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那几个贱婢

道观里也没什么好玩的，贾璐也不过是被春色迷了眼，放个风罢了，这穷道观子，能有多么好玩的，加上很担心自己那群好丫鬟们，玩心散去，担忧上来了。贾敬亲自安排那次见面后，心中也很不是滋味，两人不过待了三两天，就又灰溜溜地回来了。

        贾敬先不说，贾璐一回去要给母亲韩氏请安，便被她身边的孔嬷嬷告知，韩氏正在休息，让她先回去休息洗漱，改日再来请安。韩氏身子不适，时常休息也是常有的，贾璐从一开始每次都要进去瞧上两眼，到后来也就见怪不怪，加之她赶了一天路，也实在是累得很，也没在意，直接回了院子。

        但一到院子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往常她一回去，就会有一大堆的丫鬟婆子上门来，端茶倒水、宽衣解带，服侍得妥妥帖帖的，虽然她嘴上总是嫌弃的，但心里却为着这种时刻被人关心照顾的感觉而温暖着。然而，她这次回来，头一进院门，见两个未留头的小丫鬟探头探脑的，进去之后，上来伺候的都是面生的，服侍得虽妥帖，但一看就是新培训出来的，举手投足间的生疏是看得出来的。

        贾璐急急拉着旁人的手问道，“焦茜、翠歌、墨染，还有李嬷嬷、孙嬷嬷、赵嬷嬷，她们人呢？都去哪了？”

        拉住的人也是贾璐院子里的，不过原先有那么些个精明能干的姐姐嬷嬷在前，哪里有她上前露面伺候的份，所以贾璐并不认得她。如今好不容易，上头的压着的姐姐们犯了事儿，自己被培训后上来贴身伺候姑娘，不想这姑娘一回来就惦记着她们，心中又是嫉妒又是不甘：

        “那几位姐姐们犯了事，还没回来就被老太太叫了过去，至今未归，几位嬷嬷也因着没照顾好主子，被打了几板子，在后面的厢房里修养着，才没上来伺候姑娘。”

        这老太太就是韩氏，自从贾蓉娶了妻之后，韩氏就自动升级为老太太，章氏成了太太，贾蓉的妻子沈氏成了大奶奶。

        这个丫鬟一开口就知道自己说过了，就知道自己刚刚冒犯了，战战兢兢哪还敢开口，若是平日里，贾璐不说上两句，李嬷嬷等人也是不饶的。但此刻，贾璐哪里还顾得了她，又何曾想到她不过出去玩一趟，怎们就会弄出这样的事儿来。如今她的脑子里想的完全是小丫鬟保护不好主子被各种刑罚的场面。来不及洗漱，也没来得及去瞧瞧后院的李嬷嬷等人，直接披上刚换下的脏衣裳，蹋着绣花鞋，匆匆忙忙往韩氏的院子里去了。

        自贾璐去后，孔嬷嬷又去瞧了瞧主子韩氏，见她睡得好，帮她掖了掖被子，恩威并重哄着守夜的丫头好生看着后，稍稍伸了个懒腰，打算回去歇会了。

        这巧着刚出了门，就见自家小主子衣衫不整得跑了过来，嘴里还大声喊着“娘！娘！”

        孔嬷嬷三步并作两步，手脚利索，完全不像刚刚累得伸懒腰的人，一把搂过贾璐，手虚虚遮在贾璐嘴上，焦急得说，

        “我的小祖宗，老太太好不容易睡下了，您就不能轻点声，有什么事不能等明个儿老太太醒了再说？”

        孔嬷嬷不敢直接捂了她的嘴，只敢虚虚挡着，贾璐只当她说的借口，她家如今嫂子管家，她娘每天闲得都在睡觉，少睡个一时半会能会有什么。一把拉下她的手，喊着“娘，娘，都是我的错，别卖了焦茜她们！娘......”

