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寿辰宴
她虽不甚了解朝堂，但也知晓自樊氏失势，天子执政分设左右二相。平衡之术固然对君主有效，但陷入相争之中的二者必然也相争为先，哪里还会顾念苍生天下。
江憬不过借顾全大局之名，想利用她扳倒信远侯罢了。
至于信远侯究竟有怀家之事有无关系，也值得怀疑。只是通敌一事非同小可，她若是轻易拒绝，江憬必然令起他意，引发些不必要的事端就不好了。
“江世伯定然能保全小女与四公子，小女愿意一试。”怀袖面容淡然。
江憬所谓的罪证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只有亲眼所见才好判断。
江憬欣慰地点了点头，含笑婉言道：“姑娘不愧为将门之后，只是这样的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女子没几个能管住嘴的，又素来没有任何主见。莫四一介武夫，无甚脑筋，又专好争勇斗狠，是个彻头彻尾的纨绔。若是怀袖将此事告诉莫四或者其他人，此事便难办了。
怀袖面上从容，她一开始便料到江憬有所顾虑，因此并不惊讶。
“江世伯安心，此事小女不会告诉旁人，尤其是四公子，小女不会让四公子为难的。”
江憬面露欣喜，“信远侯通敌一事与莫四公子不相干，到时定然不会牵涉于他。”
晴空万里，绿荫蓊郁。
华贵的信远侯府彩灯高挂，正门处宾客不绝，莫敬之方才送了宫内贺喜的内官出来，便看到幼弟朝内院而去，板正面容将幼弟拉到花墙处。
父亲在厅中陪着宾客，安排他们兄弟三人在外迎来送往，幼弟惫懒不尊父命，被来来往往的客人看到岂不是要说侯府家教不严，他这个长兄失责。
“四弟，今日是父亲的寿辰，你必须在此迎送宾客，不能偷懒。”
莫敬之扫过正门外正与三司内众要员相谈甚欢的二弟，脸上的表情越发不好看了几分。只是碍于此刻人多，不得不耐着性子压低声音。
自天明十分便没有停歇的礼乐搅得莫致之头昏，相似的话一遍遍重复更让他无聊至极。更重要的是，怀袖今日第一次来家中，于情于理该是他陪着。
“我去后院看看，马上便回来。”
莫敬之紧紧拽住幼弟，似看透对方心思一般，和缓了脸色，“你大嫂会照顾好怀袖姑娘的，放心吧。”
幼弟顽劣不堪，倒是娶了一位颇有几分姿容的女子，心中惦记也在情理之中，只是也该分分场合。
“再说后面都是女眷，你冒冒失失进去，像什么样子。”
莫敬之见幼弟仍不肯完全听劝，于是又补上了一句。
莫致之面容不展，他未来的妻子由他照顾，并不需要假以他人。正要出言辩驳，一道声音自身侧响起。
“既为宴席，四公子就该懂得待客之道。”楚今安将贺礼随手递与府内仆役，挑衅的目光略过莫致之后，冲莫敬之随便一拱手。
莫致之眼中划过一抹不满，“待客之道无须用在你身上。”
如果楚今安觉得有必要，他大可再给对方一个教训。
楚今安玩味一笑，视线定格在莫敬之处，“看来在下并不受欢迎。”
莫致之无视一切，不代表信远侯府中所有人皆是如此。
莫敬之急忙挡着幼弟和楚今安中间，以免两人越挨越近。
“楚大人说笑了，四弟他尚不惯于来迎去送，请随鄙人自厅中闲坐。”莫敬之一面说，一面堆笑着亲自请楚今安朝厅中走。
楚今安冷笑一声，盯着莫致之说道：“大公子繁忙，不如请了四公子作陪吧。”
前些日子怀袖被莫致之哄骗回宫，他便不再能再与怀袖轻易见面。方才莫致之与长兄的争执他都是听在耳中的，哪里还容他再伺机接近怀袖。
莫致之微微眯了眯眼，眸底划过几分冷意。楚今安与自己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但他是绝对不可能服软退让，与其继续无谓消耗下去，不如早些做个了断。
“只要楚大人原意，在下十分愿意陪同。”
“如此甚好。”
莫致之一番话说得轻松自如，四目相对，楚今安的大答复也是礼道备至。只是四目相对，饶是周围人来人往，还是能感觉出缕缕不散的火药味。
看着朝正厅而去的幼弟和楚今安，莫敬之的眼神复杂起来。
幼弟性情恶劣，楚今安难以相予，这样两个人似三岁孩童一般旁若无人的争论高下，实在难登大雅。
他隐约记得，坊间有传楚今安对那位怀袖姑娘也是十分上心，不想却被幼弟捷足先登，看来多半是心有不甘。
厅内高朋满座，父亲又在其中，若是幼弟与楚今安真为一区区女子闹起来，那倒是难得的一场好戏啊。
菜过三巡，酒过五味，庭内舞乐声连绵，推杯换盏间，人人脸上都挂着欣喜快慰的笑容。
花园内各家女眷聚坐一处，或欣赏水榭旁的清丽歌喉，或品茗赏花，或散步消遣，再多的则是三五一处闲话些家常。
“宴席准备匆忙，怀袖妹妹是宫中住过的人，可千万不要见笑才是。”苏纨温和的说道。
她从前便听说过怀袖，今日一见竟比传言中说的还要好看，不得不感慨四弟眼光甚好。
“苏纨姐姐过谦了，今日府上招待周到，我觉得很好。”怀袖呷了一口茶，眼眸漫过花园各处。
她方才进进来时，已经看好了信远侯府内的大致方向。按照通常屋舍建造说规律，不难判断信远侯书房的位置。
苏纨展笑，怀袖是见识过大富贵的，又得宫中眷顾，却无半分娇纵性情，实在难得。
想来日后成为妯娌，也比二弟妹要相处些。
“府中没别的，就是空屋子多。得知了宫中的旨意后，我就开始命人翻新整理了一处院子，待收拾停顿便请四弟和怀袖妹妹过目。”
怀袖微微一怔，想起莫致之说他们成亲后并不住在侯府之语，但面对苏纨，暂时压下了心头疑虑。
“烦劳苏纨姐姐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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