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0七八：败兴而返
黄虎看着哈六顺走了与卢小嘉开了一阵玩笑，瞎聊了一阵还没见卢永祥来，心里暗暗高兴。到了晚上九点还不见卢永祥来，他就提议去大世界玩，卢小嘉高兴了，领着他走出大世界。在大世界玩了一通宵，第二天他走防了几个人，下午带吴星云他们到码头坐船回家。
他这是第一次坐班船回家，他每次从上海回去都威风十足，捞过盆满钵地回去。这次他不光没有捞到钱，相反还欠了一身债，差点把命丢了。他站在船上感慨万千，想法多多。
他想起了第一次从上海回去是带着炮艇与船回去的，也是宋牵牛与刘叶欢他们来接的他。事隔几年今天却落得如此灰溜溜的样子，他的心很痛，很失落。几天的航行他极少说话，一直在反省，深思，自查，自纠，他领悟。
他的几个手下都知道他心里不痛快，不去招惹他，只是默默地侍候。不过他们几个人心里高兴，他们没有亏，相反比以前几次捞得更多钱。他们抢赌馆分了一份，黄虎又把哈六顺送的钱一人给了他们一万，他们是满意的。只是因为他们的主子没有买东西回去，他们有钱也不敢买，大家都空手而回。
黄虎这次真的什么也没有带，就带了五箱进口酒与五箱雪茄，以前他是拖船装，到了溪口码头，家丁下人要忙一天。不过他的人生上了一个崭新的层次，简单的一点他可以与其他人一样，拉下面子挤班船了。这一点恐怕他爹黄天赐都做不到，他放下了虚荣。
他在做这个决定时，不光林桂生吓了一跳，吴星云几个手下更是认为他是开玩笑。林桂生与大家都会认为他至少租条船回长沙，但他偏偏没有，他是出码头买了九张船票。他的性格变了，他的人生也会随之改变。船在长沙捞刀河靠岸了，所有人下了之后，黄虎一行人才下。
下了船吴星云就问：“爷，我们去哪里？”黄虎一昂头说“：还能去哪里？只能去排帮，那么多酒，兄弟们难提，叫四辆马车好了。”吴星云马上叫了四辆马车，大家坐向排帮，在排帮门口下时，守门的排帮弟子一见他大吃一惊，不知道他哪里来。
马上匆匆去报彭立平，彭立平跑到门口迎上他笑道“：帮主，您这是从哪里来？怎么没见船？”黄虎一昂头说“：准备饭，我从上海来，班船上生活太差，我一直没吃好，多弄点菜，我吃了好走。”
彭立平惊讶得冲口而出地问：“您真从上海坐班船来的呀？”黄虎肯定地一点头说：“这么点事我为什么要开玩笑，多准备些牛肉，肉，我胃亏油，几天都吃不到肉，我全身无力。不要废话了，快出安排酒菜，让我好好吃一顿。”说完他就朝里走，
吴星云跟上他嘿嘿笑道：“您是没吃过苦，不知道生活的艰难，我十五岁之前最幸福的事就是能够填饱肚子。我亲眼看着我爹活活饿死，我发誓只要能够吃饱饭，我什么事也干。在船上我们的生活已经是最好的了，有的人为了省钱吃几天的干粮，真没有想到你会坐班船。”
黄虎哈哈笑道：“这并不奇怪，我已经看透了很多事，人的这一生什么事也经过些对人有好处。趁没有开饭，你去问问装盐的船有没有开，没有让等我，我们同盐船回去，不用另外开船了。”
吴星云一点走了，黄虎走上楼彭立平马上给他泡上茶说：“听说您去日本做大卖买去了，兄弟们都很着急，不知道今年会销多少木材？会不会削工钱？老帮主抽了一半人去晨山开荒植树，只留了一半人在洪流那边伐木。”说完他双眼鼓鼓地望着了黄虎，
黄虎不急不忙地说：“我爹的安排肯定没错，木材不可能年年这么伐，不然以后没得伐了。排帮靠木材吃饭，边伐边培植是明智之举，今年着重开荒植树，工钱与去年一样，过几天我会去总舵安排。长沙的人可以抽调三分之二去总舵，我决定伐鸡公山，那里至少五千万立方的木材。今年就这些保证收支平衡就行，兄弟们无须担心会裁人，会减工钱。”说完他朝彭立平直昂头，
听了他这话的彭立平一颗悬着的心落下了，他马上笑道：“只要您回来了，大家就安心了，不裁人是最好，一裁人大家就心慌。谁也不想丢饭碗，大家都是兄弟，谁也不想做黑脸人。黄象以前栽人弄得兄弟们互相吵闹，结仇，真是不像话，他根本就没想过兄弟们要吃饭，要养家。”说完他露出了愤愤不平之色，
黄虎一摇头说：“过去了的事不要提了，已经这么些年了再提没有意义。人无完人，每个人都有进入死角，犯错误的时候。”说完他问了一些排帮无关紧要的事，大家正说着吴星云来了笑道：“有船，要明天才回去，黄浪规定盐船不得晚上行驶，以防万一，看来黄浪长见识了。”
黄虎“嗯”了声说：“本来应该如此，吃饭我去看看，好的规矩我也不破坏，就明天回出好了。”说完他对彭立平一努嘴，彭立平领着大家下楼去吃饭。
