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漫漫长夜》

 : : : :　　夜深了，丑时，黄埔江边珠江楼灯火通明，几十位歌老会广州各大堂口大佬都在，他们在等他们的领袖，歌老会会长宋三先，无我道人洪义大弟子。

         : : : :　　众人等了几个时辰，宋老大还未出现，有些堂口大佬已经忍不住，大烟引发作在打呵欠。

         : : : :　　歌老会势力庞大，两广和两湖大小堂口上万，主要成员是来自天国遗兵残部和湘军逃兵，有些是战乱难民，他们都在歌老会内找到安身立命之处。

         : : : :　　歌老会基层会员很多是有职业的，有菜市肉档屠夫、有码头工人、有人力车夫，大家互相团结，在乱世中彼此相扶，很有侠义豪情的气氛。后来势力扩大后，有堂口大佬为更好地维护兄弟们的利益，开始霸佔和掠夺当地的利益关键位置。例如垄断菜市摊位租金，垄断码头上货独一权，后来变本加励，开始经营赌档、妓院，还学懂贿赂官员，往上攀比，近年大规模开办烟馆、放赁、买卖人口。

         : : : :　　这些都不是宋三先的原意，手下会员数十万，良莠不齐，堂口各自为政，纪律松散，贪念会使人迷失本性，堕落成剥削别人的魔鬼。

         : : : :　　珠江楼是黄埔江边一家饭店，有酒楼、有按摩院、有客栈，是歌老会总会的物业。

         : : : :　　“会长到。”门外的大叫。

         : : : :　　几十个堂口大佬立即站起，有些还因太急倒丢了手中的茶杯。

         : : : :　　一名魁梧黑实白发大汉急步走进大厅，后面跟着三个人，一名书生，另两名魁梧身材的保镖，大佬们立马单膝跪下。

         : : : :　　“会长您好。”众人大声说。

         : : : :　　“大家好，众兄弟不用多礼，坐。”宋三先宏声回应，大踏步走到中间那枱餐桌空置等他的主家位。

         : : : :　　“坐，坐，大家坐，我迟到了，要大家久等了。”宋三先向众人说。

         : : : :　　“没事，等老大是应该的。”有人回应。

         : : : :　　“我先敬大家三杯，然后各位报上堂口。”有些新堂口大佬宋三先也不认识。

         : : : :　　众人举杯向会长敬上三杯，逐一报上堂口及名字，宋会长旁边的书生也逐一核对名册记录。

         : : : :　　审核后书生给宋会长过目，他看完后把名册盖好，站起来举杯说：“各位，宋三先在此先罚自已三杯。”咕噜地喝下去。

         : : : :　　宋三先突然脸色一变，把手上的杯摔在地上，这下把在场所有堂口大佬吓惊了。

         : : : :　　“我今天大清早到广州，花了一天时间走遍各大堂口，你们的赌场妓院烟馆，我都去过了。我看到什么?我看到会员沉迷赌博，欠赌场赌债的一半是会员。妓院逼良为娼，还搞拐买诱骗。烟馆更离谱，之前你们说只卖给富贵之人，劫富济贫，现在看看你们烟馆，吸大烟全是劳苦大众，他们卖儿卖女去吸。”宋会长雄壮声讨，全场老大肃然不语。

         : : : :　　“我从来反对堂口做这些勾档，当初你们说要维护兄弟地盘和团结，必需有可靠业务维持，这就是你们说的业务?”宋会长气愤莫名。

         : : : :　　“歌老会成立之初的本意是什么?锄强扶弱，济贫扶倾，你们忘了?你们忘了吗?”宋三先大力拍在桌面上，所有人都被镇住了，空气像凝固了。

         : : : :　　“你们大部分人都经过磨难，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没有前人帮助，你们已经死了很多遍了。现在你们有权有势了，有钱了，反过来磨难那些需要你帮助的人。你们的良心是否给狗食了?”宋三先语气变得忧伤，眼眶都红了。

         : : : :　　坐前排几个大佬开始哽咽，他们都跟随会长二十多年，当初歌老会在宋三先带领下，的确是正气凛然。兄弟如手足，同甘共苦，他们都经历过天国被屠杀或身为湘军却不耻湘军行为的人，都是出生入死的人。

         : : : :　　当年宋三先大力拯救，花钱花人力，救一个就是一个，没想到把他们救出来了，他们却使救命恩人失望。

         : : : :　　“会长，我错了，我负了你的期望。”一名年纪较大的堂口大佬扑倒地上饮泣。其他堂口大佬也逐一跪下，有哭的，有强忍眼泪的，有沉默不语的。

         : : : :　　“请在座的兄弟们紧记我们是怎样开始的，十天之内括免会员赌场债务，从此凡会员不得在歌老会赌场睹博，违者逐出歌老会。同时，妓院禁止贩卖女孩和诱骗，违者斩左手尾指。最后，十天内关闭所有烟馆，从此不涉鸦片。”宋会长语重心长。

         : : : :　　“你们可以不服，也可以不从，不服不从者我不强求，从此不再为歌老会人，也不能再以歌老会名义行走江湖，你走阳关道，我行独木桥。再用歌老会名者，我绝不客气。”宋三先励声说。

         : : : :　　“会长放心，我照办，永远追随会长训悔。”前排几名忠心的大佬马上回应，后排年轻的大佬默言不语。

         : : : :　　“十天之内，你们看着办。”宋三先站起来，大步走出宴会厅，三名随从跟着走了。

         : : : :　　留下几十位大佬跪着，没有人先站起来，没有人说话，都在跪着。

         : : : :　　快天亮了，这晚上实在太长。广州南边一家面粉工坊内，肖步秀与高正一并排而坐，灯光灰暗，前面坐着十名黑衣人。淮军帐下剌杀组黑十煞。

         : : : :　　“大家都听清楚安排吗?后天行动。”高正一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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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　　“清楚了，我们会按计划行事，剌杀行动从不失手。”黑十煞头目回答。

         : : : :　　“有劳大家，我和总参先撒。”高正一站起来转身走了，肖步秀也跟着一起走。

         : : : :　　肖步秀心中暗暗佩服淮军纪律严明，这十煞比他们更早到广州，把万花客栈每条通道房间都摸得清清楚楚，连附近街道横巷都视察了好几遍，也以不同身份混入附近民居，计划几乎万无一失，目标是张亮基人头。

         : : : :　　天开始亮了，高正一与肖步秀快马回万花客栈，等待剌杀行动那一天，成功已在望了。

         : : : :　　这晚实在太漫长了，旭日依旧从东边升起，依旧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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