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借刀
接下来的一个月内，一切都如童晗儿所料，仿佛如她掌控之中一般。
她夜夜梦魇，圣上担心她，近乎连续七天都在仪晗宫过夜。贞贵妃自是不悦，以前圣上去画仙宫和仪晗殿的次数是一样的，可如今，看都不看她一眼。
气急败坏，更容易孤注一掷，贞贵妃兵行险招，给乐阳郡主喂了她的养颜汤。还特地问了太医，小婴儿喝了不会伤及性命，但是会上吐下泻，稍微严重点还会发烧不退。
这样一来，确实，圣上担心小郡主的安危，一下朝就往画仙宫跑。可惜了，贞贵妃树敌太多，哦，不对，应该说，对“广大群众”树敌太多。
童晗儿稍微一恐吓，她身边的宫女太监就全招了。不过，童晗儿可不是傻子，“杀”贞贵妃的那把刀一定不能是自己，无论是第一刀，还是最后一刀。
她安排了一个跟了自己十年的婢女，故意在新人面前说贞贵妃给乐阳郡主下药的事，人云亦云，越传越大，最后传到了圣上耳朵里，无论真假，都得调查清楚，以平后宫风波。
“你们谁愿意来调查此事？”圣上把其他两位贵妃以及童晗儿叫来问话。
童晗儿肯定不会出头，而懿贵妃素来稳重，事出反常必有妖，童晗儿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从不会刻意争宠得罪人，如今却和贞贵妃斗得你死我活，一定有问题。再说，这种事情，无论真相如何，都会得罪人，要么得罪郭城主，要么得罪楚王妃，吃力不讨好的事，她可不做。
但另外一位淳贵妃就不一样了，人家觊觎后位可不是一天两天了。可惜，论美貌，不及贞贵妃；论稳重，不及懿贵妃；论智慧，不及童淑妃……她是这样想的：把真相查出来，然后搬倒贞贵妃，除去一个对手；还可以在圣上面前邀功，说不定圣上龙颜大悦，封她为后也有可能呢。
但我们圣上呀，虽然没有雄才大略，但是平衡之术掌握得可好了。一直没封后，一方面是为了让三城城主互相制衡；另一方面，三位皇子都已成人，一旦封后，立嫡不立庶，后位一定，太子之位就得定……在他心里，太子之位还并无人选，而后位……如果一定要立一个，那肯定是童晗儿了，既没背景又无皇子，不会影响朝政。可惜的是，她的出身不好，连贵妃都封不了，怎么可能封后？
“臣妾近日身体不适，有心却无力呀。”懿贵妃故意咳嗽了几声。
“既然懿姐姐身体不适，妹妹愿为代劳。”淳贵妃难掩她的开心。
“那你呢？淑妃。”圣上其实意属童晗儿。
“淳姐姐还在，哪轮得到臣妾啊，论智慧论稳重，臣妾都不如淳姐姐。这事啊，还是淳姐姐来，更为妥当。臣妾啊，呆在宫里多陪陪顺华，就心满意足了。”
童晗儿这话，哪是说给圣上听的，分明是说给淳贵妃听的。无论是圣上，还是懿贵妃，一听就知道童晗儿在推波助澜，故意丢给淳贵妃呢～只有淳贵妃，还傻傻地以为，童晗儿是向她诚服，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那好，此事就由盈儿（淳贵妃）来做。”
问话结束后，童晗儿故意留住了。等所有人走后，童晗儿扑通一声跪在圣上面前。
“晗儿，你这是何意呀？快快起来，有什么话，咱们好好说。”
“臣妾犯了欺君之罪，不敢起来。”
“什么罪不罪的，就算是欺君之罪，朕也宽恕你，快起来。”
“其实，臣妾不愿意调查贞姐姐之事另有原因。”
“哦？”
“臣妾昨日去御花园赏花，听到一些宫女说，臣妾和贞姐姐争宠，散布谣言陷害贞姐姐。所以，臣妾是为了避嫌才不愿调查此事。”
“那些宫女简直是胡扯！”皇上有些气恼，“晗儿你自进宫以来，事事为朕考虑，从不会争风吃醋，就算这次梦魇是争宠，那也不是你的错，朕就是愿意宠你。谁敢多言！”
“皇上～”童晗儿含情脉脉地喊了一声。皇上立刻搂住了她。
“臣妾一没背景，二没皇子，怎么会陷害别人呢？臣妾只愿圣上安好，顺华安好，此生足矣。”说罢，童晗儿已经泪流满面。
皇上愈发心疼她，紧紧抱住她不愿撒手。
所有证据早已经被童晗儿准备妥当，淳贵妃调查起来不费吹灰之力，很快在圣上面前揭露了事实。圣上龙颜大怒，把贞贵妃禁足在画仙宫，乐阳郡主也送回了楚王府。
这事对于其他人来说，已经结束了。可对于童晗儿而言，才刚刚开始罢了。就在淳贵妃懊恼既没得到后位，又没彻底搬倒贞贵妃之时，童晗儿出现了。
“楚王妃也是可怜，如果申城主知道这件事啊，说不定她的日子就不会这么难过了……”就是这有意无意的一句话，点醒了淳贵妃。立马匿名写信送去槿城给申城主。
申柯（槿城城主）知道女儿和孙女这么受欺负，气就不打一处来。故意上书朝廷问乐阳郡主安康否？再分别写信有意无意威胁一下楚王和郭城主。简单来说，大意就是：你给老子好好想想，你楚王府一半的钱财都是我女儿的嫁妆，你敢欺负我女儿，小心我让你人财两空。
