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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你当我是何出身?


张叔夜回到国公府中,夜已深了。

        国公府正堂却依旧是灯火通明,张国公与夫人吴氏尚未安寝,颇有兴师问罪之态势。

        张叔夜心中一凛,他知道,该来的还是会来。

        他见礼,“父亲,母亲。”

        张国公看着这个儿子,心中五味杂陈,这个儿子是他的骄傲,也是国公府最有出息的孩子,眼下圣眷正浓,平步青云之际,万不能因为一些旁枝末节之事,毁了他的前程,更不能毁了整个国公府的前程。

        张国公冷哼一声:“我问你,你这几日夜夜晚归,去什么地方鬼混了?!”

        张叔夜神色淡淡:“父亲,衙门中公务繁忙。”

        张国公一拍桌子,怒喝道:“混账!我这几日遣人去问过开封府,差人皆说你这数十日早早地就散了值,不知所踪!”

        听到这话,张叔夜眼中精光一闪,是谁透漏的消息?

        “我问你,你是不是近日里和州桥夜市上一个开食肆的女子整日里厮混?!”

        “糊涂!你难道不怕谏院参你一本,说你狎妓□□,判你一个‘踰滥’1之罪?若真的丢官罢职,你对得起圣上对你的恩泽吗?对得起我国公府的门楣吗?对得起戍边数十万将士吗?!”

        “老爷,莫气坏了身子。”吴氏连忙上前安抚张国公,她使了一个眼色给自己的儿子,意思是让他赶紧认错。

        张叔夜挺直了腰杆,沉声正色道:“父亲,赵姑娘是清白人家的女儿,那食肆也是极规矩的,店内只出售茶食,娼妓伶人一概不许进入。我身正不怕影子斜,我从未狎妓□□,自是不怕谏院参我。”

        吴氏连忙接话茬:“老爷,你听听,咱们夜儿是最规矩不过的,定是要有人眼红我们夜儿仕途平顺,得圣上恩宠,这才编排出这等谣言诋毁我儿。”

        张国公一听这话,心中的气便已消了五分,只冷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吴氏见国公爷气已消了,便对张叔夜笑道:“这些闲话能传出来,都是因咱们夜儿至今尚未娶妻的缘故。都是娘不好,前前后后给你说了两门亲事竟是不成的。”

        说到这,吴氏脸上出现埋怨之色,她口上说是自己之错,其为张老太太之过错。

        张老太太亲为张叔夜说了两门亲事,一是柳老丞相家的独女柳飞飞,二是翁尚书家的二小姐翁铃儿,结果柳家犯了事,翁家说翁铃儿得急病死了,竟是把亲事给退了。其中内情,她也猜到了几分,听人说,那翁铃儿是和一个进士私奔了,真是滑稽至极!好好的书香门第,竟然教出了这等不知羞耻的女子!

        最可笑的是张老太太,前前后后从多少贵女中挑中了这两家,都是不中用的,害的自己夜儿至今尚未婚配,若是早早地定下自家外甥女,还有这等事?怕是自己早已抱上了孙儿!

        吴氏笑道:“娘这次亲自瞧了我姨表姐妹家三丫头,真是出落得越发标致了,水葱儿一般的人儿,我瞧着极喜欢的。虽然他们家近两年落魄了,但祖上也是做过大官的。那三丫头知书达理,娘亲自为你说这门亲事可好?”

        张叔夜打断吴氏的话语:“娘,我不会娶她为妻。”

        这一句话,让张国公夫妇二人愣住了。

        国公爷怒喝道:“怎么?你表妹家的身世你都瞧不上,难不成你还想娶公主?”

        张叔夜深深一拜,“我与赵姑娘两情相悦,我要娶赵姑娘为妻。”

        这一句话,无异于平地惊雷,眼见国公爷又要发怒,吴氏连忙拉扯着张叔夜说道:“夜儿,若那女子真是清白女儿,等你娶了表妹为妻,纳她为妾就是了。”

        “我只会娶赵姑娘一人为妻,若不是她,我愿终生不娶。”

        国公爷兜头砸过去一个茶盏,骂道:“你个混账羔子!那女子是什么身份,你又是什么身份?!我们张家的脸,都要被你丢尽了!”

        “你别以为你当上了大官,翅膀就硬了了,我告诉你!若不是你背后是国公府,你以为就凭你自己,官家能瞧得上你?”

        张叔夜神色坚定,不为所动。

        “你个不肖子孙,去给我祠堂里跪着!”

        张叔夜跪在祠堂,依旧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神色,一阵风吹来,无数牌位前灯烛摇曳,虽是跪着,他的身影却如松柏一样挺拔,面对祖宗牌位,他脸上无任何的愧色。

        想来,这是他二十余年的生涯中,第二次跪祠堂。

        他的堂兄们小时候十分淘气,被罚了无数次跪祠堂,唯有他用功读书,从不贪玩,却在八岁那年,被堂兄们拉着一起去京郊的金水河玩耍。

        彼时春汛湍急,他为了下水捉鱼,不幸掉入水中,差点淹死了,幸而被一个渔女救起,才捡回小命。

        归来后,他大病一场,一个月后才渐渐好了,却是被父亲拖到祠堂一顿乱打,罚了一天一夜跪祠堂。

        国公爷看着他丝毫没有悔意,气急败坏道:“你对着祖宗牌位,好好想想你自己是谁,应该是谁!你娶一个市侩女子,对得起列祖列宗吗?”