吃饱喝足了天已黑了下来，黄虎带着吴星云，秃鹰，蒋红忠，刘四牛四个人走向盐帮码头。远远地吴星云就抬手一指桅杆上挂有一面大旗，大旗上绣有斗大个黄字的船说“：就是那船，我们的船就是与众不同即有大旗，又是灯火通明。別人的船上死气沉沉，我们的船上热闹，人多。”
黄虎抬头看着大旗高兴地笑道：“我们的船比别人的本来就大，自然气势不同，黄浪还知道挂面旗。”吴星云笑道：“可能是吴敏的主意，吴敏的脑袋比黄浪与他哥吴俊都强多了。可惜吴敏是小弟，不然用他带兵比吴俊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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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虎立马问了句：“是真的吗？”吴星云笑道：“当然是真的，他们两兄弟本来就是弟强兄弱，只是他爹爱吴俊些而已，山上的人都知道。”黄虎只“哦”了声没有吭声，吴星云马上说：“我先去通知船上的人，告诉他们您到了。”
黄虎一摇头说：“不必了，我就想去看看船上的戒备而已。”说完他抢先两步走到了四个人的前面，他到踏水桥一看甲板上没有人守，而里面却传来了女人的歌声与划拳的声音。他顿时一边上船，一边大吼：“人呢？人都去了哪里？怎么没有人守甲板？”吼完他抬脚蹬得铁板“：轰，轰，轰……”
紧跟在他后面的吴星云大喝：“出来，统统出来，人都死去了哪里？”随着他俩的喝声落顿时从仓里出八个喝得满脸通红，打着酒咯，喷着满口酒气的汉子。一边歪歪斜斜地走向了他俩，一边朝里大喊：“兄弟们，快出，快出来，帮主，帮主来了。”
仓里一个声音高声回外面说：“瞎说，尽瞎说，帮主，帮主，帮主更好色，让他进来喝，喝酒，我把，我把女，女人给他，哈哈哈……”外面甲板上的黄虎几个一听这声音，就知道里面的人已经醉了，而且是有女人在里面。按行船，放排的规矩，行船的人与放排的人都可以嫖妓，但必须是上岸去妓院或者暗娼家。绝对不允许将妓女或者姘头带到自己的排上或者船上寻欢作乐，这是江湖大忌。
里面仓里的声音一落，吴星云对蒋红忠，刘四牛，秃鹰一挥手，三个人冲进仓里，对里面的人一边拳打脚踢，一边大吼“：你们敢违反江湖规矩，带女人上船。还不按排岗哨，你们帮主来了，也不出去接，打死你们……”
里面马帮的人都是去年招的，都认识黄虎，但不认识他俩。几个喝多了的人，趁着酒兴顿时抽出刀就对着他们仨一边砍，一边大喝“：奶奶的，你们仨是想抢盐，还冒充我们帮主，我们帮主是谁？湘西的黄家兄弟，黄虎，黄浪，你俩找死……”挟着女人的尖叫声，好一阵混战后，几个喝多了的人被打趴下了，扔出了仓。在刘四牛与蒋红忠，秃鹰的踢打下爬向前面甲板。
他们出来一看，早出来的八个同伴己经跪在了黄虎的脚下，个个马上爬过跪好低着头。黄虎对蒋红忠一努嘴问：“仓里还有人吗？”蒋红忠回答：“还有五个女人。”黄虎一点头说：“让那些女人走，不要打骂，每人打发三个大洋。”
蒋红忠返身进仓对几个女人大吼：“快滚，给你们一人三个大洋，以后不许再来黄家的船上，否则就是找死，快点。”吼完他给几个女人一个手上塞三个大洋，几个女人马上出仓，经过甲板时，一个个偷偷瞟了一眼背着手，满脸杀气的黄虎。
黄虎待几个女人下了船轻轻问道：“这趟你们谁是头？爬前面来。”他的声音虽然小，但威力不小，落下片刻，后面一个三十大几，身材魁梧的汉子爬到了他的脚下。
黄虎抬脚勾起汉子的头又问：“哪里人？黄浪没有同你们说不可以带妓女上船，甲板上必须要有人守吗？怎么只有十六个，不是规定二十个人吗？”
问完他放下了勾起汉子头的脚，汉子低下头说：“本来以前是二十个人，最近帮里人手不够改为了十六个人。我红河那带人，平时有人守甲板，今天是我三十六岁生日，我请兄弟们喝酒，没叫人守了。黄浪有交待不允许带女人上船，但我考虑只有十六人，不敢带兄弟去妓院，不敢离船。所以，所以，所以就叫女人上船来了，也没干什么事，就喝喝酒而已。”
此人回答从头至尾很清晰，只有讲到所以时才出了点问题，显然他当时在考虑后面的话。从他的回话可以看出他并不害怕，显得很有头脑，也有点牵强的合理。他生日应该乐乐，但是他考虑船上有盐，人少才没有出妓院。他招妓女上船是为了船上盐的安全，才违规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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