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嗡嗡嗡

还是回家了，回了有爸妈在的真正安稳的小家。程姝容快速收拾好行李，一路开出高楼林立富丽堂皇的都市，开到一半才想起来没叫程楚易，她摸摸鼻子难以忍受莫名的心虚，给他发了微信“公司歇几天，我回家了噢，你要是有空自己做公交车回来昂。”

        到家吃上午饭的时候，程楚易撒娇的给他们老妈打电话控诉程姝容这一行为，并表示他已经坐上公交车了。程姝容翻了个白眼，对着手机喊“你就这么空吗！”

        “什么空！今天周五，明天学校放假！”

        这个时候，程姝容才意识，三天假期，老板这个资本家明明只放了周五这一天！平常加班惯了，竟然意识不到周末本就放假的！“啊啊啊可恶，上官明珲，给我加班费啊！”

        程母放下番茄鸡蛋汤“上官明珲是谁？容容你新谈的男朋友嘛？”语气带着惊喜，与程父一起带着期盼盯着舀汤的程姝容。

        “什么呀，妈妈，那是我老板！”

        “哎呀，愁死了程大树看你这个闺女还有心思喝汤，都老大不小了。”

        程父假装听不到这话，将番茄鸡蛋汤往程姝容那多推过去“自家土鸡生的蛋，赶紧多吃。”

        吃完饭便无事可做了，在这里永远有人收拾不必操心。她拎过一个矮矮的木头四角凳放门口坐下了，看邻居雅京姨家的小猫小狗跑成串，看门前的池塘鲤鱼摇曳着红尾，看水上凉亭脱漆了的雕花游龙。

        “地里油菜花开的很好，你别吃完就坐下发呆，去走走消消食，回来我给你切沃柑，你舅舅昨天刚送来的，非常甜。”妈妈解开围裙，准备去楼上小睡前特意走到门口看到自己女儿状态呆滞，心里很不舒服，特意让她出去走走。年轻人呢，还是要多出去走走，多认识些人，新鲜的事物永远能勾起人心底对生活热爱的渴望。

        程姝容拉着妈妈的手“我要吃好几个，把最甜的都给我吃吧。”程母推了她出去“没有最甜的，去走路吧，你呀。”

        乡野的植株郁郁葱葱的，由阳光雨露野天野地而成。淡白泛紫的比小拇指盖还要细小的野花在这个春天绵延一片，视野上移，才是油菜花的舞台。吸收了阳光最灿烂的一刻才舒展出最纯正的金黄色花瓣，春光大好呀。她走到这条小溪前，将手伸了进去，感受水的潺潺流动。记忆突然拉回高一那年的踏青远足，学校规划的路线正好经过她的村子。妈妈早早烙好了香喷喷的干菜饼，让程楚易在村口等着学生老师这大部队经过，好给程姝容。出发前在食堂吃早餐的时候柯埃达就嚷嚷着要尝尝丈母娘的手艺，程姝容羞到不行，端过自己的餐盘往另一桌去吃了。结果导致了二人又无端的冷战。那个时候老师都睁只眼闭只眼，对男生女生之前的暧昧情愫总是放过一马的，只要不越界。出发前，班上男生纷纷接过心仪女生的背包，昂首挺胸像个光荣的斗士雄赳赳的走到最前头，女生们手拉着手，轻松的带着有花边的遮阳帽，一路有说有笑的。

        程姝容不是不能背，只是赌气罢了。柯埃达这个人心总是比她硬，他提着自己的黑色双肩包，跟自己的兄弟团有说有笑的。黄艺诺的书包有人背着，她看到姝容背包边上沉重的水壶，提议她来拿，程姝容昂着脖子说不用。那天真的太热了，路边的油菜花都蔫蔫的耷拉了下来。女孩子们也少了出发前的嬉笑声，叫嚷着要喝水，前头便有男孩子回头走来。替黄艺诺背包的人是练田径的体育生，个头很高孔武有力。黄艺诺喝完水后，眨巴着眼“□□，你能不能帮姝容也背下呀，我的自己背吧，我书包都没放什么呢，很轻的。”

        “不用不用。”程姝容连忙拒绝，“我书包也很轻的。”

        “可以啊，再来五个包都没问题。”□□抓紧肩上黄艺诺的小粉包“你饿不饿，要不要拿纸。”

        程姝容趁两个人说话赶紧快步越过他们，走到了李素白那边。“程姝容，你这个呆瓜。”李素白不理解“有人帮忙背多好，刚刚老班还说要照顾女同学，柯沉直接把我包拿去了，多好啊，轻轻松松。”

        程姝容低着头默默不讲话，踢着路边的石头混到了队伍中间。走到这里已经没有班级的区别了，所有学生都混在了一起，同行的老师也开始搭伙欣赏路边的乡景，并慢悠悠擦着汗聊起天。

