔加升一级。
这一下，彻底刺激了欧德朗的士兵们。
欧德朗各项制度严苛，高层更是由贵族把持，想要靠自己的努力向上攀登，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欧德朗士兵们几近癫狂的气势一举压下了亚托斯城的众人。
现在城墙上的形势只能用惨烈来形容。
城墙上的每一个人都失败浑身浴血，全身伤痕，他们已经太过疲惫。
欧德朗人的攻势一波接着一波，几乎每一次都是对他们的一次巨大打击。
他们已经死战了整日，连喘口气的功夫都没有。
身体极度疲惫，每一次挥刀都像是一个生锈的机械，浑身沉重不堪，连抬起手臂都觉得困难。
城墙早就被鲜血染透，死尸遍地，有欧德朗人的，也有亚托斯人的，残肢断臂散落一地，伤员们躺在地上，因为疼痛和绝望而哀嚎大哭。
亚托斯城的防线在一点点被逼退，但他们已经无可奈何，他们筋疲力尽，只能看着这座城被欧德朗人一点点吞噬。
连指挥官希尔金也在一瞬间感到绝望和无奈，他想，他辜负了陛下对他的期望。
年轻的士兵瘫倒在地，他已经站不起来了，他满脸污血，手边是断臂。
在下一个瞬间，他也会变成其中的一员，因为，一个欧德朗人已经发现了他，并向着他走来。
他流下了眼泪，他还是没能完成他的任务，保护这座城。
寒光在他眼前闪过，倒映在他茶色的瞳孔中。
他闭紧了双眼。
他听到一声脆响。
那个向他劈来的欧德朗人重重倒下，他睁开眼睛，一个银色铠甲的身影站在他面前，重剑染血。
他扭过头，红色的披风鲜艳夺目，士兵看到了那双红色的眼睛。
他知道国王的亲卫也加入了战斗，但他没想到那些银色铠甲的骑士中有他们的陛下。
“陛……陛下……”士兵的声音沙哑，几乎虚弱得听不见，“这里很危险……”
赫尔兰斯没有说话，他向士兵伸出手。
年轻的士兵呆呆地看着他面前的国王，虽然荆棘铁骑是忠于国王，但他们也没有这样近距离接触过陛下。
他伸出手，放在国王手上，他的心脏在猛烈跳动。
那双手沾染血迹，微凉，但确是无比真实的触感和力度。
“真的是陛下吗？”
在赫尔兰斯带着亲卫加入战斗的时候，只是小范围的人知道这件事，并传播出去，更多人是不相信的，在这个时候，说不定国王看到形势不对，早就离开亚托斯了。
他们只是将这句话当做一个精神的激励，但不得不说，确实是有用的。
现在，他们真实看到了他们的陛下。
他穿着和他的亲卫并没有太大差别的银色铠甲，却换了夺目的红色披风，随风飘荡中沾染血迹，整个人被血腥味包裹着。
那头银色的长发上也沾染着不少血迹，顺着发丝滴落，在背部的铠甲上留下一条条血痕。
希尔金看出国王的状态很不对。
“跟上来。”赫尔兰斯没有多说，他举起剑，冲向那群欧德朗人。
已经颓废绝望的众人，像是燃烧着最后的热血，那道银色的身影就像是一针强心剂，他们艰难地重新拿起武器，砍向欧德朗人。
看着欧德朗人逐渐退散，他们高呼起来，气势澎湃。
“那是谁？”
看到形势再次变化，站在军营里的加布什问身边的副官，他也注意到城上那个银色的身影，在月光下却那样耀眼夺目。
副官并不知道，他只能回答道：“看样子，像是夏勒戈尔的贵族。”
加布什没有说话，他知道，那个身影绝对不会是一个普通的贵族那样简单。
他下达了命令：“不用管城墙如何，杀死那个红色披风的人！”
城墙上的人们发现欧德朗人再次发动了攻击，不过这次他们好像转变了对象，欧德朗的士兵明显在向着国王的方向聚集。
“这群阴魂不散的欧德朗臭虫！”希尔金骂了一句，但把控着大局的他却无法前去支援陛下，只能大吼着：“快！快去帮忙！”
显然赫尔兰斯也发现了这一点。
他身下的城墙岌岌可危，但身边的欧德朗人太多，他知道现在保全自己的最好方法就是离开，但是他不能。
只要他离开，他的身影不能出现在城墙上，这座城只会沦陷得更快，所有人都将希望压在他的身上，而他只能死死支撑，希望威尔的援军快点到来。
应该快了……
赫尔兰斯在心中默默告诉自己，身上的伤口在不断流血，他咬着牙，一剑劈死一个欧德朗士兵。
所有人都陷入了疯狂，他们奋力斩杀着敌人，身上的疼痛已经不重要了，即便已经奄奄一息，也要拉着敌人一起死。
直到城墙上的欧德朗人几乎被斩杀殆尽，他们双手颤抖，有的人已经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当一切都退去，就像是梦一样，他们大脑空白，眼前的一切都是模糊的。
就在恍惚中，他们听到一声欣喜的高呼。
“援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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