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萨都迷魂咒》

 : : : :　　广州城荔湾区芳村村尾，有一古朴青砖大屋，墙脚用整块麻石砌成，窗楣的灰雕绘有富贵吉祥图案。整座大屋座北向南，南大门就在大街上。正门角门深锁，趟栊门紧闭，而且并没有任何对联挥春在门边，相当低调不显眼。客人一般坐单马车由西门入马廊，所以平常街坊很少看见人出入，更无人知道大屋主人是谁。

         : : : :　　大屋前院敞宽，但看似缺乏打理，草廊和花槽都是微黄杂草，可能是初秋原故。但前院前廊都干净整洁。

         : : : :　　这是百年老字号仁济堂当家陈俊杰陈老爷在广州居所，据说他在广东仁济堂各分堂都有大宅。

         : : : :　　陈俊杰据说广东韶关人，四十多岁，十多年前以养子身份继承广东药王刘千秋创立的药业帝国仁济堂，陈俊杰在刘千秋过身后大力扩展仁济堂，在广东各地共有分堂一千八百八十三间，成了一个庞大商业帝国。近年还开办银号，而且办得有声有色。

         : : : :　　陈老爷为人低调，不喜酒色财气，也不出入烟花之地，但他却爱结朋交友，听说许多京官都是他的好友知己。

         : : : :　　猛安与陈俊杰坐在一小书房中，他们刚从他他拉皇爷府晚宴回来。今天也是陈老爷串门使猛安成皇爷座上客。

         : : : :　　“这是广东客家黄薑酒，猛安大人品尝一下。”陈老爷示意下人倒酒。

         : : : :　　“今天有幸陈老爷帮忙，才能一见皇爷风采。”猛安因刚才皇爷府酒宴已半醉了。

         : : : :　　“大人到广州几个月，俊杰才得悉招待，失礼了。”陈老爷叫下人上了碟咸虾米，做伴酒零食。

         : : : :　　富察猛安虽为从三品朝官，但在大内职位还是个士卫长而已，面对一位广东富豪已深感荣幸，而陈老爷不但帮他串门皇府，还对他礼貌周周，使猛安对陈老爷的情谊感恩连连。

         : : : :　　陈老爷示意下人拿来一个棉袋，再吩咐下人离开书房关好门。

         : : : :　　“猛安大人，在广州官场办事需要打点，这里猛安大人先用上，待俊杰忙完公事后，再为大人安排。”陈老爷打开棉袋，内有银锭约五百両。

         : : : :　　“这个这个陈老爷太客气。”猛安真的受宠若惊。

         : : : :　　“大人不把俊杰当作兄弟了?”陈老爷说。

         : : : :　　“我我不是这意思。”大内士卫严格不能受贿，当然猛安以官位也经常到青楼霸王不付帐，有些妓院，小赌场还是奉献一些小钱或小便宜，但像陈老爷那低调又豪爽，他还是头一次遇上。

         : : : :　　“以后陈老爷有什么需要猛安打点，即管吩咐。”猛安急急说。

         : : : :　　“明白，不过猛安老弟放心，为兄做正当生意光明正大，不用老弟打点。只是觉得与老弟有缘，一见如故而已。”陈老爷说。

         : : : :　　“明白，明白，以后猛安直呼大哥，大哥也叫我小弟，以后兄弟相称。”猛安放下心头大石。

         : : : :　　“好，老弟，干杯。”陈老爷一碗黄薑酒干了。

         : : : :　　“大哥，实不相瞒，老弟还有一事相求。今天那大师是来自雷州天宁寺，我大内十个月前追扑长毛，所有线索指向天宁寺，也因此事老弟被上头责罸。现想请大哥帮助打听一下大师来历，或可重拾线索。”猛安犯规了。大内办案有明文规定，案件内容不得外洩。但猛安感觉大哥和蔼可亲，大家互相投缘，也需大哥帮忙，多说也无妨。

         : : : :　　“愿闻其详。”陈老爷说。

         : : : :　　昏暗的油灯光下，猛安详细道出案件，陈老爷吃着花生似听非听的饮黄薑酒。直到猛安说完。

         : : : :　　“官场事大哥不懂，我即管帮你打听一下。”陈老爷说。

         : : : :　　“先谢过大哥。”猛安说。

         : : : :　　下人拍门进来，在陈老爷耳边说了几句。

         : : : :　　“嗯，老弟，大哥有稀客突然到访，要招呼一下，我吩咐下人给你厢房，今晚就在此留宿，寒舍不雅，老弟不要见怪。”陈老爷说。

         : : : :　　“对，时间还早，大哥有一小妾，精通琵琶音律，我吩咐她过来为老弟演奏陪酒，不减老弟雅兴。”陈老爷已拱手离座，步出书房。

         : : : :　　猛安在书房闷闷地自添自饮，下人在旁侍候。良久，一位楚楚动人的小美人抱着琵琶由婢女引领进房来。

         : : : :　　“夫人到。”婢女说。

         : : : :　　美人离书枱三丈坐下，开始弹奏。油灯影下朦朦胧胧，美人如玉，猛安在忧忧琵琶声中像又看见白皙女人，那个使他魂飞魄散又朝思暮想的大美人，醉了，猛安可能真的醉了。

