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心初动
盛婉淑愣了愣，眼泪顷刻便涌出眼眶。母亲的谩骂越来越不堪入耳，盛婉淑忍着听完，默不作声地朝后院而去，迎面遇见了江晚乔。
盛宅只是个两进的院子，盛夫人一贯粗声大气，江晚乔在屋里坐着便能听的一清二楚，眼见盛婉淑回来，故意出了门还看笑话。
“姑姐真是可怜。”江晚乔轻轻叹了叹。
她的娘虽然不是正室夫人，也没能看到她长大成人，但至少她的娘只有她一个女儿。不似盛婉淑这般，只能守在盛家过苦日子。
盛婉淑睨了江晚乔一眼，低着头不吱声。
似她弟弟盛继业那样又斯文又上进的年轻男子都是凤毛麟角，江晚乔既然运气好遇上了，就该好好待盛家人，竟还故意挖苦自己。
“我去看看继业。”
盛婉淑移步便要去弟弟房中，她和江晚乔无话可说，也斗不过她的阴险诡计，但弟弟是一母同胞的血缘至亲，总是会互相帮衬的。
江晚乔嗤嗤的笑出了声，盛婉淑长得不好，脑筋也不好，怪不得嫁不出去。
“他出门了。”江晚乔随口说完，坐在了门口的竹椅上。
盛家这会倒了霉运，盛继业心里不好受，又不想当着她的面讲，出去走走也在情理之中。
“去哪里了？”盛婉淑忙问道。
弟弟素来心实，没有告知爹娘便出去，万一遇到什么危险怎么办。
江晚乔觉得好笑，盛继业没出息，除了他自己是个扶不起的以外，他的双亲和姐姐也并非全无一点错。不过这是盛家的事，她才懒得过问。
“说是会友。”
江晚乔一言毕，用团扇遮了脸挡日光。盛婉淑暗道一句没良心，急着便去禀告双亲。
“大小姐，夫人命你去买些艾叶回来。”老妈妈说了一句，朝厨房去了。
盛婉淑应着，去换了衣服。如今家中不同以前，为了节省开支，能辞的人都辞了，可以卖了换钱的也卖了，只余下两个伺候多年的老妈妈服侍。
好在她还未出阁，总是可以帮衬家中的。
出了巷道，盛婉淑沿着街市走，忽然见弟弟盛继业在前面不远处走着，下意识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前面的盛继业越走越偏，很快脱离了人群，盛婉淑担心弟弟，紧紧跟在后面。眼见弟弟进了一间奢靡喧嚣的门户，自己便也随着人流朝里面走，谁知却被几个粗夯男子拦住了去路。
“你长没长眼睛，这里是如意馆，是你进的地方嘛。”
“这模样，在里面端茶递水都不配。”
……
盛婉淑抬头去看牌匾，猛得红了脸，顾不上为身后的笑声而生气，转身便走。
她好歹也是官家小姐，竟然误打误撞跑到这种地方，若是被认识的人看到了，她日后该如何见人！
“看路！”
一声愤怒的嘶吼自头顶传来，夹杂着马儿的嘶鸣，盛婉淑这才发现自己险些撞向街市中央的马车，骇得连连后退。心里一急又不甚踩到了裙角，仰面便摔了过去。
“你走路不长眼睛啊，也不看看这是谁家的车马！”车夫喋喋不休地高声呵斥，马鞭重重地打在车沿上，好像那是脚下的盛婉淑一般。
人群迅速聚拢过来，盛婉淑当即成为嘲笑的对象，几次四顾人群想找人扶自己起来，奈何根本无人施以援手。
“问问那姑娘可伤到，给她几钱银子。”马车内传来一道低沉的男声。
车夫撇了撇了嘴，道了声是后，走过来扶起盛婉淑，拿出几个铜板丢给她。
“我家公子赏的，赶紧走。”
车夫不耐烦地招了招手。驱散看热闹的人群，再次回到车上。
盛婉淑糊里糊涂呆愣在原地，眼见着马车从自己面前驶离，满心不服气。
她家中阔的时候，这样的马车也是坐过的，有什么了不起。
兀自嘀咕将几个铜板收好，正要朝原路走，一阵风掀起了车帘，盛婉淑只觉得整个人似被雷劈了一半，动也动不了。
马车内端坐的年轻公子唇如樱瓣、目若秋水，光洁白净的皮肤仿佛瓷器一般，美得不可方物。
她从前也不是没有见过好看的人，但不知为何，马车中的年轻公子让她第一次感受到身心都在震颤。
马车走远了，马车内的两人说起了话。
“多谢薛公子，亲自送小女回如意馆。”体态婀娜的女子面容妩媚，双手呈递上一杯香茗。
薛彦接过轻啜几口，手指摩挲着怀中女子尖细的下颚，笑容意味深长。
樊氏失德被囚，陛下重新掌权，父亲作为曾经为陛下力谏过的有功之臣，自然是官复原职，薛氏一门也可继续延绵荣耀富贵。
他已加冠，如今回到又回到江州，定立一番事业才行。
车窗外的街市上人头攒动，两侧阁楼鳞次栉比。临近端阳，繁华如江州更比平时。
端阳送扇，大到珍品名店，小到各色摊贩，皆有各式扇面售卖。
怀袖拿起一柄湘妃竹白扇，来回看了看，心底不禁浮现起莫致之的身影，一点点将扇面合上。
“怎么只挑了一个？”
莫致之话语温柔，吩咐随从付了钱，陪着怀袖慢慢走着。
“你怎么突然来了？”怀袖一惊。
街市上人声嘈杂，她竟没注意到莫致之走近。
莫致之被女孩天真的模样逗笑了。他方才到青鸾阁，得知怀袖独自一人在附近，马上便寻了过来。
远远看到女孩挑了一把折扇，唇角便不由自主地浮起了微笑。
“我满心里都是姑娘，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莫致之说得十分坦荡。
星眸犹如幽深的湖水，清冽醇然，眼底的的深情与热烈令怀袖握紧了手中折扇。
虽然莫致之总是这般说话，但于怀袖而言，还是觉得不大习惯。幸好已经走到僻静处，没有什么人听见。
“我买了白扇，你写一副喜欢的字在上面，比直接买人家的强。”
以莫致之的性子，多半是不喜那些文绉绉的词句，不如喜欢什么便自己写些什么，这样也更合他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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