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一本万利》

 : : : :　　旁晚日落，皇府旁的横巷，两个人影。身穿男装的霍冰怡，另一个是穿着便装打扮的赵福临。

         : : : :　　“格拉森还未到皇府。”霍冰怡淡淡地说。

         : : : :　　“线报是从福建来的，应该非常确定，可能是路途有阻碍而已。”赵福临答。

         : : : :　　“等吧，不急。”霍冰怡简短地说。

         : : : :　　“还有一件事，张亮基今天突然到广州，只带二十随从入城。”赵福临说。

         : : : :　　“湘军统帅肥狗张亮基?”霍冰怡眼睛一亮。

         : : : :　　“是，现在入住万花客栈。”赵福临说。

         : : : :　　“不可妄动，明晚再汇报，不可打草惊蛇。”霍冰怡转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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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　　“不行动?”赵福临有点不明白。

         : : : :　　“先不行动。”霍冰怡背着说。

         : : : :　　“好的，师妹，在皇府要处处小心。”赵福临很关切地说。

         : : : :　　霍冰怡轻身飘过围墙入皇府，赵福临站在原地上。已经二十多年了，那时师妹是他的未婚妻，只有十五六岁，一切都是美好，年青真是太美好。

         : : : :　　入伍后不久，霍冰怡大病，容颜尽变，大夫说只有个多月时间，他原本一心想照顾她，那天一大帮朋党醉酒劝说他休了霍冰怡，到现在他还后悔莫及。

         : : : :　　万花客栈大饭厅，张亮基坐在大厅桌主位，左右是肖步秀与高正一，二十名随从在厅外守卫。对面坐着一位棕发白皮肤无须的洋人，东印度洋行买办乔治，英国人，约三十出头。

         : : : :　　东印度洋行以英皇室授权统治印度二百年，富可敌国，而且曾经授权垄断进口清朝的贸易，后更因鸦片大销而雄霸亚洲。

         : : : :　　1813年，东印度公司对印度的贸易垄断权被取消，同年，英政府又取消了它对中国的贸易垄断权。东印度公司对华贸易特权被取消后，来广州十三行贸易的英国商人，从原来统一由东印度公司组织而变为散商，从此东印度洋行一落千丈，但在清境仍是独一无两的洋商巨贾。

         : : : :　　乔治穿白西装，后面左右站着两名也穿白西装的汉人，没有辫，明显是保镖。

         : : : :　　“要乔治先生亲临，真劳烦你。我们一边食一边谈生意。这是老家的米酒，尝尝吧。”肥头的张亮基一脸主家的气势。

         : : : :　　“将军阁下，一千担福寿膏三天后船到广州，批发价三万両银，未知将军阁下打算如何付款?”乔治用纯正北方官语说话。

         : : : :　　“宗堂大人已经打开门路，湘军独家专运福寿膏到湖南，湖南地大人多，销路广，长期合作的生意，乔治先生一定会满意。”高正一得意洋洋。

         : : : :　　“太好了，但未知阁下付款方式如何安排。”乔治不容改变话题，继续追问。

         : : : :　　“乔治先生不用担心，钱方面我们堂堂湘军团不会欠你的。”肖步秀显得有点不耐烦。

         : : : :　　“北京传闻贵军团经济困难，恐怕付款也有问题。洋行只做现金生意，货到收款。”乔治直奔主题。

         : : : :　　“你们洋人做生意真是铁面无私。”张亮基板着脸。

         : : : :　　“如果你们付款有困难，就下次再合作，反正福寿膏一本万利，在清帝国不愁没销路。”乔治站起来预备离开，看来谈判要拉倒了。

         : : : :　　“请乔治先生留步，看看这个吧。”高正一从怀袋内掏出一张银票，仁济堂的银票，放在桌面上，推到乔治面前。

         : : : :　　“仁济堂银票?”乔治疑惑地拿起检查。

         : : : :　　仁济堂在广东各地共有分堂一千八百八十三间，以药业为主，近年还大做西药销售，并以一千八百多分店为基础，开办跨业界银庄银号，在南方成了一个庞大商业帝国。仁济堂的成功有赖各地方官员支持，在纷乱和地方利益割据的清帝国内，这特殊现象令其他银庄难以理解，地方官员总是配合仁济堂的业务，处处提供方便，使银主存款流通两广和福建等地，因此大量商人的贸易货款都交仁济堂汇转，行内还戏称仁济堂为方便堂，当然，那些地方官员的配合大多是萨都教圣女程小悦的勾魂咒功効。

         : : : :　　乔治细心检查这张银票，银票约书封面大小，顶端有仁济银卷四个醒目大字，内容是银票流通方式和银号规定。这些不重要，乔治鑑定银票有相当经验，从十八岁随父到清国经商，经手各堂银票总额以上亿両白银算，而且英国人与清国各大银庄联系紧密，真假银票不能逃出乔治法眼。

         : : : :　　银票是真的，从两点看出来，纸张是仁济堂银卷专用的荷兰牛头牌纸厂出品的微花白纸，纸内渗有漂白了的太阳花碎，纸面透出花瓣纹理，清帝国的纸厂都无法仿制。

         : : : :　　另外是银卷底部凸压印的阿拉伯数目字，凹凸压印出30000，前后有商标封印，是用英国威士牌银行压印机压上的，压印机有双锁制，需经两名出纳解锁才能压印一次，非常严谨，清国只有三家银庄採用此防伪技术，仁济堂是其中一间。

         : : : :　　“银票上有写上三万両银，但为何没有仁济堂的印章盖上封印呢?”精明的乔治非泛泛之辈。

         : : : :　　“见货之日，仁济堂当然会盖章，难道我现在就带着盖好章的三万両银票在广州到处跑吗?”高正一友善地微笑。

         : : : :　　张亮基和肖步秀定睛看着沉思中的乔治，像看着财神菩萨一样。

         : : : :　　“哈哈哈哈，阁下的确是位好的生意伙伴，准备周全，好，三天后货到盖章，来，我敬大家一杯。”乔治终於释怀，他相信银票是真的。

         : : : :　　“哈哈哈哈，好兄弟，来，干杯。”张亮基如释重责大笑，肖步秀和高正一也向乔治举杯。

         : : : :　　算是好的开始，一千担福寿膏运入湖南，释稀分销后足可赚三四倍利润，供数万烟民享用。

         : : : :　　他们的谈判全被屋簷上的黑衣人听得清清楚楚，霍冰怡不动声色地等候时机。

         : : : :　　张亮基是剌杀名单中头十名，与天国仇深似海，当年太平天国首都金陵陷落，张亮基带兵攻入，烧抢杀奸三十天，百万金陵民众惨死屠刀之下，不论男女老幼皆杀，罪名是判国，三十天血腥日夜后，哀嚎渐减，城中只余下不到三千居民。

         : : : :　　张亮基心知仇家众多，二十多年来从不离开衡阳驻地，府坻三千精兵日夜守卫，以防被剌杀。

         : : : :　　霍冰怡听过洪义分析，遗军内的确可能有内鬼，所以这次巧遇张亮基到广州，她故意不行动，从免打草惊蛇。

         : : : :　　她等待，耐心等待，为数十万冤灵亡魂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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