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一个厨子的愤怒
密闭的墓室，我站直了身体。注视着面前白发的高大人影。
冰冷的声音再次传来。
“你是什么人？”
“嗯……一个厨子？”我一时间也不知如何回答，竟蹦出了这样一个答案。
“哈哈哈哈哈！一个火头军竟也敢来扰我！”
白发男子正面面对我，我直望着他高大的身躯和满身的伤痕，不自觉地盯上了他的眼睛。
我不知道该如何评价这双眸子，它的主人满脸的狂妄和杀戮之气，而这双眼，只剩下了空洞悲伤和绝望，眼白已经被染成血色，漆黑的瞳孔仿佛黑洞，大概世界上的一切，映入这双眼也变成了纯黑。
“小子，我问你呢，一个做饭的也敢到这来，是来赶尽杀绝的么！哦？还带着刀，哈哈哈哈，现在火头军也能发刀作战了吗！”
我看着面前的人影，手心不自觉出汗，他给我一种前所未有的压迫感，与之前女鬼带给我的恐惧不同，他的身后仿佛有尸山血海。我能做的只有让颤抖的手紧紧握着刀柄。
“小子！我和你说话呢！你来这做什么！”
我深吸一口气，“我要去救我的同伴，我们要收服妖邪，维护阴阳的平衡。”
白发人影愣了一下，神色颓然，一脸悲伤。
“原来在那些史官笔下，在后世眼里，我们竟已经成祸国殃民的灾祸！一世征战，身销命殒，保家卫国，最后竟落得这样的下场么？连死后也不得安宁？”
白发人影眼中居然淌下两行血泪，
“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小子，你只有一条路，打败我！打败我，你就可以救你的同伴，这里也不会再有邪魔作祟！”说罢，他拔出腰间刀柄斑驳的刀，正对着我。
我感受到了他的压迫感，那把刀，尘封了百年，却刀锋锐利，已经发黑的血迹，大概还在诉说着它百年前的功绩。
身后已经没有退路，我有些胆怯，用力握着携阳，却不敢拔出鞘。因为我的直觉告诉我，我真的不可能打败这个家伙，这次，真的会死！
“小子！拔出你的刀！战士无论什么时候都要拿起刀来战斗，不要当个懦夫！”白发人影用手轻抚刀身，随即横刀隔空劈砍向我。
我感觉一股锐利的杀意迎面而来，仿佛要将我整个人劈开，我向左一滚，堪堪躲过，但是身后的石墙却被砍下一记刀痕。
站起的我明白，只剩下全力而战一条路了，慷慨赴死也好过畏首畏尾，我拔出腰间携阳，护在身前。携阳仿佛也知道了我的战意，刀柄传来一阵暖意。
“没错，小子！一个战士，永远不能退缩！”白发人影眼中的战意大盛。
“我叫许一白，你叫什么？”
白发男子一阵大笑，却好似宣泄着自己内心的悲伤。
“吾名？哈哈哈哈，戚家军的乱臣贼子——徐天正！小子！接招吧！”
戚家军？我被这名号惊住了，但是还容不得我多想，徐天正就提刀冲到我面前，一刀正劈，我只得提刀格挡，只是力道之大，一下震裂了我的虎口，将携阳劈飞了出去。
徐天正并没有再攻，而是大喊，“小子，捡起刀，握紧它！在战斗时，永远要握紧你的刀！”
我走到墙边，捡起携阳，虎口已经流血，我死死地握住携阳，温热的血液流淌在刀柄上。让我想起了还有一个男人也说过这样的话。
徐天正大笑，提刀再攻，一记横劈被我竖起刀挡住，他却抽出刀，锐利的刀气也让我胸前感觉疼痛，低头一看，胸前多了一道不浅的血痕。
“刀，不仅只有砍，割和划也是重要的进攻手段！”
我没时间顾及胸前的伤口，因为这家伙势如雷霆的一击又要来临。也正如我所料，徐天正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双手握刀，直冲向我。
“呯！”携阳与他的军刀撞击发出清脆的响声，我虽用刀挡在胸前，但是冲击力还是让我飞了出去。
徐天正也是一脸的不敢置信，随即又露出了狂妄的笑。
“看样还有两下子！”
我紧握携阳，一口血喷了出来，刚才多凶险我是知道的，他刀尖冲我而来，目标却是心脏，速度也是快的让人咋舌，我一瞬间护住了心脏才逃过一劫。
我扶着墙战立，徐天正却并不会因为我的伤势减弱攻击，这件事我深信不疑。只见他站在我的面前，单手持刀，展开了攻击。
不止是势大力沉的劈砍，他还有挑劈，斜斩，直刺，招招直逼我的要害，我堪堪地接下，他的速度却越来越快，刀光不绝，凌厉的攻击就像海浪一样，滔滔不绝，但是每一次攻击都越来越强！