         : : : :　　偏厅，两个人喝着茶。陈老爷和高正一。

         : : : :　　八旗镶黄旗马佳氏侯王旗下大总管，掳杀他他拉两位格格的主谋之一，因湘军团反水而致败。

         : : : :　　“老弟，这次你真要帮忙帮忙呀。”高总管说。

         : : : :　　“高大哥有何吩咐即管开口。是钱的问题吗?”陈老爷焦急地问。

         : : : :　　“哎，这次哥摊上大麻烦了。”高正一说。

         : : : :　　“他他拉两位格格有望入宫为妃，触动了马佳侯爷神经，吩咐我去剌杀两位格格，失手了。”高正一苦口苦脸地说。

         : : : :　　“那大件事了。”陈老爷把声浪放低，在偏厅走了一圈，看看下人在不在。然后走回座位上。

         : : : :　　“哥，你没事吗?”陈老爷轻声地问。

         : : : :　　“现在马佳侯爷要我查明他他拉皇爷那边有否怀疑。办不好，哥的头颅就下地。”高正一苦着脸做了个杀头手势。然后把事情经过和人物关係全盘告诉陈老爷。

         : : : :　　晚清末年，天国亡后，大清四分五裂，各地政府各自为政，拥兵自重。镶黄旗马佳氏侯爷早年与李宗堂合作建立淮军，现拥兵四十万在浙江福建，他他拉氏因反对重治天国而不得清廷重用，只在广州当个大将军。而瑾和珍的父亲他他拉长叙更首当其冲，贬往陕西为将军。

         : : : :　　另一势力是以湘军团军统大将军张亮基率领的五十万湘军，盘据湘地及鄂地。而以曾宗堂曾国藩为首的汉裔儒官作为平衡在夹缝不断弄权。

         : : : :　　清廷核心仍以慈禧太后叶赫那拉氏一族握权，使北京镶蓝旗叶赫那拉氏成了世袭官宦之家。

         : : : :　　“高大哥要小弟如何帮忙，尽管吩咐。”陈俊杰问。

         : : : :　　“我知道老弟与他他拉裕泰皇爷有联系，帮哥打听一下，可以吗?”高正一问。

         : : : :　　“这个小弟只可尽力，毕竟太容易走露风声。小弟先从皇爷身边打听。”陈俊杰回答。

         : : : :　　“嗯，大哥，这些你先拿去打点，其他小弟逐步打听，不要急。”陈老爷从袖袋拿出一张银票，裕隆行银票，广东最具盛名的钱庄，一百両银。

         : : : :　　“哎，如果没有你这个老弟，这哥也做不下去了。”高正一哭着，雪中送炭时，人的感恩之情特别浓烈。

         : : : :　　“你我两兄弟是前生有缘，今生互相扶持啊。”陈俊杰紧紧握住高正一手。

         : : : :　　猛安醉了，在朦胧中看见在弹奏琵琶的是那白皙女人，那位他日夜思念又恐惧非常的大美人，太美了。

         : : : :　　酒能使人乱性，尤其是男人。猛安鼓起勇气扑过去抱住大美人，他要抱住她，要好好的爱她，要她原谅，要佔有她。

         : : : :　　抱住了，终於抱紧了，猛安像野兽一样。突然，他发现自已满身血污，满身是鲜血，他抱住的是一个钉在木架上的尸体，没有皮肤的尸体。

         : : : :　　猛安拼命推开这血淋淋的尸身，他叫，他发狂的叫，但没有声音。任恁他用尽气力，也叫不出来。

         : : : :　　那血淋尸体慢慢变回大美人，白皙的皮肤，美丽的脸庞，婀娜多姿的身段，冰冷的眼神。她慢慢举起右手，衣袖内飞出三颗钢钉，很慢很慢，在空中慢慢飞到猛安脸上。插进去，插入猛安的脸，痛苦很慢很慢，但撕心裂肺。

         : : : :　　“呀”猛安从床上跳起来。晨光从厢房的小窗隔着纸屏透进来。是个梦，只是一个梦。

         : : : :　　哭泣，他听到有女声在哭泣。猛安回头一看，一个裹着被单半裸的女人，背向他在哭。床上明显有小片血蹟。

         : : : :　　“怎样啦，发生什么事了。”猛安脑内一片空白。

         : : : :　　“嘭”房门被推开，几个家丁拿着长棍冲进来，后面跟着正是陈俊杰陈老爷。

         : : : :　　“你，你，你干什么?”陈老爷气急败坏地叫着。

         : : : :　　“大哥，我我”猛安哑口无言。

         : : : :　　“全部人出去，带夫人出去。”陈老爷狂叫着。

         : : : :　　婢女们走上前用床单把半裸的夫人裹出来，抱出去。所有人都出去了。

         : : : :　　“哎老弟，你到底干啥?”陈老爷放缓了声调。

         : : : :　　“大哥，猛安错了，原谅猛安，猛安万死不能尝还大哥。”猛安哭着抱住陈老爷的腿，他内疚满心，对不起对他那么好的大哥，自觉禽兽不如。

         : : : :　　“哎老弟跟内人也算有缘，这样吧”陈老爷提出解决方法。

         : : : :　　一间密室，四面是石墙的密室，只有十平的房间，四面墙都挂了油灯，使密室灯火通明。

         : : : :　　中间一张梨木枱，两旁坐了两个人。一位是陈俊杰陈老爷，一位是弹琵琶的美人，那位小妾，那位夫人。

         : : : :　　“小悦，又辛苦你了。”陈老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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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　　“不辛苦，那笨蛋更辛苦。”那小妾一脸冷笑地说。

         : : : :　　“你的萨都迷魂咒越来越利害了，但那小小血蹟是?”陈老爷问。

         : : : :　　“属下加了点小创作，增加气氛而已。”小妾笑着说。

         : : : :　　“挺好啊，大内在我们手中了，以后大有用途。”陈老爷冷冷地笑。

         : : : :　　“堂主英明。”小妾笑了。

         : : : :　　陈俊杰拿着一张写满字的纸张，笑着。

         : : : :　　“又一个傻八旗。下一个是高正一。”陈俊杰在灯影下冷笑着，像看透一切的冷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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