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梦回
等她意识回笼，已经站在一个深不见底的悬崖边，只差临门一脚她就要去见阎王了。
不可思议地退后一步，一阵后怕，她听见一阵悬浮的、虚弱的脚步，扭头朝后望，只见一人怏怏地站在中间，后面是一条玉色通透仙路，蜿蜒而下，不知通向何方。
那人是一个女人，准确来说是一个快死的女人。
脚步虚浮，呼吸虚弱，进气的多，出气的少，随时嗝屁的那种。
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正在一步一步走到她边上。
走的越来越近，她看清了这个仙子的面貌。
那是一张仙气出尘的脸，看一遍都不会忘记，眼下的泪痣，添上了几分艳丽生动。明明是一双非常清澈透亮的眼眸，可是现在死气沉沉地。
顾青惋惜地看着她，这么好看的脸真可惜，应该张扬而有活力，现在却气若游丝，行将就木。
可她整个人麻木无光，眼神空洞。
再走几步就是悬崖了，她不会是要跳下去吧？
不是她不想动保护这世间美好之物呀，是她压根动不了。
顾青见她身后，紧随着一个腾云驾雾的男人，他刚一落地，那人眼中好似燃起了一丝光，可转头看着他又被吹灭。
沙哑地喉咙发痛，无力出声，她只是单纯的用眼神询问着他，企图在他脸上找到一丝自己想要的答案。
“呵呵！”她干笑几声，牵动旧伤复发，他试图上前，最终只是攥拳将手拢于身后。
她想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强颜欢笑，哽咽出声:“你说过的，康复之后一定会认得我，爱我，护我，惜我，视作掌中宝。可最后，选择忘记的是你，不爱我的是你，伤我的是你，狠下杀手的也是你。”
他视而不见她的痛苦，把她弃如敝履。
想想这些，她突然释然，原来一开始就是欺骗，他只是想利用她，恢复自己的内伤，恢复眼睛。而他真正爱的也从未是她。
怎么会有人傻到宁愿错把别人当做自己恩人，不过是……这个人是谁都行。
而他爱的从始至终，不是她。
仙子清冽的脸上划过血泪，她低下头板板正正地作揖面向那个男人，气若游丝还要强撑着所有的力气，“莲华帝君，愿你仙路康泰，你我……再无瓜葛。”
顾青见她决绝的样子，暗叫一声不好，那帝君眼睁睁地看着她跑到悬崖边，而她没有一丝留恋的跳了进去，像一只残破的蝴蝶消失在眼前。
我靠靠！
顾青感受到她的头发划过自己的面颊，明明想伸出手拉住她，可是动不了呀！
火树银花间，莲华帝君像受了什么刺激，刚刚还一动不动，嘴里蹦出来来一个鸟字，现在直接随着那人一起跳了进去。
拜托一个二个在面前跳崖，真的给她很大的视觉冲击和心里压力的好吧。
真的会谢！
她现在很痛苦，吹了很久的寒风了，已经不准备反抗什么。疲倦地闭眼再睁开，谁能告诉她现在怎么破
刚刚两个人一左一右的躺在一片灰色的看不见头的荒芜之地，莲华帝君最先醒来，他不顾自己的伤口也要扶起身边的人。
拜托，有这个精力在这里救人，不如先把自己的伤处理一下呀，不然人还没救到血流都要流死了。
不怪她这么说，毕竟这帝君的伤比那位仙子重多了，深可见骨。而仙子除了擦伤灼伤多，没有见骨的伤痕。
伤筋动骨一百天，想想都觉得疼。
帝君不仅把她扶起来了盘坐好，还给她传送仙气，护住她的心脉，吊着一口气。
修仙的和不修仙都沉默了。
这能当上一句帝君，嗯，实力真的是一个大拇指了。
又抗伤又抗揍，还能回血。
顾青见他眉头拧了又拧，气压很低，感觉他那眉头都要拧出水来了。
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顾青困的睡了过去。
帝君稳住了仙子的伤势，朝旁边哇出了一口血。
顾青迷迷糊糊的睁开眼，仙子已经醒来了，她醒来第一件事情扶开莲华帝君搭诊的手，“你现在又在做什么，又要做给谁看。”
本来剧情你依我依地画面没有出现，本以为莲华帝君会一副受伤的表情，顾青看的偶像剧都是这么演的。
可他不走寻常路，那张俊美无双的脸上，说着这世间最冷漠的话，“相识一场，我护送你去往忘川。”
这句话不就是巴不得希望那仙子早点儿去嗝屁一样吗
情商高的和情商低的都沉默了。
顾青感觉很头疼，你救人家又巴不得人家嗝屁，她看不懂这帝君的心思。