        黄艺诺在后头喊了她几声，李素白也跟着喊“哎你不会生气了吧，程姝容是老班说的耶，你男朋友自愿的我可没强迫。”

        程姝容只是郁闷，还到不了生气的境地。她走的很快，很快就看到了程楚易圆滚滚的肚子。程楚易正看着一群同样白色校服的学生，很迷茫的嘴里念叨着“找姐姐，找姐姐。”

        “程楚易。我在这里。”程姝容挥了挥手，然后她突然涌出一个念头，她要逃学，她不想走了，这么多人也发现不了她。大不了挨顿骂，说走就走。程楚易保持着脸上的迷茫，看着程姝容接过了他手上提着的饼，然后招呼他一起回家。

        真的没有人发现，两个人一路小跑，跑到了家门口。虽然做出了这大胆举动，程姝容还是不敢回家“不许跟妈妈说。”她躲到凉亭里开始咬饼，那恶狠狠的架势好像要把手都吃下去。程楚易拉了拉程姝容的肩带，“里面是不是有薯片鸡腿，全部给我，不然我就喊妈妈。”

        “趁火打劫啊你，这么胖了还吃。”

        “我在长身体，我才不胖。”

        姐弟两个争执半天，最后程姝容一把扔下了碍眼的书包“全部给你，回家找妈妈吧肥仔。”

        有吃的了，程楚易才不跟她计较呢，抱起地上的书包抬腿就冲。

        “不能走。”柯埃达笑眯眯的突然出现，抬起手抵住程楚易额头不让动。

        程姝容看到他更来气，“呦，做好人好事做到家里来了啊？”

        “我这不是执行纪律委员职责，来抓逃跑的同学嘛。这不抓一赔一，逮到俩了。”

        “哎呦，姐夫你放过我吧。”程楚易扭扭身子可怜兮兮。

        “攀关系啊，哼哼我是一个都不会放过的。”柯埃达另一只手居然还腾的出来去抢程姝容手里的饼。程姝容现在生气了，她手上的饼一个眨眼就被抢走了！她不说话，也不看他们，直接转身就要走。“哎呀，小舅子，你得给我俩留点口粮啊。徐州同志乐于助人，连我的包都拿去了，现在可就靠你姐姐包里这点吃的了。”程楚易年纪小，只知道到手的薯片鸡腿可能要没有了。而程姝容已经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李素白的包你给徐州了？”

        “对啊，我做好人好事，成人之美啊。”柯埃达耸肩坏笑的模样有些欠揍，他漆黑的瞳仁游荡着水面的游云，游云里的鱼摆着红尾拖曳。程姝容将他这幅样子记了很久，很久。

        后来，拿了一包薯片打发掉了程楚易那肥仔。柯埃达和程姝容分完了手上的饼，沿着油菜地抄小路往大部队赶时，差点撞见田耕完扛着锄头的程家大伯。当时程姝容一把拉下了人高马大的柯埃达。两个人手牵着手，埋入眼前这一片油菜花田，风里摇曳的花瓣贴在汗漉漉的脸上有些微痒。程姝容大气也不敢出，身子僵着不敢动，小脸紧绷屏着呼吸，这太像偷情的场景又让她忍不住看向身边的少年。少年被金黄的花粉洒了一身，发根又长出了深红棕色，阳光打上去金色的花粉纤粒可现，他俊逸的眉眼如心有灵犀般转向少女。少女的脸像这春天初绽的桃花，绯粉一片。

        情不自禁的一个脸颊吻，淹没在风声、程家大伯走远了的哼唱、油菜花粉的簇簇而落里。

        “哎呀，你口水沾我脸上了。”少女娇气的抱怨。

        “嗡嗡嗡，我是采蜜的小蜜蜂，主人把包给我这个勤劳的小蜜蜂背吧。”少年拉起害羞的少女，上手拿包。

        “不。”程姝容叉着腰，气势惊人。“我容傲天要自己背。”

        “傲天你还在生我这个小可爱的气嘛~”柯埃达有些紧张，心里忐忑不安，怎么连包都不让我拿了，真生我气了？

        程姝容狡黠一笑，“包我背，你背我。”

        柯埃达稳稳背起了程姝容“看小爷这力气，至少背你五个。”

        程姝容拍拍他肩“前面有溪水，我要洗脸。”

        “啊？傲天你太无情了吧，一点口水不至于吧嘤嘤嘤你嫌弃我。”

        “你要不要自己照照，咱俩花粉糊了一脸，这黄一块那黄一块的，我怕蜜蜂来蛰，猪头！”

        “哼。”柯埃达放下程姝容“招蜂引蝶，放浪！”他指着程姝容的书包，意有所指。

        “落花流水，无情！”程姝容回怼，双手扬起一捧水向傲娇的吃醋鬼泼去。

        春光依然，心境已改，到处是物是人非的仓皇狼藉。

        今年的油菜花又开了，蜜蜂去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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