        张叔夜朗声道:“赵姑娘是我见过这世间品格最高尚的女子,我娶她为妻,是我此生之荣幸,我无愧祖宗!”

        “你——你——我今日就打死你这个不孝子!”

        “老爷——”

        慌乱之中,只听闻一阵拐杖之声,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太太扶着侍女颤颤巍巍地走了过来,她正是张老太太,国公府的老祖宗。

        她问道:“你当真无愧于祖宗?”

        张老太太来了,国公爷立马换上一副孝敬谦卑的面容:“母亲大人,夜深露重,您怎么来了。”

        张老太太冷笑一声:“当初你父亲怎么教训你来,如今你又是怎么教训你儿子的?”

        国公爷陪笑道:“是、是、儿子教子无方,让母亲大人操心了。”

        张老太太瞥了一眼,自己怎么生出这个没出息的儿子,倒是孙儿,颇有当年老英国公的风范。

        张老太太发问道:“夜儿,我听你爹你娘说,你要娶个市井女子为正妻?”

        “是。”

        吴氏眼角抽搐,那女子难不成是狐狸精,施法把自己儿子迷住了不成?

        张老太太眼神如炬,继续问道:“那女子是否良家女子?品行如何?”

        “赵姑娘是户籍记录在档的良家女子,至于她的品行,她是我见过最善良的女子,不卑不亢,高洁如寒冬之中绽放的梅花。”

        张老太太走到祖宗牌位面前,转身喝道:“若是你执意要娶这女子为妻,你可知你会沦为汴京城的笑话?”

        张老太太虽有了年纪,气势不减,这一声怒喝,颇有刑狱官提审犯人之威,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

        这一声怒喝,唬得站在一旁的国公爷浑身一颤,跪在地上的张叔夜却神色不变。

        张老太太继续道:“我张家,世代簪缨,你祖父北伐征战契丹,从死人堆里挣下了这份家业,传到你这一辈,已是第三世。”

        “你爹继承了爵位,娶了你娘是吴太师家的嫡长女,我此前亲为你说的两门亲,一门是柳丞相的独女,一门是翁尚书的嫡女,若非意外,皆为良配。”

        “若是你执意娶一门小门小户的市井女子,不仅会成为汴京城的笑话。而且你没有大家士族贵女作为倚仗,恐怕日后仕途一事,便不再会如此亨通。”

        “诸此种种,你可都想好了?”

        张叔夜抬起头,直视祖母审问的眼神,丝毫没有退缩:“孙儿知道,孙儿想好了。”

        张老太太看着张叔夜,她生了这么多孩儿,儿子孙子外孙二十多人,却唯有这个嫡孙最肖他祖父,也唯有这个孙儿,日后的成就恐怕能超过他的祖父。

        他的背,挺得笔直。

        若是他打定的主意,便不会更改。

        戍边十余载,已锻炼地他如出鞘利剑一般的意志。

        张老太太叹了一口气:“你既然已经想好了,媳妇,你明日就把官媒婆唤来,去说这门亲事。”

        张叔夜猛地抬起头,完全不敢相信,祖母竟然会答应。

        国公爷和吴氏皆是傻眼了。

        张老太太淡淡道:“你俩下去吧,我有话要对夜儿说。”

        吴氏还要说什么,却已是国公爷拉走了。在国公爷心中,母亲大人的威严比官家还要大上几分,他是丝毫不敢违抗的。

        此时,祠堂只有张老太太和张叔夜

        张老太太念道:“出身、出身,世人都如此看重出身。夜儿,你当祖母是何出身?”

        张叔夜一脸迷惑,祖母不是侍郎家的女儿吗?虽说门第不十分显贵,但也是读书清贵人家。

        张老太太颇有几分得意地笑了笑:“你外曾祖父原是铁匠,我是家中老二,街坊都称我为‘铁二姑娘’。你祖父出生入死,这才给我赚下了这份诰命,后来又让周老侍郎认我做干女儿,世人才以为我是侍郎家的出身。”

        “自古婚配讲究的是门当户对,要看出身,但出身固然重要,但若是被这二字框死了,那才是天下第一等蠢人!”

        “这出身,难道是天上掉下来的不成?谁天生下来,流的是那神仙尊贵的血?就算是天底下最为尊贵的官家,那都是太、祖在战场上一刀一枪挣下来的。”

        “你爹性子软弱,资质又平庸,文不成武不就,我只好亲自为其寻了你娘这高门贵女,有岳家帮衬,又靠着祖荫,这才仕途遂顺。”

        说到自己的儿子,张老太太一脸嫌弃,都说虎父无犬子,这个儿子生得这么软弱,到底是像谁?

        她看向孙儿,眼神却柔和了许多:“夜儿,你不同。你文韬武略,就算娶了一个平民女子,不靠岳父家帮衬,也能有大成就。”

        “我让你娘的姨表姐妹认下那位姑娘当干女儿,你争些气,给人家姑娘再挣下一份诰命,也就成了。若是旁人再说什么闲话,且管他呢,日子过的顺心如意才最重要。

        张叔夜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孙儿谢祖母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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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官员与□□的过分亲昵之举,宋朝叫做“踰滥”,属于“赃私罪”,按照宋仁宗康定元年(1040年)的一项立法,官员“若只因宴饮伎乐祗应,偶有踰滥,须经十年已上,后来不曾更犯罪,并与引见”。以上注释摘自:【吴钩】古代的法官能狎妓宿娼吗?——宋朝法官的社交限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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