那仙子听到他这话沉默了，没说什么只是站起来摇摇晃晃的往前走了两步，然后回过头借力，一拳打在了莲华帝君的俊俏的脸上。
别看她白皙娇小的手，这拳下去脸都肿起来了。
“我说过了，你我早无瓜葛，你这惺惺作态的样子，要是以前，给你一拳算是轻的。”
娇弱、病态、美感的美人
阿弥陀佛，果然不能凭借第一印象去定义别人。
“我送你。”莲华帝君表情十分认真，钻了牛角尖的都没他这么固执。
仙子摆摆手，“放过我吧，我只想安安心心的走上这条忘川路。”
“我送你。”
“不用。”
“我送你。”
“不用。”
“我送你。”莲华帝君一字一字无比认真坚定。
“不用。”仙子咬牙切齿，磨拳擦踵，面皮痉挛。
“……”莲华帝君小退半步。
顾青不敢置信看见他小退半步，认真的
刚刚还在古偶虐文既视感，现在有点搞笑是咋回事
顾青发现自己的根本不用走，她是跟随着那位仙子动的。
两人一路无言，可彼此间暗流涌动。
直到她们安安全全的走到忘川路的尽头，那里围绕着是一条条昏黄的河流，流淌在这个古镇中间，沿路是一栋栋灰色红色黑色的建筑，各有特色。
沿路有人，有仙，有妖好奇的张望这边。一个一个仙兵仙将手拿兵器，不准他们聚众，连着赶跑了几个好事者。
穿过这个条城镇路的尽头，是仙兵把守的真正的忘川路。
那里排起了长队，十人一组走上忘川路，忘川路看不见头，开始走上去的人，无一不是忐忑不安，心慌意乱，但走着走着就表情麻木。
顾青恍然明白，一路上为什么莲华帝君坚持一定要送她了。因为帝君的身份，仙子不用排队，甚至不用十人一组，就可以享受独自一人上忘川路的特权。
仙子脸上悲喜交加，看着莲华帝君那定然心里五味杂陈。
好家伙，顾青觉得仙子脑门上就差刻着几个大字:你把我当傻子。
要她快点消失，早说呗。
顾青觉得是自己肤浅了，大错特错。这哪是什么情情爱爱，爱上错的人，错付心的郎。
这就是债务关系。
冤种债主仙子和她的傻子债务人帝君，那些个不想说的匆匆那年。
错把债务关系看成情，果然太年轻。
顾青看着帝君霸气的把这忘川路清了场，直勾勾的盯着仙子的脑后门儿，就是要亲眼看着她踏上这忘川路，然后一点点把他忘记。
什么仇什么怨
就因为打了他几巴掌
顾青眼睁睁地看着这对怨偶，一个死死盯着，都要把人家后脑勺烧出个洞来了。一个被盯烦了，一拳又打在了他俊俏的脸上。
这一拳誓要发泄她这些年的怨气和苦楚，她冷声厉喝，“莲华帝君，我不知你竟如此恨我。我从未欠你什么，你为何要这么折辱我”
耗费精力救了人家，又把人家送过来投胎去，他这不是缺心眼是什么
顾青觉得仙子回神晚了，这都走到这儿了，赶鸭子上架了都。
莲华帝君一根筋儿，万一仙子想活着，在这小镇上住一住，抛弃他来个温暖心的再一春呢。
仙子神思不属地干笑两声，“罢了，罢了。”随后洒脱的把自己全身上下唯一的首饰，那个绑住头发的簪子取下，刹那一头青丝倾泻而下。
她抓起莲华帝君的手，把簪子塞回他的手掌心。心如刀绞地转身，匆匆地走上忘川路。
莲华帝君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只是痴呆着望着手里的簪子出神。
他神色不定地抬起头，看着她如风中残烛般即将消失的背影，氤氲在眉宇之间的愁绪，还有依依不舍。
仙子每走一步回忆涌现的起来，她的表情时而喜悦，时而痛苦。
她偶然想起这么一句话，你现在度过的一生真的是活着的吗还是死亡前回忆中的。
顾青感慨着，突然头痛欲裂，脑袋好像要裂开了。
昏迷前，她好像恍恍惚惚中看见莲华帝君向自己的方向看了一眼，失去意识前她低语喃喃着，“错觉吧……”
等再醒来，周围是废墟，花木四散倒地，落叶卷上九重天，她和歌行这一亩三分地安然无恙，周围却是几近毁灭。
不明所以然，她拍了拍身上的灰，不清楚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她看见本就脆弱的如风中残烛的结界应声破裂，她怀疑是不是自己睡梦中发生了什么大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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