楚王和郭城主为了平息申柯的怒火，主动上书请求圣上严惩贞贵妃。最后贞贵妃宫里的开支被减少了一半，宫女太监也减少了一半，有着贵妃的位分，却只有嫔位的待遇。
而那些宫女太监呢，几经流转，来到了淳贵妃宫里……
这可就好玩了，为讨新主欢心，把旧主给出卖了……贞贵妃这几年来，伤天害理的事被一一抖搂，而且证据确凿。
乐阳郡主的事还未平息，又查出来贞贵妃随意打骂欺凌宫女，草芥人命，甚至伤害皇家子嗣……这次是真的完了，直接打入冷宫，楚王也没来求情，郭城主也没来求情，甚至都没来看她一眼。
亲爹和亲儿子啊……这个角度想想，她也有点可怜。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说的就是这个理吧。
童晗儿在后宫运筹帷幄，她穆容儿也有事做。
这不，枝儿和王久的婚事一波三折。王妈妈不同意五百两彩礼，说最多五十两，多一分都没有了，而且不同意王久婚后把钱交给枝儿管。王久也是无奈，夹在中间进退两难。
“枝儿，你先出去，我和王久单独讲会儿话。”
“是。”
确保枝儿走后，穆容儿大怒，把茶杯砸了，让王久跪下。
“我没记错的话，你在外面每年最少也得挣三百两银子吧？你不爱奢侈，府里的月银基本够你吃穿了，那这样算下来，每年攒三百两不成问题吧？你做生意少说也五年了，一千五百两呢，让你给我们枝儿五百两都不愿意！”
“小，夫人，”王久战战兢兢地回答到：“我也想啊，可钱不在我手里。”
“这我知道。你看看王妈妈穿的料子，再看看你穿的，你一年的衣服用钱都抵不上你母亲一件衣服的用钱。可你想让我们枝儿今后随你一样，穿这种料子的衣服吗？”穆容儿越说越气。
“不会的，不会的，我保证，婚后枝儿想要什么我就买什么给她。”
“你钱都交给王妈妈了，你怎么给她买？”穆容儿一句话怼得他哑口无言。“我话说在前头，我们枝儿可不是普通的丫头，不仅女红和厨艺优秀，持家有道，而且还能断文识字，善解人意，与一般人家的小姐无二。她不是只有你一个选择，若今日不嫁你，明日我就为她在贡院寻一个子弟，今后有的是她的好日子。你们就欺负我家枝儿出身不好，这彩礼才要了五百两，她的陪嫁都有一千两。”
王久听罢，又惊又慌，好在脑子转得快，“求小夫人为我和枝儿想个法子吧，我王久今生，非枝儿不娶。”说罢，连磕了三个响头。
“我先申明，我不是为了你，我是为了我们枝儿。”
“是是是。”
“第一，你能劝说王妈妈自是上策，但若枝儿今后受了欺负，我拿你是问。第二，若你劝说不了王妈妈，你和枝儿就搬出来吧，我在京城和城郊都有几处宅子，随便你们挑一处。彩礼也不用了，我们枝儿有陪嫁，婚礼我也帮你们办了。但是今后，你挣的钱不许交给王妈妈了，必须由枝儿保管，每个月按量给王妈妈银子，够她生活即可。你说呢？”
王久仔细想了一下，“小夫人，我和枝儿单独住吧。彩礼的话，我两日后可以结半年的账，上半年生意好，差不多有二百八十两，全部给枝儿做彩礼。您看怎么样？”
之后的半个月内，穆容儿为枝儿和王久准备婚礼。二人选了离侯府最近的一座小宅子，王久辞了侯府的活计，专心做生意，也不想改变商人的身份了，专心做员外郎；枝儿跟穆容儿跟惯了，就继续跟着伺候，但是一到晚上就回了。穆容儿把宅子地契的名字改成枝儿的，又建议她把那一千多两银子存进钱庄。
就在枝儿出嫁那天，穆容儿特地嘱咐了她几句。
“你现在是员外夫人了，手里握着这么多钱，有点底气，不要低声下气。王久机灵，也会做生意，人品也不错，你好好待他，他也会好好待你。最主要的是你那个婆婆，你可千万记着，该给的钱一分不少，不该给的钱一分不给。还有那个宅子，是给你和王久住的，千万不要心软。有事解决不了一定要和我说，知道吗？”
“可她毕竟是王久的生母呀，如果她要来住，怎么能不给呢？”
“世界上不是所有母亲都是无私的。你看看王久为她挣了多少钱，她可有给王久好好置办过一套衣裳？王妈妈爱自己远大于爱自己的儿子。反正我是告诉你了，你把她给放进来，你和王久的未来就是粗布衣裳，你们的儿子也是粗布衣裳，你愿意吗？”
枝儿摇了摇头。“我明白了，小夫人……”枝儿突然满眶泪水。
“这是怎么了？大好的日子。”
“枝儿只是个奴婢，还总是惹您生气，你还给枝儿这么好的嫁妆，讲这么多道理。”
“枝儿呀，人不能选择自己的出身，但可以选择自己的未来，别奴婢奴婢的，知道吗？”
“是。”枝儿擦干了眼泪，披上盖头，上了花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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