        吓得孔嬷嬷一哆嗦，直接捂了上去，正当两人相持不下的时候，里面悉悉索索有了声响，没一会，一个丫鬟走了出来，正是那个在韩氏身边伺候起夜的丫头，低着头，轻声说，“老太太请两位进去。”声音微微颤抖，实在不敢传出主子的真话“让那个不孝子进来！”

        贾璐一把移开孔嬷嬷拦着的手，跟着小丫鬟走了进去。

        一进去，还没开口，就见母亲韩氏侧躺在床上，身上还盖着厚厚的被子，脸色有些苍白，眼下有着淡淡的青色，还像憔悴了许多，一道念头一闪而过，她娘或许是真的身体不适。

        韩氏则完全没有感受到自家姑娘内心的转变，心中怒火烦躁愈加旺盛，这两天她一直都有失眠，好不容易睡着了，贾璐为着几个奴婢就这么不顾自己的情况这么大喊大叫得要闯进来，吵醒了，头越发痛了起来。

        “刚刚你在外面说什么来着，啊！嘶！”一生气，头更疼了，韩氏以手抚额，脸色苍白，孔嬷嬷忙上前给她揉揉额头。

        贾璐默默收回上前的脚，见娘亲脸都刷白了，哪里还有刚上来时候的气焰，心中又是后悔又是心疼，怎么自己不等等再来，只诺诺得道，

        “我听说，母亲将焦茜她们给扣下了，女儿也是担心......”

        韩氏惨白这一张脸，显然还没缓过来，孔嬷嬷边给她揉着头，代替着说道，

        “姑娘容老奴说上两句，姑娘也不知是听了那个多舌的丫鬟说嘴，就这么直了白啦得过来找老太太要人了，且不说老太太不会动他们，就是动了又如何......”

        韩氏似乎缓过来了，“你让这个不孝子说，为着这么几个贱婢，她们还没出什么事呢，她就这么闯上我的门了，完全不顾自己嫡亲的老娘的身子，若是出了什么事，她是不是还得跟我拼命来了！”

        贾璐先是一听韩氏没有动她们，心中一抖，安下心来，又一听着韩氏骂她们“贱婢”，眉头一挑，要知道，韩氏虽然对她比较严厉，但对下人来说可以说是很宽厚的主子了，从不随意大骂，对于她身边的丫鬟更是和蔼可亲，尤其是焦茜，她的爷爷是焦大，韩氏看在她爷爷的面子上，也高看她几眼，不仅言语可亲，平日里赏赐颇多，谁知在她心中也不过是个“贱婢”罢了。

        实施上韩氏一开始还真没打算怎样，贾璐出行在她的眼皮子底下，也是得她首肯后才能离开的，就算焦茜她们顺贾璐的意而没偷偷告诉自己，对韩氏来说也不是什么大事，毕竟身为奴才还是要以“忠心主子”为要，况焦大也还在这儿呢！扣下焦茜她们几个纯粹是因着她们无法规劝主子向好，给她们个教训，也好整顿规矩，不让她们以为得了主子的欢心就可以无法无天了。她的生气，更多的是自己的嫡亲的闺女不亲近自己反而亲近不相干的焦茜她们，或者说那些个奴婢们笼络了璐姐儿的心，深深隔离了她们母女两。

        可对于贾璐而言，她是由前世记忆的人，今生所有人在她眼里都是一样的关系，韩氏对她是很好，严格而不失慈爱，但她身子不好，不能常常陪伴自己，反倒是焦茜她们日夜陪伴，细心照顾，倒不是说，贾璐对韩氏的感情比不上对焦茜她们的，只能说如果贾璐将韩氏看做母亲的话在焦茜她们也可以说是半个姐妹，远不是可以再打骂的“非人”的存在。

        焦茜看惯了狗血电视剧的，哪里会不知道，韩氏这会子是真生气了，若是自己不加紧挽回，说不得焦茜她们真会出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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