我在如此高强度的攻击下也觉醒了战斗的本能，从堪堪招架变成了全面防御，哼！你的刀再快，有当初切穿针的土豆丝和豆腐丝的刀快吗？
徐天正最后一击斜劈以一个诡异的弧度直砍向我的脖子，而我也早已看出，双手紧握携阳用力挥砍过去。
“呯！”
我双手紧握，使出全身的力气。
“破！”
不仅招架住了徐天正的攻击，我用尽全力的反击也将他劈退后了两米。
徐天正不但没有因为我的反击而恼怒，反而站起身露出了渴望又欣喜的神色。
“干的漂亮！小子！很纯粹的刀意！如果你早生几百年，来到我麾下，一定是最出色的士兵！”
我抹去嘴角鲜血，“真是可惜，我可没有去当兵的欲望，我只是个平凡人，想过平凡的生活，做出好吃的菜，有人愿意吃，那就足够了！”
徐天正把长刀扛起，并没有发起攻击，而是转过身背对着我说道。
“每个人的想法都是一样，没有人真正愿意去打打杀杀，更没有人愿意流血死亡，但是当你所爱的家人被别人屠杀，当你的国土被外人侵占，连吃饱和活着都是一件奢侈的事，你凭什么去过平凡的生活！”
徐天正看向我，“就像今天的我们，在你眼中是凶神，是厉鬼！是扰乱天地间阴阳秩序的存在，你会放任不管吗？如果说现在你的同伴已经被我的部下围住，已经危在旦夕，只有你打败我才能就他们，你还会无动于衷吗！”
我站直了身子，举起刀，“虽然我很敬佩你，但如果是这样，我想这就是我必须打败你的原因！”
“哈哈哈哈！那你可以试试，让我看看，现在叫嚣着守护阴阳的一群人，到底有没有这个资格！”徐天正仰天大笑，随即单手持刀，又攻了过来。
“百鬼斩！”他一击劈砍向我，却在中途硬生生地改变了方向，从侧面直奔我的脖子。
这一招让我始料不及，我已经做好防御上面的准备，只好持刀下移，以刀的刀锋抵挡住这一斩，在徐天正惊讶的目光中，我成功防御住，但是巨大的力道把我撞飞，我的脖子也被刀气划破，溢出鲜血。
“还没完呢！”徐天正没有停下攻击，双手持刀，居然在空中不停翻滚，像绞肉机一样追击着我，我的身体已经有些超负荷，速度降低了很多，只能一边躲避，一边持刀防御。
金属碰撞的声音在密闭的墓室里格外刺耳，我虽然勉强抵挡攻击，但也被逼到了死角。退无可退。
徐天正笑道，“让我教教你，刀是怎么用的！”
随即，他单手握住长刀，像一杆长枪一样发起突刺攻击，我之前也听说过这是戚家军刀法的特色，因为刀身较长，刀尖锐利，所以戚家军的长刀也可以当做长矛来用，杀伤力也是不容小觑。
但是当我直面这恐怖的攻击，才明白什么叫文字的描写都是苍白无力！
随着他大喝一声“百川归海”，一瞬间，我仿佛看到了无数刀尖像我袭来，脑袋、胸口、肚子、大腿、手臂，刀刀直逼要害。
我分不清哪个是残影哪个是真攻击，因为刀尖上面凌厉的杀气都一样，是货真架势的杀招。
我心中暗想：好家伙，真是凭着战斗的经验来炸鱼吧，好，既然你要比速度，我就让你看看一个厨子真正的手速！
我紧握携阳，持刀挥舞的那一刻，我仿佛回到了切菜的日子，携阳也仿佛活了过来，横劈、斜挡、上挑、正砍，我以一种我自己也不敢置信的挥刀速度格挡反击了他大部分的刀影，但，不是全部。
最后徐天正的刀刺入了我的右腿，一瞬间又拔了出来。
我的腿一下子不听使唤地卸力，随后血液喷溅，我也半跪了下去，剧痛传来。
徐天正的表情很奇怪，像是一种满足又带着无可奈何的惋惜和不忍。
“你输了！”
我半跪着，双手扶着携阳，勉强没有倒下。
“输？我可没有倒下去啊！混蛋！”
徐天正一脸冷漠地收起刀，“你现在已经没有了逃跑的能力，也无法再躲开攻击，不止是站起来困难，再过几个时辰也会失血而亡，你，凭什么赢？”
我咬了咬牙，从衣服上撕下一块布料，用力地捆住了汩汩流血的大腿，又从口袋里掏出药仙子的丹药，一口全吞了下去。勉强站了起来，手握携阳对向徐天正。
“你多年的作战生涯没有告诉你，敌人没有倒下之前都不能放松警惕吗！我不会再去防守了，这一次！我要让你看看一个厨子的，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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